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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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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重一看,应许的身旁坐着一个男孩,二十岁左右,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眉眼隽秀,微抿着双唇冲着韩千重笑了笑。
“前任?”韩千重喃喃地重复着。
那个男孩站起来冲着他伸出手去:“你好,我叫程桓,你是韩哥吧?以后要向韩哥多多学习。”
韩千重木木地看着那双手,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应许冲着程桓招了招手:“别介意,他的脾气很臭,不是故意不给你面子的。”
程桓也不生气,只是坐回到应许身边,轻声说:“没事,许许,我来帮你按摩手指吧,我还等着你弹那首钢琴曲给我听呢。”
“嗡”的一声,韩千重的脑袋炸了。
他叫应许什么?
“许许”是他能叫的吗?
还居然握住了应许的手!
他一个箭步跨到了程桓的身旁,拽住了他的肩膀往旁边一拉,程桓被他拉得往旁边倒去。
幸好他年轻反应快,“噔噔”地后退了两步,抓住了紫藤花架,愕然叫道:“你干什么!”
韩千重的牙关紧咬,眼神凶狠,从齿缝中吐出一个字来:“滚!”
“韩千重!”应许叫着他的名字,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清晰而严厉,“你胡说什么?你才应该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心脏的深处仿佛被戳了一个洞,咕咕地流着血。
韩千重死死地盯着她,那几近绝望的痛苦把他掩埋。
“你说什么?你让我滚?”他的声音颤抖,不敢置信地问。
应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是和你说了吗?分手了,我们的关系终止了,我找到新的对象了,小桓长得比你帅,脾气比你好,不会给我看脸色,不用我上杆子讨好,不会煞风景地不解风情。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吗?现在这样假惺惺地干什么?难道……”
她双眼微眯,睫毛轻颤,在秋风中好像一只蹁跹的蝴蝶。
“难道你嫌分手费不够?”
韩千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惨白如纸。
良久,他默默地转身,大步离开了后院。
韩千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应该飞一样地离开这间别墅,离开应许。
把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扔到九霄云外,从此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可他居然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开始一杯杯地喝着香槟。
其实这样不是挺好?他曾经盼了很久。
应许腻了他,有了新宠。
他和应许应家都没有关系了。
他不用再担心应家是不是会破产,不用担心应许是不是会承受不了。
他不用背负道德上的包袱,不是他背信弃义。
可他为什么不想离开这个觥筹交错的地方?
为什么胸口这地方那么难受?难受得想要扒开来让风吹一吹,敞亮一下?
眼前是一个欢声笑语的世界。
好几个眼熟的明星笑得花枝乱颤,和那些有钱人寒暄、撒娇着。
也有好几个名花有主的,穿得光艳照人,把金主照顾得妥贴周到,金主一个眼神就够了。
韩千重默默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念叨:走吧,这是不属于你的世界。
可他的身体好像被某种物质黏住了,动不了。
他的目光穿过了人群,落在了落地窗的帘子旁,他看见了蒋方啸。
从韩千重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蒋方啸的侧脸,看见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窗外,表情有点扭曲,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既憎恶又狂热的东西。
一股寒意不自觉地从韩千重心底升起,蒋方啸在看什么?
蒋方啸看了一会儿,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的表情瞬间一变,立刻面带笑容地回过头来。
韩千重犹豫了片刻,信步走到中间取了两块糕饼,拿着酒杯朝着落地窗走去。
这是客厅北面的玻璃窗,站在窗前,刚好可以看到整个后院,大半个游泳池和紫藤架尽入眼底。
后院已经没有人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刚才蒋方啸看的是……应许?
