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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空穴有风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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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梳梳洗洗一阵打理,推开房门来到大堂就看到之前住在钻石间的女客人正背着一把大剑坐在大堂中央慢条斯理吃饭。似是听见了脚步声,扭头瞥了一眼江沅所在的方向,随后又扭过头继续吃饭。
待到江沅慢慢走近,她才缓缓开口:“你店里那个跑堂的伙计被人叫走了。他说,没人看店就先让其他人也下班了。晚饭在厨房里,热一热就能吃。”
“啊……”江沅还没来得及道谢,那人就利索的站起身,准备出门。江沅只好把道谢暂且咽下:“那个,天都快黑了,您还要出门吗?我听说最近镇子上不太太平咧。”
那人冷冷淡淡看了江沅一眼,倏忽眯起了眼,一直紧绷的脸变得柔和了些许:“没事,我习惯了。”说着,象征性得摸了摸自己的大剑,“倒是老板娘你,如今楼里没得人了,要记得落好锁。那伙计若是半夜回来……”话说到一半,却稍滞了滞,嘴角的笑意更浓:“就让他在门外睡吧。”
“噗嗤。”江沅闻言,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虽然平日里总见不着她的身影,可是好像很多事都瞒不过她一样。
“还有,”那人都快走到门口了,猛地又回了头,桃色的长发在傍晚的冷风中恣意舞动:“跟你那位伙计说一声,他烧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下次,还是换别人烧吧。”
这话听得江沅一愣,直到那人离开好久,她还一直笑到喘不过气来。
夜色渐浓,江沅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就锁了店门,转身进了小院的后厨。炉灶上的大铁锅里果然有一碗堆一座小山丘似的饭菜,炉子还点着小火热着。不过那菜色也确实是难看了些,江沅不得不深入地考虑了一下以后要不要禁止李白进厨房这个问题。
将饭碗取出,她从笼屉里拿了几个白日里卖剩下的馒头放丢进锅里蒸了蒸,和着米饭上的咸菜应付了晚餐,顺便还难得勤快地还把碗筷洗了个干净。
江沅举着油灯走出后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塞外的夜空久违地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霾,夜里刮起的风也刺的人凉飕飕的。她打了个哆嗦,转头看了一眼上了锁的后厨门,抬脚离开。
咯吱——
老旧的门板被微弱的风吹动,发出冗长嘶哑的哀鸣。
江沅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举着油灯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正对着后厨的酒窖紧闭的门被刚刚的冷风吹开,露出一条黑洞洞的缝儿,任人眯起眼也看不清那扇门的背后的黑暗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奇怪,我记得……我昨天明明把门拴上了的……”江沅朝着酒窖走了几步,“莫不是那李太白又偷拿了酒窖的佳酿?”
想着,江沅有些气急败坏得加速往前,伸手推开了那扇木质陈旧的门。
油灯轻轻晃动照亮一方天地,原本就不太宽敞的酒窖此刻显得十分的狭窄,空间挤得人心里发怵。
簌簌。房间的角落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
“什么人!”江沅大吼着迅速举灯朝那方向照过去,可是角落里除了一个齐腰高的大酒瓮,根本什么都没有。
江沅被沉闷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忽的想起了前几日锁匠一家在自己家里凄惨的死状以及傍晚食客对自己的劝告。蹑手蹑脚地后退半步,江沅从尾椎骨上窜起一股凉意,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
簌簌。簌簌。
这次,动静越来越大,距离她的位置也越发接近。
江沅的胸口不规则的起伏,双眼警惕的锁定着房间传出奇怪声响的方向,脚后跟已经贴上了门槛,随时都准备夺门而出。
危险的平衡。
她不敢贸然开口,更不敢妄动。
就在江沅下定决心喊一声李白的名字,装作屋外有人接应的模样悄然撤退之时,一抹黑影倏忽站在了她的面前,血色的双瞳正死死得锁定着她此刻的一举一动。江沅的视线缓缓上移,她看见了那人头顶竖立的耳朵。
——是狼的耳朵!
