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驸马》莫城学徒

28、Chapter28

　　静寂的房间内，一人的呼吸紊乱急促，一人的呼吸平静。一人在木床上休憩，另一人支着一只皓腕浅眠。

　　何以的周围一片漆黑，蓦然间，耳边传来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尖锐。

　　突然胸口传来剧痛，一支箭赫然屹立在她的胸房，她想要尖叫，但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那只箭从胸口飞出，狠狠扎在了远方，她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驱使，脚步不受控制地前移。

　　首先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两只弯曲的腿，接着是沾满血液的胸膛，何以恐惧地想要逃避，她不能再往下看，因为她隐约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可是，她无法躲避，也无法忽视，眼前的尸体。

　　终于一张扭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阿爹！！！不！！！”何以崩溃地失声哀嚎。

　　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泪水模糊了眼界，她抬起手想要擦干，却发现自己原本白嫩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耳边又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她惊讶地向声源看去，是何中冰冷青灰色的脸······

　　“啊！！！”她惊惧地大叫。

　　可是何中却掐住了她的脖子，口中发出阴森的索命之音：“你这个魔鬼！魔鬼！杀了我的阿以，利用我的信任！！！卑鄙的人！！！”

　　何以用力地摇头，可她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这黑暗的地方，没人能救她。

　　她的手在扑腾，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终于，一把冰冷地匕首出现在她的指尖，她闭上眼，握起匕首，用力插·进何中的胸口，滚烫的液体顿时溅湿了何以一身。

　　于是脖子上的压迫感随之消失，她用力地咳嗽起来，

　　突然微微摇曳地烛光在她眼前时隐时现。

　　她有些不适应地伸出红色的手掌遮挡，接着慢慢放出空隙，方才适应了亮光。

　　“醒了？”

　　何以睁开眼，便被一只温热的毛巾覆上了额头。

　　“我······”刚一开嗓子，却是极为沙哑的声音。

　　“要喝水？”柳清涟问了一声，也没等何以回答便起身，端来一碗水。

　　何以看着柳清涟的动作，梦里地惊恐微微淡了些。

　　但想起那个梦，何以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可微微还带着苦意。

　　梦也是反应一个人真实的欲望，在几乎同样的情境下，她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杀死······何中。

　　求生的本能让她罔顾伦常，自私残暴的本性一旦被激发就不可收拾，即使那时何中对她展现出了友好，可是只要有一丝的不确定，再加上之前遭受的一箭，让她对何中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受过别人的一次伤害，无论那个人是谁，何以出于求生的需求，大脑会自动判定危险，只有消除危险，她才真正的能够安心。

　　于是她才会结束了何中······

　　但等到一切消退，内疚和羞愧就会紧紧将她缠绕，让她几近窒息。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罪恶感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身上，令她难以动弹。

　　何以知道，她永远也没有办法摆脱这些，兽性的本能和人性的高尚所碰撞出的火花，注定要将她灼伤。

　　她是个有罪之人。

　　何以有些悲哀，但也有些解脱。

　　“起来，把这喝了罢。”柳清涟一手半抱起何以，将何以搂在怀里，“张嘴。”小心翼翼地将水倒进何以的嘴里。

　　水是温热的，不烫口，也不冷舌。

　　“谢谢。”

　　柳清涟对何以的道歉感到些许惊讶，毕竟这个孩子曾经对她怀着本能的敌意。

　　还是说，自己的举动让这个孩子渐渐开始相信自己呢？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此刻同样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何以。

　　那双即使在病痛中仍然绽放光彩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地水雾。

　　“做噩梦了？”柳清涟放下白碗，抬手轻轻扶住何以额头上微微下滑的毛巾。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里？”何以低声问。

　　“嗯？”柳清涟疑惑地应了一声，随即明了，这个孩子是梦见了她阿爹，但是这个孩子知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何中的孩子？

　　如果······让他知道他并没有犯了弑父之罪，会不会好过些······

　　柳清涟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

　　柳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

　　“你不在这里，别人就能在这里？你总能做些什么。”

　　何以闻言，脸上的表情蓦地有些焦急起来，“我可以做些什么吗？”

　　“不过才十岁啊······”柳清涟呢喃地应道。

　　“就把它当作是一份责任。”

　　何以听着搂住她的女人有意无意地劝导，心中似乎清明了些。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可以么？”

　　“十岁就过了院试，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不同的。”柳淡淡地说着，随即叹了一口气，她的使命也是不同的，哪怕最后失败，都是一种选择，一种意义吧······

　　何以紧绷的嘴角，终于彻底放松，但是随即，她用力地抓住柳清涟的手腕，“我过了院试么？”

　　“嗯。”

　　“第几名？”

　　柳清涟轻轻瞥了何以一眼道：“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