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晴浅》左岸慕斯

23、Chapter 23

　　如汪楚楚所愿，锦羽华裳拿到了Andrew的新产品开发设计合作。
　　“我知道你会来的。”汪楚楚对刚步入自己办公室的徐傲说，“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徐傲冷冰冰地问她。
　　“先说第一件。”
　　“商场如战场！不管你用什么诡计，以后都不要再动方晴晴的主意！”徐傲威胁道，“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和我的预料真的是一样。”汪楚楚忍不住笑起来，“你没有先问Andrew的事情，而是先说方晴晴，可见在你心里，她的位置要高于你的工作。就像你扔下你的团队，跑出Andrew的会议室！”
　　“你难道没想过，如果那个司机没有掌握好，方晴晴就没命了！”徐傲咬牙切齿地追问。
　　“放心吧！事前他模拟过很多次，而且他是一个老司机了。”汪楚楚语气轻松地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徐傲真想一拳打歪她的脸。看到他握起拳头，汪楚楚轻轻一笑，“你这样生气，看来方晴晴对你的影响力还真是不一般呢！只是不知道你看上了她哪一点？”
　　“这不关你的事！”徐傲被她点明，心里一震，他居然会被方晴晴影响？
　　“怎么不关我的事？”汪楚楚观察着他的神色，“方晴晴可是我公司的职员！她和竞争对手交往，说不定就会泄露了公司的秘密。”
　　“方晴晴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的确不是。”汪楚楚意味深长地说，“要不然，我怎么能想到用她引开你？”
　　“你说什么？”徐傲怔住，他怎么听不懂她的话。
　　“这次能够跟Andrew合作，还要多谢方晴晴呢！”汪楚楚笑得得意。
　　既然徐傲已对和锦意出现在公共场合，就等于宣布他在和锦羽华裳为敌。
　　方晴晴当初不肯为了公司指证徐傲，现在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她又怎么会听从自己的调遣来对付徐傲？没有利用价值，方晴晴就不能再留在公司了，以防她被徐傲鼓动成为内奸。
　　只是平平淡淡地让方晴晴离开公司，倒不如最后再利用她一把，打击一下徐傲。这个男人像他的名字一样，傲惯了，如果知道方晴晴和他在一起是有所图，那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方晴晴不是这样的人。”徐傲再次强调，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方晴晴明朗的笑容，他相信有这样笑容的人，内心也一定是充满阳光，不会被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所玷污。
　　“既然你相信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方晴晴一直想成为设计师，为之付出的努力，也让我很满意。”汪楚楚火上浇油，“我们之间有过一个约定，再过一段时间等韦设计师离职，她来接替。条件就是她做伪证指认你是打伤我爸爸的凶手，她拒绝了，然后她自己许诺说，她会接近你、调查你。现在真凶认罪，我倒真有些感激她没有答应，要不然现在还是个麻烦呢！不过，她若是选择和你交往，只怕设计师的这个位置就不适合她了。”
　　徐傲的手慢慢握紧，静下来的办公室里，可以清楚地听到骨节的响声。
　　“岳先生……啊，不对，你早就不姓岳了，你现在姓徐。”汪楚楚看着他的脸色，笑容阴冷下去，“咱们以前见过的，还记得吗？你我的父亲在一起创业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好着呢！只是这一别数年，已经物是人非了。”
　　徐傲的父亲和汪世勋在一起创业时，他四岁，汪楚楚六岁。后来，两个人因意见不和而分开，汪世勋去了另一个城市，彼此家人也很少联系。徐傲五岁时，因小姨夫不能生养，就把他认养过去，改名徐傲，然后带出国去。更是没有见过汪家的人。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说呢？”汪楚楚笑得很欠揍！
　　徐傲因为咬牙，脸上的肌肉抽动，显然在极力压下愤怒。
　　“方晴晴不是这样的人，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晴晴跟你说过吗？当年我爸爸曾经资助过她上学，还看好她的才华！你瞧她一步步走来，已经进入了锦羽华裳，可见她是个念旧的人，这是其一。其二，她哥哥是子承父业，也读了服装设计，当年已经拿到了锦羽华裳的入职通知书，结果就是那一场火，她哥哥救人的时候遇难了！所以她才会选择锦羽华裳，因为她要替她哥哥把没走完的路走下去。要不然，她一个女孩子，会在锦羽华裳甘心做一个小助理吗？就算是个男孩子也会嫌苦熬不过半年，她都已经撑了一年半了。”
　　徐傲完全怔住，方晴晴跟他说过受汪世勋恩惠的事情，但是她的哥哥……
　　“她虽然在这里只是一个打杂的助理，但是，对公司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徐傲，我知道你控制着锦意，从锦羽华裳抢了不少客户，可我们也没有吃亏不是吗？你那里也被我们抢了客户不说，就算你安排过为的内鬼，我也在他们面前放了假消息，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觉察过吗？”
　　“方晴晴不可能知道那些人！”
　　“至少，在锦羽华裳和Andrew合作之后，你再想对付我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汪楚楚好心提议，“过去的那些事情不如就让它过去，与其大家明争暗斗的，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你和方晴晴也可以交往下去，又不影响了她的工作。”