***
北地的黄沙随着晚风的侵蚀裹挟在空气中,女子的重剑狠狠劈下,一头野狼被横斩成两段,猩红的血溅洒一地。
四周翠绿的野兽之瞳始终不肯收敛起本能的窥探,但出于畏惧,躲在暗处的狼群没有选择失去理智直接猛扑上来咬杀自己的猎物。它们是塞外的狼,集群行动,对危险也有着十分灵敏度的嗅觉。
半倚重剑立于空旷的沙地上,女人桃色的发也染上一层夜里清冷的墨色。没有月的夜里,也就没有月光照亮她一身的铠甲戎装,巾帼不让须眉。
“什么人让你们来的?”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对着野兽说这些话,可是那人就是如此的掷地有声,仿佛那幕后的人一定听得见自己的质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回答她的,只有狼群呜呜的嚎叫。
“不会说话的俘虏,没有任何用处。”冰冷的说完这句,重剑再度提在手中。明明是漆黑的夜,平地里却划开了数道宛若闪电般的剑光。枯朽的老树枝桠上的沙被震落,纷纷扬扬,覆盖在地面的血流上。
重剑沾染的血色在收鞘的瞬间已经消失,仿佛那女人手里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大剑,而是一个嗜血的生灵。女人将重剑背在身后,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蹙眉:“出来吧。”
灌木丛抖动几下,终于几个身影顺次蹦了出来。
“哎我说你挤什么!真是的!害我很多地方都没看清楚,还被发现了。”白衣少年抖了抖自己衣袖上的沙尘,一脸嫌弃地控诉自己身边的人。
女子冷漠地看向那人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笔挺的身姿以及不凡的气场让她迅速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明明是你不好,还拿沙子泼我们。不被发现才怪!”身形娇小的少年抖了抖大耳朵上的灰,气鼓鼓得瞪了白衣男人一脸。
“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人?”女人挑眉,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嗯——差不多吧。”白衣青年环臂抱胸,耸耸肩坦荡道:“毕竟这些事在你出现前后发生的,怀疑到你也不奇怪。只是很奇怪啊……”说着,青年用胳膊肘戳了戳立在一边不做任何解释的男人,“狄仁杰,你不是说那些魔种只会攻击在镇上久居的人的嘛?”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也不排除这位姑娘做戏给我们看的原因。”狄仁杰平静的回答,“不过昨夜我跟江姑娘聊过,以她在这个镇上的资历来说,对这些死者的指认应当是不出问题的。被杀的人,身份职业各不相同,性格也有好有坏。也就是说,这起连环命案中他们唯一的联系——就只有在这个镇子上居住的时间了。”
李元芳甩干净了自己脑袋上的沙粒,补充道:“没错。所有的被害人,全部都是在这个镇子上久居多年的人。我们推测,这个凶手应该不是无端行凶。”
一整诡异的沉默之后,率先开口的,是那个沉默至今的女子:“被袭击的人都是这个镇上的老居民,也就是说,凶手如果不是想要在这个镇子上找人,就是想要在这个镇子上找东西,并且,是只有在这个镇子上居住时间很久的人才知道的。”
狄仁杰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反倒接了话茬儿继续说下去:“没错。而且,因为这个镇子的地理位置,能够在这个地方居住长久的人并不多,所以剩下的被害者也能很快被排查出来。”
“根据对死者尸体的判断,他们都是遭到狼群袭击,死后被狼群挖出了内脏分而食之。”白衣青年捏着下巴思索道:“可是对于塞外的狼群来说,刚刚那些数量好像不太多啊……你们想想,塞北的气候恶劣,狼群更难获取食物,所以它们集群活动的数量往往会更加庞大。看来,那个幕后主使这么久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怕已经开始着急了。”说罢,他又抬头看向身边的二位神探:“对了,你刚刚说的剩下的被害者还有谁?”
“镇北打猎为生的康老头,还有……”狄仁杰的神色倏忽一变,“江姑娘!”
话音未落,身边哪还有白衣青年的身影。
剩余的三人相视数秒,皆是默契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