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妖女（快穿）》木绣球

68、谜图 终

　　绯丹彤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期待的模样，意兴阑珊道：“我就不下去了。”她对宝藏什么的根本没兴趣。

　　不想慕卿这会儿倒是又固执起来了，依然巴巴望着她。静默许久的孟摘星突然开了口：“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不去瞧瞧日后怕是会有遗憾。”

　　绯丹彤一听也是，数月来为这宝藏担惊受怕，千步百步都走了，就差临门一脚，不去涨涨世面仿佛是有些吃亏，这才借了慕卿的手颤巍巍的走了下去。

　　地洞里黑黢黢的，火光所到之处勉强显出绰约的轮廓，倒是在地底埋藏许久的镇门兽依旧光鲜，也不晓得是用了什么工艺铸造出来的。

　　正当绯丹彤胡猜乱想的时候，前头的慕卿忽然止步，害她险些撞上去。

　　慕卿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不曾宣之于口，直将绯丹彤看到心颤脸热后，他方才偏首莞尔一笑：“到这里就行了，看我进去好不好？一直看着我进去。”

　　绯丹彤原以为是要进地宫去，结果这家伙执意要自己下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慕卿见她一脸莫名其妙，笑意越盛，最后再深看她一眼。旋即目光掠到不远处的孟摘星身上，孟摘星微微颔首，他方才头也不回的朝地宫走去。

　　厚重的机关门发出闷钝的声响，半启的门缝里却隐约有亮光。看着慕卿的身形彻底消失在视野后，绯丹彤方才转过头，对着迟来一步的孟摘星道：“他好像怪怪的。”

　　孟摘星先是沉默，半响才低声道：“也许吧。”

　　夜渐深，月偏移。地宫中隐有响动，却微弱到迎风即散。绯丹彤盯着那神秘的地宫入口不自觉发起呆来，而孟摘星也是一言不发。但静谧很快便被由远及近的鼎沸人声打破。

　　绯丹彤拂了下裙摆，毒蜂飞起，悬在半空待命。吓得来人连忙抬臂掩头，连声讨饶道：“姑娘手下留情，我们只是来搬金子的！绝不进去！”

　　来人是幺三儿一行人。绯丹彤听见后方还有人在陆续赶来，不由蹙眉道：“你开了密道口机关？”

　　幺三儿有心卖弄，便转了手里的钩嘿嘿笑道：“我就是靠这一手吃饭的，虽然费了些功夫。”正说着他忽然瞥见一痕银光，当是孟摘星腰间的剑即将出鞘，直觉危险的他连忙祭出救命符，飞快道：“这也是我们跟慕家主事先谈好了的，我们帮他挡人，地宫外的金子随我们搬！”

　　绯丹彤与孟摘星对看一眼，彼此都对这话倒也信了几分，于是利剑回鞘，蜂群终退下了。

　　幺三儿大喜，忙招呼弟兄们开工。一干人绕着那两尊镇门兽转了几圈，有人甚至爬上去咬了耳朵，纵使险些崩掉牙，也狂笑不已。

　　绯丹彤看着他们挥锄头开始挖地，又有人攀上地宫大门扣梁柱墙壁上的金银珠宝，叮叮当当的声音混着他们亢奋的叫喊声，当真是喧嚣热闹的厉害。但将这些人虽然连豆大的金珠子都不曾放过，却始终不曾朝宫门内窥视踏步。等东西都搜刮干净后，他们便用外衣做包袱皮，兜满了便开始陆续上头运，又有人伐木做了木架，预备抬死沉的镇门兽。

　　不久后，地面忽然猛烈震动起来。绯丹彤踉跄着被孟摘星护在身边，而幺三儿等人也是站立不稳，撒了半兜金豆子也顾不得捡，当即折身回去帮忙继续抬镇门兽。怎么着也得把这大宝贝带走。

　　地动山摇间，半开的地宫大门许是被触到了机关，竟也开始慢慢闭合。

　　率先发现不对的幺三儿当即喊糟：“不好，再过几个时辰，地宫要沉回去了，兄弟们快加把劲儿！还有一尊金身没挖！”吆喝完众人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愣是将足有千斤重的镇门兽一口气抬出数丈远。

　　“此处危险。”孟摘星见状不妙，就想带绯丹彤离开，“不能再留！”

　　“等等！”慌乱的绯丹彤下意识扯住他，急道，“慕卿还没出来！”

　　孟摘星闻言神情微凝，半响才道：“他不会出来了。”

　　绯丹彤不明所以：“为什么？是不是被机关什么的困住了？那我们更不能耽搁了，趁地宫门还没关上，赶紧去救他出来——”

　　“没用的。”孟摘星看着她焦急万分的面容，一字一顿道，“他已经命不久矣，来前就决心葬身地宫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绯丹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盯着孟摘星，仿佛是想从他表情里找出答案，但对方太过平静，仿佛对此事早已熟知。意识到这点后，她纷乱的意识勉强收拢，艰难出声道：“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摘星垂下眼帘，低声道：“乘船那日。他告诉我自己内力互斥，断经绝脉，已活不过两个月，第二次月圆之时，便是他身亡之时。”

