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晴浅》左岸慕斯

26、Chapter 26

　　八月十八日，夜。
　　锦羽华裳的办公楼被粉饰一新。
　　不论是楼内还是楼外，都已经挂好了彩色气球和彩色灯，还有各种装饰，仿佛过年一样。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西式美味中式佳肴，以自助餐的形式进行。
　　欢乐的乐曲笼罩在整个大厅，盛大的周年庆，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朋友。汪楚楚和汪楚泽都穿着盛装，替汪世勋欢迎各位来宾。
　　汪楚楚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汪楚泽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不由得也怔住了。
　　对面走廊上走来一对壁人。
　　男的高大帅气，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整个人都英俊挺拔，他缓缓行来，仿佛是要接受朝贺的王者。五官精致如刀刻，紧绷地下颌，弧度优美。一双眼眸流露出的睥睨之色。
　　他身边的女子，个子高挑，穿一身紫色深V鱼尾礼服，缀满亮片，仿佛她是大深处幻化而来的人鱼公主。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地高贵气息，令人不敢亲近，只怕会污了她的美丽。
　　他们不止一次在报纸上看过她的照片和新闻，现在最红的影星——罗菲丽小姐。而她身边挽着的男子竟然是徐傲！
　　一边走着，徐傲一边微微倾低下头听罗菲丽小声跟他说话，脸上有时有浅浅地笑意浮现。
　　汪楚泽比汪楚楚先一步回神，挂着面具似地笑，“徐先生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徐傲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罗菲丽，罗大美人已经从手拿包里取了两份请柬出来，声音甜美地说：“这是我和Laurent先生的请柬，请过目。”
　　Laurent ？汪楚泽翻开请柬，里边受邀者的名字赫然是Laurent XU，这是徐傲的法文名字？他淡淡一笑，将请柬奉还，侧身让开，“两位大驾光临，实在是我们的荣幸，请！”
　　徐傲自始自终没有开口，罗菲丽接了请柬，换住他的胳膊，两个人步入会场。
　　汪楚楚狐疑地低声自言自语，“爸爸怎么会给他下请柬？”
　　七点整，宴会才算正式开始，汪世勋首先致词。不外乎就是诸多感慨并感谢，大家都在各种场合听得习惯了，也懒得去细听，不过是摆了一张笑脸装作在听，应付而已。
　　直到话锋一转，他伸手向他身旁的韦思晟示意，“这位韦先生，在锦羽华裳已经效力十七年，把最宝贵的时间都献给了公司。我感激韦先生的奉献，同时也感谢他的夫人！没有韦夫人的支持，就不会有这位同事兢兢业业地付出！再过一周，他就要离职了，和夫人飞赴斯德哥尔摩，与儿孙团聚，怡养天年。公司准备交给韦先生最后一份工作，同时也送韦夫人一份礼物！”
　　汪世勋顿了片刻，微笑着说：“公司设计部的每位职员都为韦夫人设计了一件礼服，韦夫人看中哪一件，哪一件的制作者就会成为韦先生的接任者，成为锦羽华裳的首席设计师！所以，韦先生的最后一份工作，就是帮助公司选出这个人。”他幽默地对韦思晟说，“这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儿，我交给你了。不管你选了谁，下周就出国了，有报怨也听不到。”
　　韦思晟配合地摇头叹息，“汪总，您这是让我临走也不能安心呀！”
　　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愉悦。
　　半个月前，设计部的职员就接到了这一个“考题”，汪总放话出来，不管是谁都可以参与这次的设计，只要能够被韦思晟夫妇选中，就有资格成为设计部的首席设计师。
　　这一次大家都尽心准备了各自的作品，希望能够博得入选。宴会刚开始，就将衣服穿在人台上，等着搬上来，请大家过目，由韦夫人挑选。
　　罗菲丽轻轻笑着，目光停在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身上，“这位汪总还真是有意思！借着周年庆邀来这么多人，许多都是同行业者，搞这么一出，分明是要显示自己的实力。”
　　徐傲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汪楚泽走到他们面前，含笑示意，然后在徐傲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一同看着大厅正中的忙碌。
　　“不是说回法国吗？怎么又肯回来了？”汪楚泽的声音很低，加上音乐的遮掩，也就他和徐傲能听清楚，连离得很近的罗菲丽都因为听不太清而皱眉望着他们。
　　“我要的东西还没有拿走，怎么能不回来？”徐傲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慢腾腾地说：“何况你伯父，亲自给我寄了请柬，不好不赏他面子。”
　　“哦？他明知道你对锦羽华裳有抢夺的心思，还肯把你请来？”
