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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质子之交十二 ...

  •   且看秦之戚匆匆回到寝殿,见祁沈岩正倚在榻上,半盖着一张狐皮毯,就着明灯聚精会神地读一卷古书。
      见到眼前的场景,秦之戚心下一缓,整个人轻松起来。
      “殿下。”秦之戚走入殿中,轻声道。
      祁沈岩这才惊觉,放下书,望着他笑道:“王上回来了。”
      秦之戚点点头,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殿下在看什么书?”
      “一卷洛国的地理志罢了,风土人情,倒也颇觉趣味。”祁沈岩笑答道。
      宫人将酒菜一一呈上,秦之戚屏退了宫人,二人便在灯下对坐。
      秦之戚要为祁沈岩斟一杯酒,被他婉拒道:“我喝茶吧。”
      秦之戚却道:“太医说殿下喝些酒,对身子好。这酒,也是孤命人特意为殿下酿的。”
      “哦?”祁沈岩笑了,便也不再推辞,浅浅酌了口杯中酒,清液入喉,唇齿余香,却带着分外熟悉的味道。
      “殿下可要猜猜,这里头放了些什么?”见他面上微有怔色,秦之戚便笑问道。
      祁沈岩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缓缓道:“孟秋窖藏的梅子,孟冬封存的雪水,孟春摘撷的新叶……王上,我可有说错?”
      秦之戚道:“殿下果然厉害。”
      祁沈岩含笑道:“王上准备了许久?……是早已料到,我将来到这儿吗?”还是不过,睹物思人?
      他本是玩笑话,不料秦之戚坦然颔首,“不错。”
      祁沈岩又是轻轻一怔。
      秦之戚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拉过祁沈岩的手,放到他掌心之中。
      祁沈岩不由失笑:“这是……?”
      “孤又寻了一块寒玉,当做殿下的生辰之礼。”秦之戚道。
      祁沈岩摸着那玉,只见它入手温软,通体晶莹,十分精丽,玉的正中,正刻着一个“戚”字。
      “哪有在礼物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送与他人的道理呢?”祁沈岩笑道。
      秦之戚握住他那只握玉的手,执拗道:“这玉刻着孤的名字,就是孤的心,殿下将这玉带在身上,便是孤时时刻刻、心系殿下。”
      他这话,已经是大胆直率的表白了。秦之戚紧张地看着祁沈岩,生怕他再像两年前那样,将他的心,轻飘飘掷在地上。
      祁沈岩一默,如有叹息,他忽而问道:“王上可会怪我那日对你如此绝情?”
      秦之戚抿紧嘴唇,道:“会。”他注视着祁沈岩,“在孤离开祁城、东躲西藏、被人追杀的日子里,孤没有一刻不怨恨着殿下,怨恨着襄国。孤曾发誓一定要活着回到洛国,登上王位,一雪前耻。”
      “可当孤真正做到了之后,孤回忆起着一路走来,却发现,孤虽然随时都处在生死边缘,但却随时有着一股力量将孤从鬼门关拉扯回来。将孤收留在马厩里的客栈老板、带孤上路的跑商镖局、送与孤骡子的马贩子……最后,是襄国边关,私自为孤放行的孙将军。”
      “那时孤就在想,到底是孤运气好,还是殿下……事实上,根本没有放弃孤?”
      “不过,不论殿下如何对我,”秦之戚继续道,“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殿下——若没有襄皇主动进击,孤也打算,明年就攻打襄国。不求打得襄国多少地土,扩展疆域,只求……换来一个殿下。”
      他一字一句如雹子般砸在祁沈岩心口,引起阵阵酸疼,令他坚固的心防一点点地化作齑粉。
      于是,祁沈岩听着,缄默着,到了最后,终于释然般,露出一丝妥协的、无奈的微笑,“若王上当年没有在猎场救下孙义戎,孙将军大约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走王上的。”
      他缓缓说着,同时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与秦之戚。
      “王上可要看看这个?”秦之戚接过一看,鼻尖便骤然一酸。
      这玉温润通透,毫无雕饰,当中一道为金镶饰起来的裂痕,正中,刻着一个“岩”字。
      正是当年那块他千辛万苦挖来,却被祁沈岩弃之如敝履的寒玉。
      看到这里,秦之戚心中猝然一跳,头脑不由有些发昏。
      祁沈岩伸手,将玉挂在他腰间,道:“如此,恰好刻着一个‘岩’字,便也算,我将心儿系于王上了吧?只是这玉到底有了裂纹,不过,却也不妨取‘岁岁平安’之意……”
      他话未说完,一阵狂喜已将秦之戚整个吞没,他情难自已,倏然站起身,重重地将祁沈岩拥入怀中,口中呼道:“沈岩……!”
      祁沈岩发出一声闷闷的轻笑,道:“若是王上不嫌我老人装嫩,便唤我‘岩儿’吧……阿奎。”
      他那声如惊雷,炸在秦之戚心底,“殿下……不,岩儿,你、你记得?!”
      祁沈岩笑道:“如何不记得?那日的风雪虽然很冷,你身上却暖得很呢,只是……嘴巴委实不老实了些。”
      秦之戚想到那时他偷亲他的行为竟完全被他记在心里,顿时臊得脸都红透了,却又看着祁沈岩面上虽然镇定自若地调侃着他,耳根儿却如红玉般透透的,便知道他也羞涩。
      秦之戚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忽而一把将祁沈岩抱起,在对方小声的惊呼中,轻轻放在腿上,搂在怀里,直对着他的眼睛,慢吞吞道:“那岩儿……再让阿奎亲一次,好吗?”
      祁沈岩被他盯着,一层红霞猝然浮上面庞,听到他的要求之后,好像微微勾了下唇角,便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之后,秦之戚强压下心底的欢喜,耐着性子慢慢覆上他两片薄红的唇瓣,先是浅尝辄止,细细厮磨。
      祁沈岩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眼睫如同蝶翼般扑腾了一下,秦之戚猝然探入,接下来便是狂风暴雨,急促热烈。
      情.欲如同蛛丝,将心意相通的二人紧紧捆缚在它的大网之中,催使着不知是谁动情地攀上了肩背,又是谁悄然地贴紧了肌肤。
      灯盏昏糊起来,费力地跳动了几下之后,骤然熄灭。

