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晴浅》左岸慕斯

5、Chapter 5

　　“站住！”徐傲在她身后喊道。
　　方晴晴想快点离开这里，只当作没听到，开了电动车锁，就要骑车离开。
　　徐傲突然抢过来挡在她面前，一把握住了车把，“你跑什么？”
　　“我还有事呢！把手放开！”方晴晴不敢抬头，想从他手下挣开，奈何他手劲儿大，把车子抓得牢牢的。
　　“方晴晴！”
　　被他叫出名字，她的头低得更厉害，恨不能一跺脚土遁了。
　　“方晴晴？锦羽华裳的那个职员？”徐傲的同伴梁沐有些惊讶。
　　徐傲笑笑，“可不就是她？”
　　徐傲看她一直低头扮鸵鸟，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戏谑，“你不是锦羽华裳的职员吗？怎么改送外卖了？你离职了？”
　　“不关你的事！”方晴晴咬牙，心里不住地打鼓。
　　吴曼妮曾经警告她说：“堂堂锦羽华裳的员工，混时尚圈儿的，居然跑去餐饮店打零工，上头知道了，肯定觉得没面子！你八成是不想继续在这混了！”
　　“可是公司不允许职员私下里接设计的活儿，光指望着工资，我肯定活不下去。”
　　“你周末已经打三份工了，还不够吗？”吴曼妮表示难以理解。
　　“我晚上闲着，挺无聊的。”她违心地说。
　　吴曼妮悲悯地拍拍她的肩头，“那你自求多福，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了。”
　　她再三小心，结果还是被发现了，真应了那个词儿——纸包不住火。
　　方晴晴的电动车被徐傲紧抓着，走不了，不由得恼火，扬声，“放开！”
　　徐傲嘴角勾起，眼眸深邃，似夜色中的大海， “方晴晴，你指认我是打伤汪世勋的凶手吗？”
　　“你、你……别、别胡说！我、我哪有？”方晴晴舌头打结，想起汪家姐弟的要求，不由得不心虚。
　　“是吗？”他的声音明显地带了威胁的语气，眼神忽然变得凌厉。
　　“徐傲！”梁沐突然出声，示意他停止，再说下去，很可能又被扣个威胁证人的“帽子”。
　　方晴晴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徐先生，我不知道你听到过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不管是谁来问，什么时候问起，我都会坦白地承认，6月23号早上8：30分之前，我看到过你和汪总一起出现在锦羽华裳公司附近的绿化林里。我不会无中生有，更加不会否认事实！”她有些红的脸颊上流露出不受他威胁的倔强。
　　徐傲愣了一下，旋即恢复笑容，“不会无中生有，更加不会否认事实？”
　　方晴晴哼了一声，推了车子就要走。
　　突然，方晴晴怔了一下，撒手扔了车子，猫腰钻到旁边停放的黑色本田车旁边，蹲在车边上尽量缩小身体，让车身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徐傲还抓着她的车把，她突然松手，险些晃到他，不由皱眉，“你干什么？”
　　方晴晴紧张地冲他比划，示意他不出声，更不要冲她说话。
　　徐傲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倒是梁沐先反应过来，扯扯他的衣襟。
　　“怎么了？”
　　梁沐下巴微扬，一辆银灰色奥迪车由远及近开过来，驾驶位上坐的正是锦羽华裳负责生产销售的副总汪楚泽。
　　汪楚泽的车在经过他们身边时速度放慢，扭头看向他们——徐傲单手握着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再加上旁边衣着光鲜的梁沐，组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然而，他只是看着他们，并没有停车的意思，车子缓缓滑行而过。
　　徐傲和梁沐淡然地看着他的车开出视线范围，彼此的立场，有什么可以停下来问候交流的？
　　方晴晴躲在车后边，双膝跪倒，身子尽量伏贴在地，心里已经把诸位佛祖全求了一遍，保佑她千万别被汪楚泽看到！
　　今天的黄历肯定是不宜出门！
　　出门遇到“仇人”不说，送外卖还差点被领导逮到！方晴晴悲愤地在心里呐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出来吧！”徐傲扬声说。
　　方晴晴抬起头怀疑地看着他，徐傲眉峰一挑，“已经走了！”
　　他这么好心？肯帮自己遮掩？
　　方晴晴谨慎地，慢慢起身，隔着车窗玻璃，确认没有看到汪楚泽的车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再三看了，的确没看到汪楚泽的车，才敢过去推自己的外卖车。
　　“你这点胆量也敢出来送外卖？”徐傲嘲笑她。
　　“要你管？”方晴晴没好气地抢白。
　　“我是管不着，只是不知道汪楚泽和汪楚楚管不管得着？”徐傲不怀好意地笑着，“不过，我挺好奇的，你送外卖的时候发现，叫餐的正好是你是同事或者领导，你怎么办？”
　　乌鸦嘴！
　　念在刚刚帮她躲过一劫的份上，方晴晴没有跟他顶嘴，只是恨恨地瞪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车子，骑上去，气呼呼地走了。