他看了好一会儿,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客厅中的人一下子没了,有个服务生过来邀请:“应小姐切生日蛋糕了,先生请移步品尝。”
草坪的正中间是一个硕大的三层蛋糕,蛋糕架上点着蜡烛,应许站在蛋糕前,正抬手切下了第一刀,她的身旁是一张白色的长桌,上面堆放着各种礼物。
韩千重站在远处,应许的笑容浅淡,旁边那个名叫程桓的小男孩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递给了她一个礼品盒,她接了过来,嘴角的笑意渐浓,眼睛弯了起来。
韩千重的心好像被那笑容一拳命中,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那个男孩:你得意什么?她的生日根本不是今天。
是的,今天只是应许对外公开的阳历生日,而她平常和家人过的,向来都是她的阴历,看看日历,还有两个星期。
看着桌上精美的礼品盒,韩千重忽然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送过生日礼物给应许。
每年他的生日,应许送的礼物总是各不相同,手串、扳指……随之还有写着祝福语的卡片。
当然,他总是把它们扔进抽屉,一次都没戴过。
每年生日时的晚餐,应许总是煞费心机。
有一年,应许还兴致勃勃地带着他飞去了一个海岛,那里有一个餐厅是修建在海底的,一边用餐,一边还能看到各种海洋生物游曳在他们身旁。
可应许的生日,他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或者说,是他故意忘记。
他看着应许从期盼到失望再到伤心,最后成为漠然。
有次应许的生日,是她特意从M国赶回来想和他一起过的,他却在接到她在机场打来的电话特意申请了公干,恰巧工地出了点事情,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
打开门的一刹那,他呆了很久。
餐桌上放了一碗长寿面,而应许趴在桌上睡着了。
其实她可以命令他陪她过生日,就像他的生日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
应许微笑着,把蛋糕一块块地分好,服务生递给了客人。
走到韩千重面前时,应许的目光也不经意地飘了过来。
多么可笑,唯一一次心甘情愿陪她过生日,却是在应许有了新欢以后。
看着她紧抿的嘴角和漠然的眼神,韩千重忽然一下明白了,她之所以从来没有命令他陪她过生日,只是在维持她最后的尊严。
接下来就是自助晚宴。
韩千重食不知味,一直想找应许好好谈谈。
可他没找到应许,应许在晚餐前出现了几分钟以后就不见了,随之失踪的还有那个程桓。
一想到他们俩可能在某处卿卿我我,做着应许可能和他做过的事情,韩千重的心就好像被数千个蚂蚁在啃噬。
一定不会的,他们才认识不超过一个星期,一定是应许的身体吃不消休息去了。
韩千重这样安慰自己。
这种煎熬一直到了晚宴结束。
应许还是没出现,是江寄白站在门口谢客。
韩千重磨蹭到最后,终于不得不走出江家的别墅。
“韩先生慢走。”江寄白笑得很矜持。
韩千重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应许她……不舒服吗?”
“没有,她很好,有人会照顾她。”江寄白的笑容淡了下来。
蒋方啸从韩千重身后探出头来,揽住了他的肩膀:“千重,和寄白说什么呢?寄白,有啥大手笔别忘了小弟我啊,大家一起发财啊。”
江寄白很诚恳地说:“一定一定,正有个大项目想找你一起谈谈呢。”
“哦?”蒋方啸很感兴趣的模样,“好啊,明天找时间好好聊聊。”
寒暄完毕,蒋方啸和韩千重肩并肩走出了江家别墅。
“千重,应许是不是得什么病了?”蒋方啸随口问着,“今天这样突然亮相,还真让人措手不及呢。”
韩千重的心里打了个突:“不知道,什么措手不及?”
“圈里的人谁还会看好她?也就是她傍上了江寄白和解磊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蒋方啸暧昧地冲他笑笑,“你真和她断了?她身旁那个小男孩倒是挺秀气的,好像是皇天娱乐今年刚准备推出的一个新组合。”
韩千重沉默不语,半晌才正色说:“方啸,别说死字,太难听。她一定会度过这个难关。”
蒋方啸的脸色都变了,喉咙里挤出两声掩饰的怪笑:“是的是的,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韩千重喝了一点香槟,并没有马上开车,坐在汽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有一辆车从江家缓缓驶出。
他下意识地开着车跟了上去。
应许的车子开得不快,慢悠悠地开到了市区,到了市中心的香格大酒店。
程桓帮她开了车门,说了几句话,目送着她进了酒店,就坐上车走了。
韩千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应许既没有留在江家,也没有让那个程桓去她住的酒店。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不想深究。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韩千重却毫无睡意。
偌大的公寓里,黑漆漆的一片,扑面而来的就是凄清。
他忽然发狂般地想念起应许来。
他掏出手机,挣扎了半天,终于调出了应许的电话号码,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一句话: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注意休息,别抽烟。
发完以后,他盯着手机等了很久,手机却毫无反应。
他苦笑了一声,以前应许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回复。
他放下手机,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和应许有关的东西,琢磨着用这个做借口去酒店里见她一面。
床头柜的第二格零零星星地放着一些杂物,他一件件地取了出来,翻到最里面时,他愣了一下,里面放着一本病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