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酒淡茶》满心如愿

2、默年雪

　　真要说起我来这里的原因，其实是非常简单的。
　　一句话，我爹扔下我娘跟一个男人跑了。这爹得有多坑儿子啊，尽管我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我娘和我即使再无语也必须认了。
　　我本以为像娘那般强势的女人要么霸气地同那个男人抢一抢我爹，要么潇洒地揭过这一页，顺带大大方方地祝他们幸福。可是都没有。
　　娘打开家里的酒柜，开了五六瓶红酒在卫生间醉了一宿。边喝边说疯话，喝了吐，吐了喝，还嚎一些我听不懂的诗，同其他醉酒的人没什么两样。
　　一时间，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也许有失望，也许有怨恶，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而已。
　　后来爹娘顺理成章的离婚了，法官问我愿意跟谁，我茫然地不知所措，最后憋了一句“跟爷爷！”。我已经不大记得那场判决了，但是我对那时爹娘脸上的表情印象很深刻。
　　我形容不出那种表情。我总想着，大概等我理解了那种表情，我就成熟了吧。
　　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的回答，我只觉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那样答呢？就这样将自己带离原来的生活。
　　可能，只是为了双倍抚养金吧？
　　“好小子！”爷爷笑骂。听完我的讲述，爷爷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似乎发生的一切都极其正常。我不由得感叹起这边的民风开放来，连同性恋都可以接受，老人家很开明嘛。
　　“行，你就跟我吧。不过有一点你记住啊，以后一定要回去，别留在这，听见没有？”爷爷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而我只是似懂非懂，却大声应了，生怕爷爷听不见。
　　其实我……确实没听懂啊。

　　于是从十一岁这年的初夏开始，我便留在了这个偏远的钟其村，这个老旧的、一个月只来一班货车的石磨坊车站。
　　我自以为日子过的很好。
　　很好，很舒心。
　　时间如流沙滑过指尖，带走难以琢磨的感觉和留不住的记忆。今年的冬天很冷，雪很大。已经两个月不曾来过车，外面很静。
　　一时里，四下无声。
　　夜里有时会被冻醒，身体冰凉麻木，再闭眼时便不大能睡着了。只能从行军床上坐起，拥着深绿色的棉被睁大了眼睛发呆。因为在黑暗里，我什么都看不见。
　　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好像钟表指针也停止了走动一般。
　　沉默的时间，冷清的空间，错误的雪。
　　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怀念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