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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惨死 ...

  •   4

      他认为刘景老师有恋童癖,并且曾经诱拐过小学女生。原因则是他又一次看见刘景在保健室大胆的对某位女老师的女儿出手,以两块蛋糕为许诺,把手伸进那女孩儿的衣服里。

      “刘景仿佛丝毫不怕被人发现,我远远地从走廊上的窗户看见。那个女孩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把一个三明治递给我,我和他并排坐在天台上,我关注着手里金枪鱼的三明治,听得心不在焉。

      “蛋糕是有名的一家甜品店出售的,那家甜品店很远,刘景不可能是起意了才去买蛋糕,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摸清了那女孩儿只有周四的时候才会在保健室等妈妈。”林磬根本就没有称呼他为老师。“而且他很了解小女孩儿的口味,买的是极甜的草莓味马卡龙。”

      “真变态。”我咬了一口三明治说,仿佛是对那沙拉酱自言自语。

      “后来保健室的老师回来了,他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抽出了手,然后说:‘啊,老早就看着孩子那么可爱了,果然是妈妈漂亮,孩子也好看,如果以后能像她妈妈一样优秀就好了。’”林磬轻笑起来:“他可真是淡定啊,而且还表露出一副倾慕那女孩儿妈妈的样子,谁会去怀疑。”

      “所以……你要查他?”我塞了一嘴食物含混不清的说道。

      “呵,上次那个胖女人诱拐走的女子都没被重视,就是因为最近被诱拐的事件太多了,我总觉得这事儿也有刘景的份儿。”他笃定的说道。

      “唔,警方也抓了几个人呢,还有□□女孩儿然后杀死的呢。要查就查呗。”我是这么说的。

      我们只花了两个星期的就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这并没有什么难度。

      刘景老师曾经绑架过三名女孩儿,并且在家中将其杀害,分解后在周末装入包裹中,装作去郊区爬山而把尸体抛入山中。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上下山时包裹大小变化太大,他还准备了充气软垫,在抛尸后吹鼓塞入包中。

      我把这个结论告诉矢泽的时候,他问我是否有跟着老师上山,我摇了摇头。

      “那就不算定论。”他一脸惋惜:“你应该去看看他把尸体分成怎样的形状,用的是什么工具,而且在哪里填埋的。”

      “抱歉,我发现这个是因为我在一家拉面店遇见了他,他的背包放在了软皮沙发上,明显压得沙发下陷许多。我本来是打算跟上去的,可我捡到了一样东西。”我从兜里把一张学生卡递给了矢泽润,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夹起学生证。

      “林星奈?”林磬皱起了眉头,他记性很好:“这个女孩儿早在胖女人那件事被发现之前就被诱拐了,我关注过新闻。”

      “那你怎么没有敏锐的发现这件事儿跟我查一下啊。”我笑的促狭,现在的我已经不怎么戒备他,甚至可以和他随意的开玩笑了。“这个学生证可没有跟尸体放在一起,而是刘景贴身存放,大概当做战利品的证据留念吧。”

      “所以说,早在三周之前,林星奈这女孩儿就被刘景带走了?”

      “大概是被折磨玩弄到几天前才死去吧。”我接着补充,“而且那时候我的拉面还没吃完,我可不打算刚吃完饭就去看别人如何埋藏尸体。于是我就拿着学生证,在原位点了杯饮料等。三个小时后,仓井才回来,我已经反穿着外套戴上帽子坐在另一个位置观察他了。然后我就看到他的背包,还是上山的大小,但放在沙发上,已经不会下陷了。包里一定装的是极轻的东西。”

      “所有的尸块都会被抛尸么?”

      “他大概会留下自己最喜欢的部分吧,谁知道呢?我已经失去兴趣了,你要愿意查就自己去查吧。我猜测,他应当是在无监控的路段用球棒或其他棍状物袭击路过女孩儿的后脑,然后拖入小路。刘景是个网球老师,对于挥击的动作他熟悉无比吧。而且他没有车,只有一辆电动车,电动车的车厢里就装了一根棒球棍,他的住所也非常偏僻,而且我去探访过,小小的电动车竟然都有一个隔间的车库。”

      “所以?就这点东西你能猜出什么?”

      “我又在图书馆查看了林星奈失踪那天的报纸,我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事情,非要说的话,那天是暴雨。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出手的天气呢,不但不适合偷袭,而且林星奈失踪的地点也和他家距离较远,刘景也是个有谋划的人,不可能是一时兴起。然后我就发现,仓井有一件大雨衣,是那种在雨天里能把整个人和大半个电动车都罩住的电动车专用雨衣。我就明白了。”

      “如果是我,我也会雨天袭击的。可以把昏迷的女孩儿绑在自己身前或身后,罩住雨衣,肥大的雨衣刚好能罩住小学女生露出的腿。而且雨天街上行人少,大家视线又都比较模糊,大多是有风又有雨的,只要他固定好雨衣,不让它被风掀起,就可以一路驶回家了。”

      “你有证据么?”林磬反问我。

      “都说是我自己的幻想了,我只是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做的。想象一下以刘景老师的恋童,一个女孩儿被绑在身前,柔软的身体贴着他胸前,仿佛是自己的女儿跟自己一起回家一般,他在骑电动车的时候都会兴奋的不行吧。”我依然称他为老师。他做了怎样的事,跟我无关。

      “你见过雨衣?”