      自这日起,祁沈岩同秦之戚,算是真正地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几日后,祁沈岩在花园中散心时,被一个急匆匆的宫人撞到了。随行的宫人立刻勃然大怒,要将那宫人拉下去打杀,被祁沈岩制止了。
      待到回了寝殿,祁沈岩展开那宫人塞进他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三日后,质子府一聚。”
      竟是元晖。
      中午,秦之戚于他一同进膳时,祁沈岩提出了归求:“如今我身子已然大好,也该回到质子府去了。”
      秦之戚没料到他们这才刚温存了几天,祁沈岩就准备抛下他,当即表示了拒绝:“岩儿不愿意同我住在一起吗?”
      祁沈岩道:“我毕竟是个男子,还是敌国质子,如此不清不楚地住在你的寝殿中,成何体统?”
      秦之戚还想分辩一二,见祁沈岩态度坚决,又欲扮可怜儿哄他心软,只是祁沈岩到底想着元晖,心中疑团重重,怎么会答应他?
      当晚,秦之戚原本生气,故意睡在榻上,不愿同他同床。只是自己躺在榻上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到底灵光一闪,心觉这晚,他得讨些好处。于是便摸着黑爬上了床,贴在祁沈岩微凉的颈间厮磨,手上更是不安分地探下去。
      面对着秦之戚求欢的动作,祁沈岩又无奈又好笑,本想推拒了他,可想到自己将要同他暂别,心里便软了,低声对秦之戚道:“你……动作轻些……”
      此后如何,但见红烛轻摇,人影交缠,咿呀低吟,绮梦无双。

      第三日,祁沈岩如约出了宫,乘着马车回到了质子府。
      他虽之前只在质子府住过一晚,这儿却一直被打扫得很干净,家仆也始终候着。
      祁沈岩在屋内坐了不多时,便传来楚使拜访的通报。
      他请人进来,来人正是元晖。
      只见他穿着楚地衣衫,戴着高冠,端正恭谨的模样,令祁沈岩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
      不过,待祁沈岩将下人屏退之后,元晖一下子便露了原形,面上浮现出明朗促狭的笑意,道:“殿下,好久不见。我观殿下在秦洛果然过得不错!”
      祁沈岩笑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还是跟着楚人。”
      元晖道:“还不是为了殿下?你走了以后不久,我也动身离开了祁城,越走越南,干脆去了楚国游玩。恰巧我从前在楚国的朋友,有一个被任命为出使洛国的使者,我想着自己本就是游历,又想看看你在秦洛的境况,便干脆随了他,一同来了洛国。”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祁沈岩,见他面色红润,气色也颇佳,便抚掌笑道:“看来是我白担忧殿下一场了!怎么?”元晖朝祁沈岩挤挤眼睛,“你同那小子和好了?”
      祁沈岩含笑颔首。
      元晖立刻装模作样地拜了一拜,道:“佩服佩服!殿下这势头,尽倾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啊,哈哈哈哈……”
      祁沈岩骂道:“怎么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尽说浑话。”
      二人是旧友,在这异乡之地重逢,兴致都十分高昂,不由便交谈了很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质子之交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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