　　周五临下班时，突然被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因为周六大家休息，只能连夜赶出来。方晴晴只得给兼职的快餐店请假，留在公司加班。
　　忙完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方晴晴因为疲惫，就很没有形象地懒散地靠在墙上等电梯，要不是介意有监控，她恨不得坐地上。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方晴晴有些发愣。
　　“你要不要进来？”看她呆在电梯门外，站在电梯里的何叙远忍不住问。
　　“噢，对不起。”方晴晴快步踏进来，靠边站着，脸已经为刚才的形象落入何叙远眼中而红了。
　　电梯平稳地下降，她却感觉到血压在慢慢升高。
　　“才下班？”何叙远笑着问她。
　　“是。”
　　“吴曼妮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很勤奋、也很有天赋，是个做设计师的好苗子。”何叙远露出一个惆怅地夸张表情说：“我听得耳朵里快起茧子了。”
　　方晴晴忍不住想笑，吴曼妮因为被分派到他的手下做助理，兴奋的失眠了两夜。
　　第一夜是兴奋，因为分到了何叙远手下，边欣赏男颜边工作。
　　第二夜是激动，因为边欣赏男颜边工作，还有好脾气的工作指点。
　　“曼曼她热情，向来都是口快心直的。”
　　“听说，你的成绩在学校里一直很优异。改天，倒要和你交流一下设计方面的心得。”
　　“哪里，是曼曼太捧我了。”
　　“过份的谦虚，那就显得吴曼妮夸大其词了。”
　　“……”方晴晴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样接下去。
　　“不要紧张，”何叙远笑得温和而友善，“玩笑而已。”眼睛里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原来堂堂的何大设计师，也可以这样亲切。
　　方晴晴觉得气氛缓和下来，之前的那种距离感也消失了。
　　“回家吗？”看她点头，何作远说，“是和吴曼妮住一起对吧？她跟我说过你们的住址，倒是顺路可能捎你回去。”
　　吴曼妮这家伙真是个大嘴巴！
　　何叙远的车开得很平稳。
　　看不出这个温和的男人，倒也能说能聊。
　　只是，越说方晴晴越是心惊，“曼曼都有什么没告诉你的吗？”
　　何叙远皱眉，思索着，“比如说呢？”
　　“……”应该没有了吧？连生辰八字、生肖星座都说了。

　　“吴曼妮！”方晴晴冲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的家伙揪起来！
　　“怎么了？”吴曼妮一脸紧张，“你钱又丢了？”在她心里，只有这件事情，才能让处变不惊的“豆芽菜”大惊失色。
　　那次丢钱是在大一的时候，当时哭得俩眼都肿了，一个礼拜都是吃馒头啃咸菜。
　　吴曼妮也替她心疼，后来等她情绪好点了，说起这事儿，吴曼妮差点吐血。
　　方晴晴说她丢了四十块钱。
　　就为了四十块钱！吴曼妮还以为她那德行是丢了四千块呢！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
　　“那是怎么了？”
　　“你都跟何叙远说什么了？怎么他对咱们两个那么了解？怎么他知道的全是我的糗事儿？”
　　“不就是聊天时顺嘴带出来。”吴曼妮被她的小提大作弄得泄气，“我觉得朋友之间聊天，没什么不能说的，没有多私密的事儿。”
　　方晴晴揪着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你以后跟他多聊工作，少聊这些没用的！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还有啊，他是你的男上司，又不是你的姐妹，说这么多，不怕人家觉得你大嘴巴？”
　　吴曼妮打掉她的手，对打断她看肥皂剧的死党，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烦不烦啊？这点小事儿也值得拿出来唠叨。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说这些？他跟你说的？”
　　“不然呢？”方晴晴甩掉高跟鞋，在旁边的沙发上瘫坐下来，“晚上他送我回来的时候说起来的。”
　　“谁？”吴曼妮从沙发上弹起来，两眼放光，“何叙远？”
　　“嗯。”方晴晴翻给她一个白眼儿，“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没什么。”吴曼妮坐回去，继续吃零食，看电视。静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漫不经心地问，“晚饭怎么吃的？”
　　“跟何叙远一块儿吃的。”方晴晴闭着眼睛，懒懒地回答。
　　“你们这两天都加班，是不是晚上都是他送你，一块儿吃了饭再回来？”
　　“没有。我就今天晚上加班，和他在电梯里碰上的。”
　　“真的？”
　　“嗯。”方晴晴应完，觉得不对劲儿。睁开眼睛看着心不在焉往嘴里塞薯片的家伙，“喂！你问这些，该不是……”
　　“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多心。”吴曼妮打断她说。
　　“哦。”方晴晴眼珠儿一转，笑嘻嘻地说，“那就好，何叙远说以后如果我再加班，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可以捎我一起回来。”
　　吴曼妮立刻转过脸，瞪着她，“你说真的？”
　　方晴晴扑哧一声笑出来，吴曼妮把手里的零食袋子冲她丢过来，“讨厌！”站起来，趿着拖鞋转身回房间了。
　　“喂，逗你玩的！我们就只有今天碰到。他只是今天捎我回来，并没有说过以后捎我回来的话。”方晴晴的笑声清朗，直到吴曼妮的身影在门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