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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家有恶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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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叫两遍时,齐箬从空蒙的睡梦中转醒,看着用竹子搭成的天花板的模糊轮廓听着耳边传来的清脆鸟鸣高亢的公鸡叫怔愣了片刻坐了起来,天还没完全大亮,屋内光线昏暗,齐箬在枕头边摸索到灯泡的拉线拉开了灯,略带黄晕的光照亮了小屋,也给小屋里的物和人染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十几平米的小屋简单干净,墙面洁白无尘,两扇开的窗户挂着葱绿的窗帘,竹制单人床尾是深青色的单门衣柜,床头边放着一张同色的木桌和一把竹凳,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漆皮斑驳,透出古朴的味道。
晚上八点多就睡下了,短暂的迷蒙后齐箬很快就清醒了,坐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深呼吸了几下,全身的细胞除了受伤的头和脚,都像新生一般充满活力,通体舒坦的感觉让她懒懒的靠在了床头,放空的大脑空溟清澈放佛一尘不染。
对面衣柜上的穿衣镜映出了齐箬现在的样子,长及腰的头发柔顺墨黑,散开在素色的碎花薄被上,被头发遮住了一些的脸额头又贴着一块纱布显得越发的小了,露出的肌肤瓷白细嫩在灯晕下有种水晶冻的质感,五官小巧精致,干净清晰,眉目如画一般,修的细细弯弯的眉毛下半闭的眼睛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在脸上倒影出的影子拉的很长,斜映在秀美的挺直的鼻子上,配上单纯慵懒的表情就像是午后的猫咪一般,在那半阖的眼睑掀开露出明澈如山泉的眼眸和斜挑的弧度后变成了一只森林里初生的小狐狸,稚嫩青涩又带着娇媚的气质,只是眼神有些淡漠,略微带点冷意,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置身事外一般。
齐箬看着镜中如朝霞初露般的年轻面容手抚上脸颊,表情有些松动,即使看了这么多天,即使心无法再激起半点波澜,也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儿!
原来的自己长什么样呢?这个念头刚起,齐箬就感觉一阵胸闷,如潮水般的往事放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向她放空的脑海涌来,齐箬的脸现出痛苦之色,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打了一个抖,生生的封闭了那决堤的口子,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有幸重生为全新的人,就抛掉不堪的过去,做好现在的自己吧,现在你只是田家的女儿,田仙娣!齐箬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然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苦笑,看来她还是没看开啊,算了不想那些了,齐箬摇了摇头,转身从床头拿了件薄毛衣披在身上顺手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圆形的针线簸箩放在腿上,开始穿针引线继续未完成的香包。
缠枝牡丹的花样已经在绿色的绸布上绣好了轮廓,她只需要找相应颜色的线用直线绣填上去就行,即使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对于摸惯了键盘计算器触屏的齐箬来说也是艰难的,动作有些笨拙,做的小心翼翼,毕竟她才学了不到三天。
自从溺水被救起已经过去五六天了,齐箬虽然因为脚踝受伤一直在屋子里没出去,也了解了些境况,她现在所处的双溪村背靠仙女山,距它约莫十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据说有千年历史的莫家祠堂,自从通了公路被发展成古镇后便成了不大不小的旅游景点,让双溪村的人也跟着沾了光,一些留守的妇女便在闲时到莫家祠堂附近卖点小东西赚点钱,齐箬所在的田家就是这样,母亲王桂枝几乎每天都要赶十多里地出摊儿卖自己手工制作的香包,也只有女儿受伤待在家里这几天才没去。
田家不怎么富裕,相比隔壁的二层小楼,只是低矮的瓦房,而且已经有些年头了,齐箬并不在意这些,从仿若噩梦中醒来,到这样一个全新到地方,彻彻底底的摆脱泥淖一般的过去,宛若新生,这些天可以说是她十几年来最放松最悠闲的日子。
\\\\\\\"仙儿,这一大早的你弄这玩意儿干啥?”王桂枝进屋时看到女儿有些笨拙的绣着香包,心里一叹说道。现年五十岁的王桂枝,和齐箬现在的样子有四五分的相似,从轮廓上不难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只是此时已然是美人迟暮,盘在脑后的头发清晰可见的白发穿插其中,尖瘦的脸皱巴巴的,有掩不住的风霜之色,眼部的皱纹即使面无表情也很清晰,眉头那一道深深的皱纹尤为醒目,加上身上穿着有些旧的黑布裤子和麻灰色上衣,更显老气。
“妈,睡够了,起来多弄几个”齐箬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脸颊上出现两个小巧的酒窝,表情相比她独自一人时淡漠的样子多了份儿暖意和甜美。这些天唯一让她触动的便是这有妈的感觉,处处被关心呵护的感觉…