      “是的,雨衣下面有穿孔,还有捆绑过的痕迹,明显是为了用绳子固定雨衣下摆所做的。”

      “那还不能完全肯定。”林磬思酌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饼干碎屑。“我找证据找细节,不是为了确认他的罪行,更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推论。我是为了让自己想的故事更丰满,更完善,更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每个细节都值得推敲。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对刘景老师的故事满意了,所以我就没兴趣再查了。”

      “你这的确跟推理相去甚远,这不同于上次那个女人,你找到证据让我信服了。现在这样的推论,我无法相信。”林磬打开了黑皮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表情中甚至有几分对我的不屑。

      他一直擅长推断,分析并且反复推演是否有错误。那本子上记满了许许多多他找到的细节与之间的联系。

      我觉得所有的案件对他来说不过是数学题罢了,关于人命与人心的推算题,而只不过他又恰好对于杀害,死亡,暴力这些冷酷的东西感兴趣罢了。但我隐隐有一种感觉了,不是在这种推理的方法上,我跟林磬有不同。而是在细微的是非观之上。

      他对胖女人表现出了敬佩与赞叹,对刘景表现出了厌恶与鄙夷,不管为什么,或者是他的是非观与正常的是非观有怎样的偏差,他都自己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判断。

      而我呢……

      在我心里怎样才是值得鄙夷的存在呢?怎样才是让我觉得无比厌恶的呢?除了妹妹那件事……我不会厌恶别的犯罪者。

      除了妹妹那件事。

      他继续写画,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随意,你相不相信跟我无关,我就是个编故事玩儿的人而已。”但最终我知道,林磬还是再度查证了这个案件的细节,也证明了,我基本猜对了全部细节的百分之八十。

      从那天起,我们一起查过不少事情,我们这个城市那些肮脏的旧底都快被我们俩翻个透了。我还是肆意散漫的推想猜测,林磬就为我提供证据细节。

      而班里的同学看着我们俩人总是走在一起,也越发的议论纷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有点厌恶林磬,却大部分时间泡在一起,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午饭……

      林磬也开始对侦探游戏此乐不疲,我们俩属于既惺惺相惜又有点相互嫌弃的关系。

      他对于给我纠错,给我设置难题此乐不疲,有时候时常故意给我不全的证据或有引导性的细节,让我误入歧途,那张平静无波的白皙脸庞后隐藏着他的恶趣味。

      我有些恼怒又有些不服输,而且我发现渐渐地,他对我仿佛也兴趣很大,甚至可以和对猎奇事件的兴趣在同一水平线了。
      “连夏,你在我心中,你是充满惊喜的存在。”他是这么评价我的:“你时常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非常投入的代入加害者的身份,我甚至能直接从你身上感受到那些凶手的情绪。”

      这样兴趣的结果,就是他甚至开始调查我,查找我本身的细节。

      有一天,我坐在图书馆翻阅小说时,他状似无意的开口:

      “你的妹妹,死的可真是惨啊。”

      我翻着书页的手一抖,微微抬头凝视着他滑过报纸的指尖,那时候互联网还没普及到可以随意上网查阅新闻的地步,他拿的是一份两年前的官方报纸。图书馆里保存的年份比较久的报纸,只有这种全市最官方的报纸。他的指甲在报纸上留下轻轻的划痕,张口轻声念到:

      “七日上午凌晨,环卫工人在城郊北部废弃的工厂内发现一具尸体,据现场第一时间目击到的工人说,他不知道该如何说,那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地尸体。据悉尸体已经死去十二小时以上,被分成无数碎块,在地面上摆成奇怪的形状。现场已经被封锁,本报记者前往时已经不能靠近工厂,但据尸体DNA与指纹分析,死者身份已确定,是为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姓氏为连……”

      “够了!”我一把合上书,愤然把书本扔到报纸上。

      “你的妹妹不是病死的么?胃癌啊。”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语气里满是那种熟悉的恶趣味与兴致。

      “是,我的妹妹是被杀的!我只是讨厌你像研究案件一样来询问来查。”我皱起眉头,他那张看起来淡漠又仔细的脸。

      “可我还是很感兴趣,你妹妹跟你关系很好?你……”

      “林磬!如果你还想继续跟我一起合作,就别去查任何我妹妹的事情,我讨厌这样,别再想用那种满是兴致的眼神来研究我妹妹的案件!你总是用兴味的情绪来对待这种案件,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妹妹死成了什么样子……别再让我看见你查我妹妹的事情了,否则我们也别再见面了。”我眯起眼睛,带着几分威胁的说道,心里的厌恶与怒火远比表现出来得多。

      虽然我觉得这威胁没什么用。

      但林磬竟然真的被威胁到了,他看了一会儿我认真的脸,叹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查了,知道了……”

      他说话真的很算话,我从那天起的确没看到他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了。私下里也仿佛没有查过,我翻阅过他的黑皮本子,关于我妹妹的事情,只记录到报纸上的消息就戛然而止。

      不过我看他的表情,仿佛是被更有意思的事物吸引了,那之后的几天他甚至开始逃课,晚上也不跟我一起去图书馆了。我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我们虽然交换过电话号码,但平日里不怎么互发短信,他连着几天都消失后,我还是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他出门去了,连手机都没带,是他母亲接的电话。

      那种热情的语气,仿佛笃定我是林磬的女朋友,拼命想要邀请我去他们家玩。我很圆滑的给敷衍过去了,真没想到林磬的母亲是这么一个多话的女人。不过她也不知道林磬具体去做了什么。

      三五天之后,他又回来了,当天晚上,我们又骑着他那俗气的电动车,朝图书馆驶去,路上,他坐在后座,表现出了明显有倾吐欲的兴奋。我带着头盔,听着他仿佛在我耳边说什么,却没听清。于是我摘下了头盔,在急速的风中大声问:“你说什么?”

      他的嘴唇离我耳朵极近,几乎是在亲吻我的耳廓,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满足的笑意:

      “我杀了人。”

      “你来猜测一下我是如何杀人的,怎么样?”

      我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带着尖锐的声音停在了路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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