　　说着他停顿了下，抬眼凝视她，轻声道：“然后他将你托付于我，让我等到他进地宫后，再带你离开这里，务必护你周全……”

　　他后面又说了什么话，但绯丹彤完全已经听不见了，一时间她脑中只不断回响着一句话：他就要死了。

　　难怪他看起来一天比一天苍白憔悴，难怪他的手会那么冷，难怪他这一路表现得那么奇怪，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想起他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她就感觉心悸难当。

　　“好过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摘星，隐有泪意，怒斥道“你们凭什么瞒着我？我又不是属于你们的物件，凭什么擅自替我做决定！”

　　孟摘星神色不稳，闭眼狠握了下拳头，方才艰涩道：“抱歉，瞒着你是我不对，你要怪我，我也能接受。但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先带你离开。”

　　远处仿佛有山倾倒，声势浩大，脚下的地面震荡得更加厉害了，就连地宫也朝西倾斜了寸许，可以预料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不断下陷的土地倾轧深埋。

　　孟摘星说的不错，这里太危险了，再待下去，只怕就不可能活着离开了，没见幺三儿等人连第二尊镇门兽都舍弃了吗？但即便如此，绯丹彤却不想离开。

　　“我得去找他。”她自言自语着转身朝地宫走，却被孟摘星拦住了。

　　“别去！”孟摘星死死抓住她手腕，再不复往日的从容淡定，目带祈求地挽留她，“别走！”

　　绯丹彤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忽而眉眼舒展，道：“孟摘星，再见了。”

　　说罢她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朝地宫门跑，堪堪在地宫门关闭之前冲了进去。

　　被抛下的孟摘星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绯丹彤消失在地宫之中。明知道此去再无生还的可能，但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她爱上了慕卿了。

　　盗侠一伙人勉强将镇门兽抬上去了，结果看见孟摘星失魂落魄的守在地宫前不肯离开，就忍不住嘀咕道：“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幺三儿将目光收回，抬头看着满月惆怅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同伴是个大老粗，听不懂迷茫摸头，幺三儿敲了他一下，摇头不已：“算了，走吧。”

　　绯丹彤跌跌撞撞进了地宫，进门初时有些昏暗，但越往前光线越亮，地上随处可见石箭和散弹，当是慕卿进门时接触机关造成的。她喘着气四下张望，循着地上时有时无的血迹寻到了密室。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心如擂鼓，缓步进入，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慕卿低垂着头靠坐在石壁上，一手无力垂在身侧，一手攥着一块粉色料子横在胸前，从她的角度看，只能隐约瞥见一叶兰草。

　　那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肚兜，果然是被他贴身藏起了吗？只是这样的情境下叫她发现，情绪过于潮涌，竟说不出该嗔该怒。既然这么喜欢她，都敢才相识没多久就生出抓牢她的念头，时不时又撩拨她，结果引得她心动之后，他就只敢对着自己的肚兜独自等死吗？真是……

　　哭笑不得的她在慕卿跟前蹲下，慕卿隐有所觉的抬起头，短暂呆愣之后，就对着她缱绻笑了：“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真好。”

　　绯丹彤闻言忍不住哽咽：“你真的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都不管其他人的愿意，只顾自己高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太过分了！”

　　见她垂泪，慕卿不由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彤彤就是活的太清醒克制了，才会那般瞻前顾后。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很随意啊，很多事情若是想得太多，太过较真，人活得便不会那么快活。或喜或悲，或嗔或怨，完全不必自我压抑，大可肆意妄为一番。毕竟人生苦短，何不纵情享受当下呢？”

　　绯丹彤：“所以就像你这样么？”

　　慕卿点头：“是呀，所以我抓住了你，有你陪在左右，我就觉得很快活。哪怕我死了，也不想你忘了我。”

　　说着他又偏首，冲她眨眼：“现在你来找我了，是准备原谅我了吗？”

　　提到这个绯丹彤便想起他马上就要死了的事情，眼泪越发多了，咬着牙愤愤道：“不原谅，才不要原谅你！”

　　不想慕卿反而满意道：“那就好，我也不想要你的原谅了，永远不要原谅我，这样你就能一直记得我。如果还有来生，再次相逢的时候，彤彤能不能比现在更喜欢我一点？”

　　绯丹彤心道现在就已经喜欢了，但是伤心太过，喉间哽塞，竟是难以言表，只能抽泣着点了点头。

　　“真好！”得到了承诺的慕卿十分欢喜，吃力抬手为她擦泪，而后手指流连到她唇边，微笑呢喃：“一直都想这样做。”

　　然后他倾身朝前，温柔又缠绵的吻住了她。

　　他的唇冰冷而柔软，吻中透着些许血的味道，也许还有她的眼泪，甜蜜又苦涩。她闭着眼睛，渐渐沉溺进去，恍惚中慕卿停下动作，低头靠在她肩头，声音低不可闻。

　　“好喜欢你，明明想让你一直快乐的，结果还是惹哭你了，多笑笑吧，你笑起来最好——”

　　他的声音消失了。

　　绯丹彤伸手抱住他，泣不成声。

　　想说的话还是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喜欢你……

　　“红豆相思，第三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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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绮怀
作者：黄景仁 (清)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写得哭成了狗，卿卿很自私，但是还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