　　“是啊！也不知道这个老狐狸打得什么鬼主意。”他嘴上说得惆怅，可脸上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反倒颇有兴趣。
　　“还有一件事，”汪楚泽说，“他把汪楚楚开除的方晴晴也叫回来了，让她也参与了这次的设计比赛。”
　　徐傲明显地怔了怔，有些心不在焉，“是吗？”宴会进行到现在，一直没有看那到她的身影呢。
　　“不过，我刚才在后边偷偷看了一眼他们的作品，方晴晴估计是没戏了！何叙远的作品和她的很像，但又比她的华丽精致。”汪楚泽冷笑，“上次你说苏苏的设计创意是方晴晴让给他的，看来这次又被人让了。”
　　果然是个蠢女人！徐傲的眼眸暗下去，握着香槟的手指也在渐渐收紧。
　　“好歹也是个有名的设计师，居然从助理那里拿创意，真不知道当初你们是怎么把他招进去的？”
　　汪楚泽推推眼镜，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们还在闹别扭？”
　　“闹别扭？”徐傲回头，威胁地轻轻眯起眼睛，“注意你的措词！”
　　“这是真的生气了？”汪楚泽似笑非笑地看他，“好吧！以后不说了。这也要怪你，之前总是隔三岔五地问起她。又出了那件事，我真当你对她有意思，才替你留心着。”
　　“以后不要跟我提她。”徐傲想起另一件事情，“设计外泄的事情，他们没再追究？”
　　“没有。老爷子都摆平了，那可是只狐狸！”
　　“看来以后你要收敛了。”徐傲嘲讽他。
　　“可不得收敛吗？”汪楚泽不掩担忧，“听说，你已经和你的养父合好了，并帮他管理公司。看来，你已经时来转运，更有精力对付老狐狸了。你以后拿到锦羽华裳，咱们的约定你可别忘记了！我好歹帮你那么多，你可不能‘吃独食’！”
　　“我又不是老狐狸！”徐傲冷漠地说，“锦羽华裳这个招牌是我父亲的，我只要拿走这个招牌，你把公司改个名字，随便你怎么折腾！约定好的投资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我就知道徐兄值得信任！”汪楚泽拍拍他的肩头，徐傲不动声色地躲开，装作要离得比赛场地近一些。
　　展示着各式礼服的人台已经一字摆开，礼服的设计师站在自己的作品旁，等着被选择。
　　方晴晴站在最末的位置，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场合隆重，她化了很淡的妆。
　　原来的长发剪短只到肩头，发色还是原有的乌黑颜色，比原来的马尾少了学生气。中分的发迹线，将原来就瘦的脸蛋儿，遮挡得更加瘦小，突出了尖尖的下颌。
　　方晴晴的眼睛向来有灵气，加上天生浓黑适宜的眉毛，配上淡雅地笑容，即使淡妆仍然夺目。
　　一件淡黄色雪纺小立领无袖衫，下摆处收口，前面大片拼接同色复古镂蕾丝。
　　搭孔雀蓝色塔夫绸锥型裤，拉长腿部线条，配淡黄色平底小皮鞋。
　　整人个甜美中又透着中性率真，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卓然独立又不会显得太过孤傲。
　　这是是开窍了，终于肯收拾自己了？徐傲的脸上滑过不易察觉地微笑。
　　隔了那么多人，方晴晴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徐傲，眼底不自觉地涌上惊喜，还能再看到他，真好！
　　他脸上不再有愤怒或者倨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却又不似看陌生人般疏离，他……已经原谅自己了？还是已经当自己只是人生路上一个无足轻重地过客，无悲无喜？
　　“你发什么呆？”站在旁边的虞珊小声提醒。
　　“……没什么。”方晴晴摇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徐傲已经移开目光，微微侧身含着微笑倾听身边的美女低声说笑。
　　心底一阵失落，原来是后者——她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
　　虞珊看她的神情低落，以为是为作品的事情，轻轻叹口气，“难怪都世人都说女人的友谊靠不住，我原先还不服气！你和吴曼妮那么好的闺蜜，她竟然为了一个臭男人，拿你的创意讨好他？以前，何叙远被大家捧到天上，想不到也有背后这样不堪的一幕。”
　　“我本来就是被开除的。”方晴晴已经释然，笑笑说，“难道还能指忘这一场比赛重新回去吗？就算回去，只怕汪副总也不会让我在公司待长久。”她的手指轻轻扶过自己的作品，“我来这里，不过是感激汪总的提携，也感谢韦设计师给过的教导。”
　　半个月前，她突然接到通知的时候，还真是意外，一个被开除的人还有资格参加公司的比赛？后来，才知道是汪总指名让她参与。
　　汪总资助她上学，是她的恩人，既然是他的吩咐，她就会尽力去做好。
　　韦夫人已经看到了何叙远的设计，何叙远还是招牌笑容温润谦和。
　　“这款藏蓝色短袖礼服的设计风格是复古中国风。面料采用光滑的缎面，腰部和肩部都有手工抓皱处理，会避免显得身材发福。礼服在左肩和右下摆处用彩色丝线绣牡丹花纹，并用穿珠和贴钻来装饰。衣袖处用金黄色丝绸滚边，衣袖处的小花纹呼应身上的花纹。整体花纹会提亮藏蓝，使之显得高雅端庄，又不会流于庸俗。相信它会很好的衬托出韦夫人典雅雍容的气质。”
　　韦夫人的微胖的手，抚过衣服面料处的花纹，轻轻摩娑，显然极为喜欢。
　　何叙远进一步建议，“衣服这样看，终究不如穿上更能看出效果。韦夫人喜欢，不如穿上感受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