　　“汪世勋当年背弃我父亲的嘱托，逼着我母亲把公司卖给他的时候，徐家和汪家就已经不可能再化解了。”徐傲已经理智下来，“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
　　“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父亲到现在也还是个植物人，你母亲若是能管理公司，也不至于把公司卖掉！难道任凭公司倒掉也死抱着不放吗？肯定是趁还有价值换了钱最划算！”
　　“两年前，我母亲病重，我大哥找到你们，希望汪世勋看在当年我父亲当年帮过他的份上，帮帮我们，却被你们汪家的人扫地出门！这难道不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吗？这笔帐，难道你们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汪楚楚冷笑，“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你们说对我家有恩，就是有恩吗？都二十年没有往来了，你大哥凭什么求人还要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求人总要有求人的态度吧。”
　　徐傲突然笑起来，“我怎么忘记了。汪世勋本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他教出来的孩子又会好到哪里去？难道还指望你们能通晓事理吗？汪楚楚你给我听着：汪家欠徐家的，我全部都会拿回来！锦羽华裳是我父亲一手创立的牌子，我不会留给你们糟蹋的！”
　　“看来，这场争斗，我要奉陪到底了！”汪楚楚目光灼灼，毫无惧意。
　　徐傲转身，猛地拉开门，大步走出去。
　　方晴晴是为了锦羽华裳设计师的位置才去接近他？她和汪楚楚约定好了车祸的事情调他离开？不然汪楚楚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徐傲不敢再想下去，也不让自己去想！他要快点找到她，当面问个清楚！
　　徐傲到方晴晴住的地方时，她没有躺在床上静养，而是趴在缝纫机前缝制自己的作品。
　　看到他脸色难看，方晴晴有些诧异，“怎么了？”
　　徐傲呼出一口气，指着没有完成的布料，“都受伤了也不肯闲着吗？设计就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那点小伤根本就不碍事。一直躺在床上挺无聊的，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她东西先收拾起来，免得绊到人。
　　“方晴晴，”徐傲拉住她，望着她的眼睛问，“你真的必须留在锦羽华裳吗？哪怕别的地方给你再好的职位、再好的待遇，也不考虑吗？”
　　方晴晴知道他是锦意的人，为了帮自己的公司挖人才，他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她不会觉得奇怪。
　　“我觉得我在锦羽华裳挺好的。”
　　当她说完，明显地感觉到被他握着的手臂上渐渐传来疼痛，抬头，看到他的眼眸暗淡下去。
　　“你……生气了？”方晴晴感到不安，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同行是冤家，难道他们两个做为两个公司的职员，也要划清界限吗？
　　“我去见过汪楚楚了，她说他和你有一个约定。”
　　“约……定？”方晴晴的喃喃重复，神情有片刻呆滞——他是因为那个约定才生气的？可是那个约定早就不存在了呀！“徐傲，你听我解释。之前汪副总他们认定是你打伤了汪总，确实想过让我做伪证指认你，但是……”
　　“但是你拒绝了，”徐傲截断她的话，接下去，“并且你向他们许诺接近我、观察我来换取那个设计师的位置对不对？”
　　“我没有……”
　　“你敢说你不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的？”徐傲声色俱厉地追问。
　　“最初的时候……”方晴晴底气不足地辩解，刚开始，彼此不熟，难免互相怀疑，难道现在看来就是天大的错误吗？
　　“从你坚持送我去医院开始，你就开始怀有目的地接的我了，对吗？你表现出来的善良和好脾气，都是因为你别有用心，对吗？”徐傲说到痛心处，手上不自觉地加重力气，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疼……”方晴晴蹙眉，挣扎，“你弄疼我了。”
　　徐傲冷笑，“你也知道疼？”真正的疼，现在在他的心里！
　　徐傲扬手把她推出去，方晴晴尖叫一声，摔在床上，撞到了被车顶到过的腰伤处，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车祸’没有演练好，临场发挥失误，真得伤着了？”徐傲嘲讽地说，“还是我伤到了你？”
　　方晴晴的心像被一根针扎着，嗓子像是拿醋泡过似地酸涩，“你怎么这样说话？”
　　徐傲刻薄地反问：“方小姐值得我怎样说话？”
　　眼睛不争气地酸涨，她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已经被他说得不堪，难道还要多给他一个嘲讽她的机会吗？
　　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接着防盗门响过，她才敢哭出来。
　　初时哽咽，后来就成了啜泣，渐渐地转成痛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堵在心头的这口气就是压不下去，非要大声哭出来才会觉得舒坦。
　　直到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她才明白，原来这种情绪叫委屈。并非是因为徐傲对她的指责属于子虚乌有，而是因为这指责源自于他。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来指责她，她也不会这样委屈，唯独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