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欲行千里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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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是被争吵声弄醒的，虽然后半夜里睡的很香，但也不能抹去前半夜梦魇带来的困扰。她原本是不想搭理屋外的鸡飞狗跳的，可一直没完没了的她实在是受不了。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快晌午了，只得快速地穿好衣裳出去看看。
大年初二，好客来也丝毫没有开张的意思。
“我说二位，”江沅倚在柱子上，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控诉着面前两个吵吵嚷嚷的男人：“一年只过一次春节，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会儿？”
“老板娘你要给我做主！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打我！”李白看着江沅出来了，一蹦三尺高，生怕江沅看不见他。
“明明是你先打我！”玄策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反驳，说着还低下头扒拉几下头发，“你看，都被你打出一个大包了！”
“这事儿要是被守约知道了你的脑壳可能被他的枪射成筛子。”江沅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搭腔。
“老板娘！还有没有同情心了！”李白毫无悔意地大喊一声。
“白哥你昨晚拿板砖砸我脑袋的时候难道就有同情心了吗？”百里玄策鼓着包子脸气呼呼地看着人。
看着玄策可怜巴巴的模样，江沅忍不住上前查看了一下他后脑勺的大包，“拿板砖敲啊……你要把他砸傻了怎么办？”轻轻揉了两下玄策的脑袋，蹙眉瞥了一眼李白：“啧啧，看着就疼。”
玄策摇头晃脑地任由江沅揉着脑袋，还时不时朝李白龇牙咧嘴：“对呀，当时梆的一响呢！”
“噗。”听了这个形容，江沅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哪有梆的一声？你问问老板娘听见了没。”李白厚脸皮地把锅甩给江沅。
江沅：MMP。
没有搭理李白，江沅到绕到后院帮玄策准备一条湿毛巾消消肿，却看见百里守约松手放飞了一只白鸽，仰着脸，目送信鸽离开，神色凝重。
江沅抬眼瞥了头顶云霭厚重的穹顶，又看向呆呆伫立原处的百里守约，直到对方也发现了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江沅试探着开口，她很少看见这般严肃的百里守约，心中有种莫名的预感蹿到了嘴边。
“是……长城守卫军的召集令。”
言简意赅。
“边关有战事？”江沅颦蹙眉头，心中不祥的预兆登然实现，“很紧急？”
百里守约微微颔首，“斥候探到北夷人的军队正在集结，蠢蠢欲动，估摸不过十日，就会大举进攻压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把这些说给面前的少女听，明明只是徒增对方的担忧和烦恼，可当他对上少女漆黑的双瞳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江沅了然地点了两下头，“会带玄策一起离开吗？”
百里守约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他还没有想好。可这也的确是他迫切需要面对的问题。但是，要玄策跟着自己一起去面对战争，他……不忍心。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能躲在大瓮里逃避的小孩子了。”像是看穿了百里守约的心思，江沅的话对他而言简直是醍醐灌顶，“不是说好的吗，不会再随随便便分开了？你如果不好好的征询他的意见，他可又会逃走的哟。”
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百里守约的心理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江沅把一块淋湿的毛巾递到他的手中，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如同三月天里的太阳般炽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打仗我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后勤我还是能好好做的。”
跟守约聊过之后，江沅就一个人默默回了房间。原本热闹的客栈，好像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她伸手拉开了梳妆匣最下方的小抽屉，里面平整的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娟秀的正楷写着她的名字。
信封的一角烫金熨上了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只不过被斑驳的血渍沁染了大半，看起来十分骇人。
三年前的一个大雨滂沱的夜，她的养父撑着一把油纸伞消失在雨帘之中；半年后，她在客栈门前发现了这封带血的家信。养父信上说，当她收到这封家书时，他已经死去，并且叮嘱她好好打理客栈，不要离开小镇。
很奇怪，那时候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并没有觉得很悲伤，好像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一样。生与死，聚与离，都无甚分别。
她取出那封家书，反复看了几遍，身后的房门就被叩响。
打开门，就看见耷拉着耳朵的玄策站在门口，一条小尾巴也蔫吧似的垂落在身后，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让人动容。
“玄策？”江沅大致猜到了玄策此番来的缘由，轻轻唤了一声。
“老板娘，”玄策的声音粘乎乎的，搅得江沅的思维也跟浆糊似的，“你跟我们一起去长城吧。”
江沅看到玄策抬起脸时，那双充满期许的双眼。她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玄策毛茸茸的脑袋。她知道玄策心里很清楚，他要求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军人，也不是李白那样的侠客。嗯——要不你等我学个两三年武艺再去找你们？”
虽然江沅是笑嘻嘻地说着的，可玄策的表情却愈发阴沉起来。
“玄策，你知道我在这个镇子上生活了多久吗？”江沅倏忽转开话题。
玄策不语，只怔怔地看着江沅。
“十六年，马上就十七年了。”江沅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嘴角微微上扬：“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像我一样想要平安生活的老百姓吗？”
没等玄策开口，江沅自行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很多很多。如果没有长城守卫军，这样和平的生活，我们一天都过不了。而且，手无寸铁的我们，在边境沦陷之后，根本活不了太久。”
“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帮助你哥哥的原因。”江沅轻轻道：“因为有他们的守护，我们才有太平的生活。”
“你哥哥为了我们牺牲了很多，所以我非常的尊敬他。”
百里玄策平静地听着，不发一言，沉默良久才慢慢点了两下脑袋。
“江沅，”少年不再像以前一样喊他老板娘，“我……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吗？”
江沅未曾料到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随即愣在当场。她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百里玄策，因为就连她都忘了百里玄策最最喜欢最最憧憬最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哥哥。而百里玄策最想要成为的人，也是百里守约。
只是从小以来，他都被人当成可怕的魔种，当成沙漠戈壁里杀人不眨眼的小疯子。他是个异类，他真的能够像哥哥那样吗？
“玄策，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吗？”江沅伸手捏了捏百里玄策的脸颊，嘴角无声地上提：“在酒窖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其实是挺害怕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画面。”
说起来，也确实是件怪事。
那天晚上她在酒窖见到百里玄策的时候，大脑里飞速闪过一只小狼跌跌撞撞地在茫茫戈壁里飞奔逃窜的场景。月夜下的金色砂砾勾勒出月牙白色的轮廓，小狼的脖颈边沿是天然带红的茸毛，奔跑过后，留下一串细碎的爪印。
紧接着，画面陡转。
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潮湿的洞里钟乳石丛生。一直黑毛小狼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脚边的地上隐隐淌着一滩粘稠的血渍，绿色的眸里全是威吓。
“我不会伤害你的。”她脑海里的声音与她对百里玄策所说的话语渐渐重合，就连伸出手的动作也如出一辙，“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一刻的江沅，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任由那个诡异的梦境支配自己的行动。
“后来我就一直在想，我们一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江沅的声音十分轻快，“而且，就算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也一定没有改变过。”
她口中的故事戛然而止，并没有过多的透露。
“玄策，不论何时，你都是守约、李白还有我——我们这一家人的骄傲。”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欲行千里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