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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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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谢沉星的生日,所以家里格外热闹。和谢家多年世交的顾家一如既往地来捧场。
也是得于这次机缘,温溪相识了顾家千金顾亦心。她留着及腰的长发,刘海被辫成优雅的样子,她是个很文静优雅的女孩。走路像天鹅,说话像棉花糖。
晚餐后,叶颖推来了一个巨型蛋糕,它足有半层楼高,一共分为七层,每一层的材料都是不同的。叶颖在每一层都点了八根蜡烛,以此来庆祝谢沉星的八岁生日。
“那么,小寿星有什么愿望呢?”
“我要拉着哥哥的手说。”
谢沉言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小丫头终于如愿以偿地紧握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仰起脸,笑容像盛开的花朵。她举起他的手,模仿电视中结婚的场景,骄傲地宣誓着。
“我要给谢沉言!”
全场静谧两秒,之后是一阵哄笑。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小丫头的愿望还真是特别啊。”
谢沉言面色微红,有些尴尬,“谢沉星,要叫哥哥。”
小丫头见大家都笑声不止,心情颇为得意,于是她提高了音量,“我的愿望是嫁给我哥哥,虽然他老爱管我,还有点烦。可是我还是最喜欢最喜欢哥哥了!”
“谢沉星!”他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高凳的谢沉星抱了下来,用手捂住她的乱说话的小嘴。谢沉言面色如火,眼帘垂下佯装镇定,但快速眨动的睫毛还是出卖了他。毕竟是只有十四岁的少年,根本招架不住这么热情如火的“告白。”
小丫头极力扭动着,很不爽被捂住了嘴。
谢沉言担心一直捂着她会呼吸不畅,就松开了手。
小丫头刚得到自由就立刻大喊道,“你捂我干什么呀?你捂我我也要嫁给你!”
谢沉言单手撑住额头,实在拿这小丫头没办法了。
大家都被口无遮拦的小家伙逗乐了,笑声此起彼伏。
小丫头更得意了,她勇敢地爬上了离蛋糕最近的桌子,大声唱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唱到开心时还跳起了自创的开心舞。结果跳得太过忘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蛋糕里。
虽然不很疼,可还是被吓到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圆圆的笑脸上沾满了奶油,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露在外面。“哥哥,抱抱——”
谢沉言叹了口气,无奈地抱起她去处理。
于是一个香甜可口的蛋糕就被小丫头给砸毁了。生日夜晚也在小丫头的哭闹声中度过。
第二天早上,温溪一个人偷偷跑了出去。
太阳正渐渐升起于地平线。
温溪一个人坐在后院一棵古老的梧桐树上,把头靠在树干上,眼睛望着前面,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眼角有朦胧的水雾。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日。以前爸爸总会在她生日这天给她一份小惊喜,有时是一首诗,有时是一个小发卡。他每次都会像祈祷一般说,“365天中我最爱今天,因为在这一天,上帝把一个小天使送给了我。”她开始思念,思念爸爸,思念家里。于是她忍不住问新生的太阳: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
忽然有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头,看到了那天的那个奇怪的男孩。
他抱着狗狗,面无表情地站着。
“我占了你的位置?”长时间的对视后,温溪试探地问。他以点头作答复。温溪慌忙为他空出一个位置。
他抱着狗狗一声不吭地坐下。如果不是他若有若无的自言自语声,温溪会怀疑他到底还存不存在。
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像幽灵一般的存在。
温溪凑近了些,想听听他在讲什么,他却突然抬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经常来这儿?”温溪企图用话题来掩饰尴尬。
他低下头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问怀里的狗狗,“小乖,你饿不饿?”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温溪小声嘀咕着,“这个样子怎么会交的到朋友。”
他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溪,慢慢的靠近,带来无形的压迫感。温溪被吓得往后一退,跌坐在树上,“我,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
然后,温溪听到了她平生听到的最无厘头的话。
“朋友,能吃吗?”
温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从他的脸上找到幽默的痕迹。却意外地捕捉不到一丝笑意。他的表情认真,琥珀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更加灵动,像一颗透亮的珍珠。
温溪收回了笑容。
他,难道真的没有朋友吗?