“小心扎到手!我可不指望你弄”王桂枝将端来的热水放在了竹椅上一起端到了齐箬跟前。
“妈,不会了,我已经很熟练了,再练习练习就能速度快了,以后我天天帮你做,妈,等脚好了我就每天陪您出去卖香包吧?”齐箬说着话低头开始洗脸。她只有一只脚受伤还没到一直卧床的程度,只是王桂枝再三不让她乱动她也就随了她了。
齐箬说天天绣香包也不是逗王桂枝开心,跟着王桂枝学了简单的针法,绣了这两天,她就喜欢上了这种古老的手工方式,绣的时候心无旁骛,心很安静,人沉静下来,这种状态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很舒服。
“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说啊”齐箬洗完脸用毛巾擦干净,抬头便看到王桂枝的样子吓了一跳,此时的王桂枝泪流满面,脸上都是痛苦之色。
“都是妈没用!我不配做妈!妈没用!妈没用!”王桂枝在听到齐箬的声音后突然激动起来,带着说不尽的羞愧和自责说一句话狠狠的打自己一耳光,一连打了好几个,直到齐箬不顾疼痛从床上跳下来到她跟前抓住了她的手才停下,带着浓浓自责的声音却没有停。
“妈,你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妈,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你要打就打我啊,别伤了自己”齐箬顾不得脚上传来的疼痛,带着痛惜说道,王桂枝的脸已经有些红肿了,到底是怎么了?才会有这样激烈的表达方式啊…
在女儿说出以后天天跟着她时,王桂枝心痛如绞,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儿,才刚过了十九岁生日啊,却已经不是自家人了,她被她“卖”了,为了换回小儿子的平安无事,为了丈夫那一条不值钱的老命,她就要把花样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嫁给那个夜叉修罗一般的人!
喜事办了还不到五天女儿就被伤痕累累的送了回来,哭成个泪人一样,喊着妈妈妈妈,不要丢下她的话,直让她痛的心都碎了,那一刻,她就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女儿再给那个人了,无论如何她也要守护住女儿!
女儿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沉默了许多,听话乖巧了许多,原来一直都无视她对她爱理不理现在似乎很依赖她,只要她在身边就看着她,每句话里都要叫句妈,原来什么也不做就知道吃饭睡觉打扮自己的小孩,在看到她绣荷包时竟然主动要学,这两天不停的帮她绣,放佛在尽力表现生怕再被丢弃一样…
可是,小儿子还在少管所里被折磨,丈夫前两天又被放高利贷的扣押了没放回来,她能选择什么?
王桂枝抱住女儿放声悲哭起来,让齐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抱着她安抚着。
“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可是,妈,真的没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小龙他伤了人,把那孩子下半辈子都毁了,他也毁了!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用,没教好他,去镇子上学什么没学会就学会了打架,现在好了,打到少管所里了!你爸借的钱他们收了,也一点没放过小龙的意思!小龙天天在里面挨打,我们没钱还,你爸爸现在也被抓走了!只能靠他了!呜…他怎么就看中你了啊,他要是看中妈的命,妈二话没说的就给他了啊!现在,你已经嫁了他了,成了他的人,全村人都知道了啊!都是妈的错,妈没用,妈糊涂啊,病急乱投医,把你推到了火坑里!”王桂枝哭着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那丧尽天良的,从小就不是好东西,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做了多少坏事啊,把你哥害死了,连自己亲爸都被他害死了,亲妈也被他气走了,现在又来害你!”王桂枝继续哭着说。
之前齐箬受伤,从高烧中醒来时,一句话不说,木木呆呆的,她不敢说别的,怕刺激到她,只挑些高兴事儿,不痛不痒的说,眼看着女儿慢慢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那人接走了,丈夫又被带走,再听到女儿那放佛还要一直待在家里的话,她就控制不了了…
王桂枝这边说着,信息量太大让齐箬愣住了,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竟然已经嫁人了,为了救家人嫁人了,而且嫁的人听上去不怎么好,害死哥哥,害死亲爸,气走亲妈?被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母亲说是丧尽天良?!
“要是你哥还在就好了,我也不用费了那么大劲生小龙这个冤家,你爸也不能天天喝酒打麻将,我也不用起早贪黑,咱家那是现在的光景啊!你哥他比村里哪个小孩都懂事儿,六七岁就能帮上忙了,上学都是考满分的,活到现在也要二十大几了,说不定孩子都会满地走了!才九岁,九岁啊,在我怀里断的气儿,就那么没了啊!十几年了,我一闭上眼睛还能看到!不得好死的东西,不得好死啊!出门怎么不被车撞死了啊!”齐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陷入某种情绪的王桂枝不停的说着,语气由悲切变成愤怒,表情也变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