“当然不能吃啊。朋友是能够和你吃苦和你分享的那个人。”
他好像在很费力地思考这些话。良久,他很失望地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小乖。
他突然站起来——温溪又被吓得退后一步。而他只是走到树干位置,想爬下去。
可是他自己爬就很吃力,更何况还要带着小乖。他只能把小乖放在他和树干的中间,夹紧它,不让它掉下去。
明明就可以先把小乖丢下去啊,而且他为什么要随时随地都带着它。小乖对他来说,竟然这么重要?
温溪伸出手,以自认为最友好的语气开口,“我把你拿着小乖吧。”
他向是听到了世界末日般,表情骤然变得惊恐。
“没事的。我帮你拿……”温溪缓缓接近他。
时间禁止,一切像是经过慢镜头处理。
手,离小乖只差0.01m了,继续接近……
“不——!”
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激起了一地尘埃。一个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竟然从树干上直接跳了下去?!
温溪急忙从树上爬下来,扶起他,“我不是要和你抢小乖,我只是看你行动不方便……”
他额头上留下几缕妖艳的液体,嘴角也被磕破。
“坏人!”他往前用力一推,温溪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痛。
再回神,他已然不知去了何处。
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帮他处理伤口。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首先入耳的是一阵震天动地的哭声,绵延不绝。大有魔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
谢沉星站在谢沉言的房门口,哭得梨花带鱼,小嘴一抽一抽的,看起来煞是可怜。
谢沉言走过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柔声安慰,“乖,别哭了。”
小丫头马上止住了哭声,张开双臂,声音还带着哭腔,“哥哥,抱……”
他轻轻松松抱起她,轻声询问着,“怎么了?”
“落落抢走了我的棒棒糖,还,还打我……呜呜……好疼呢。”小丫头嘴巴一瘪一瘪的,睫毛都被泪珠打湿了,一副可怜虫的模样。
“打哪儿了?给哥哥看看。”
“没,没什么……”
“快点给哥哥看看。”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小丫头这儿还知道害羞,支支吾吾的,“就,就是屁屁啊……”
他抱着她径直向床边走去,在她的惊呼中掀起了公主裙,扒开了小内内。
他很认真地开始检查着伤势。
小丫头把脸埋在手掌里,脸红得像小苹果。呜呜……羞死人了。
小屁股上果然有了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欺负小公主。他伸出去摸,刚碰到,小丫头就低声啜泣。
“很疼?”他柔声询问,心疼得不得了。万年寒冰的眼睛中裹携着一丝硝烟,他的嗓音低沉的不像话,还伴有牙齿摩擦的声音。
“他现在在哪儿?”
于是万年小冰山谢沉言做了一件到现在也不愿意提及,当时却非常爽的事情——他把足足比他小了五岁的顾明落给揍了一顿。
所以说,人生中总有几场意外。连最冷静自持的谢沉言也不例外。
但是总有几场意外是精心的预谋。比如这次,小丫头至今都没让谢沉言知道,其实落落根本没有打她只是抢了一根棒棒糖而已,她屁屁上的淤青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看看谢沉言为她担心的样子。
温溪跑遍了别墅也没找到那一抹小小的灰白的身影。在精疲力尽穷途末路之时,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他。
他整个人蜷缩着,像个被抛弃的宠物狗。
温溪缓缓靠近,缓缓靠近却还是惊动了他。他一脸惊慌失措。
“你,你别怕,我不会抢小乖的……”温溪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膏,“这个,我帮你涂,可以处理伤口。”
“……”他整个人更往角落里去了。
“你,额头,还疼不疼?”温溪换了个方式。
他点了点头。
“用这个,可以止疼的。”
“……”
“那这样,我数五个数,你把小乖藏好,我再帮你涂药膏。”
温溪转身倒数五个数,在回身时已见不到小乖的踪影了。但是你如果认真一点,就可以从他莫名其妙凸起的肚子上看出端倪。
温溪尽量放轻了动作,涂完后,冲着伤口轻轻呵了口气,“还疼吗?”
他点了点头,又狠狠地摇摇头。
“好吧。那我走了。”
“你……”
“嗯?”
“那个,涂……摔的地方……”他仍面无表情,可是却听的出歉意。
“我知道。”温溪咧开嘴,嘴角开出一朵灿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