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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独木桥上往来人 ...

  •   山顶上的露天浴池在早上是无比清静的,也因此安昙能够独占一整个大浴池,虽然一个人烧洗澡水确实蛮累的。
      拨开眼前的袅袅湿润的雾气,一手抱着盆子一手放下被蒸汽弄湿的头发,安昙心满意足一个懒腰,长长地叹:“啊——复活了!”
      女孩灵巧地穿梭于石阶之上,身后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发梢轻扬。
      清晨的空气混合着森林间特有的气息,林间唯有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偶尔有早起的雀鸟发出鸣叫,叽叽喳喳,不算冷清。天空中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只透出不刺眼的暖色,流云翻卷过片片晨光,大地上留下稀疏点点金黄。
      十分好心情地,安昙哼起了小曲儿,哒哒的细碎脚步无意识间继续前行,几秒后的她站在一个熟悉却陌生的诡异院子里,心下一个咯噔。
      这是是……哪里?
      修葺与摆设与她住的那个完全相同,如出一辙,然而气氛却是截然相反,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生机,连同空气也凝固着,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流动,唯有几乎窒息的压迫感。
      这个院子,仿佛是死的一般。
      屏住呼吸小步推开卧房的门,安昙往里探了探头,不远处的香炉中袅袅升起定神的味道,似乎还混合着泪水特有的咸涩,莫名的熟悉。
      心中腾起异样的情绪,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更像是隐隐的悲伤。
      初生牛犊不怕虎,硬着头皮,安昙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摆设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只是床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
      在她看见那个床上的人的时候,墨色的眼眸陡然睁大。
      卧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华服的少女,银色的长发如雪堆砌在枕边,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足为奇。
      那张脸,一模一样的容颜。
      “啊!”
      桌面上放置的青花瓷杯狠狠一颤,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安昙几乎踉跄着扶住那张冰冷坚硬的木桌,手指关节泛出白色。安昙将随后的尖叫遏制在,这个人!分明……
      分明就是她自己!
      在她发出声响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开始变暗扭曲起来,最后如同黑色的浓雾被破开一般,片片碎裂。
      “……昙?”突然间,有女子的声音唤着还是惊魂未定的她,声音温和,“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只觉整个周遭迅速变化,安昙又回到了原本的森林里,她伸手按在胸口,心脏仍然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刚才的幻觉还是历历在目,清晰真实得可怕。
      “丫头?”
      白皙如青葱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安昙回过神来:“诶?桥、桥姬?”
      对面的女子一头棕色长发几乎及地,身上一眼便知绝非凡物的宝蓝色和服似乎熠熠生辉,来人正是原野的桥姬无误。
      这位桥姬一开始并不叫桥姬,她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久而久之,这个只有老干部才知道的机密也渐渐被忘却,于是她也就顺其自然地认下了现在这个代号。
      那座木桥在安昙记忆的最开始就一直在那里,据说是在赤河童刚当上将领的之前就已经有的了,足见桥的历史之悠久,已经长到连桥姬自己都记不清的程度。所以在远野,这唯一的桥姬可是每个小妖怪都要尊称一声姐姐的存在,包括了千年花妖的阿琉。其实原本不该如此称呼的,辈分没有再高上去的原因嘛,其实是这位桥姬很讨厌……被人叫老了……
      “没错是我,还好没有傻掉。”桥姬放下手,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复又拍她的头,“你不是从小就不会被幻觉魇住的么?怎么今个儿突然来个例外?”
      安昙摸了摸刘海,干巴巴地笑:“……额,可能是昨天没有睡好,加上两年没回来有点不习惯……什么的……”
      “是么。”桥姬不咸不淡地斜睨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蓦然一亮,“话说回来,你在那个半吊子的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远野的幻境即心镜,是内心最深处的折射,窥探得每个人的「本质」。
      “……黑的,什么都没有。”为了不想让桥姬担心,安昙选择说出一半的幻境,又一边侥幸于自己第一次说谎就无比成功地脸不红心不跳,默默在心中为自己喝彩。
      “哦?身为半妖你倒比其他真正的妖怪更加近那个根源嘛。”好在桥姬也没有过多的追究,自顾自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轻轻笑了出来,“我们妖怪啊,被黑暗所孕育,最后也将回到那个地方,倒也称得上一个完整的「轮回」呢。”
      “对了,你这两年在村子外头过得怎么样?”因为本体所限制,即使能够破开村子的畏桥姬也无法离开远野,所以对于村外的事物她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正如此时她的眼里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赤河童那家伙把你送到哪里去了?”
      见话题被转移了开去,安昙松了口气,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答:“啊……我啊,被送到奴良组去了呢。”
      “奴、良、组?!”桥姬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大得离谱,眼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火焰,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就是那个几百年以前来远野大闹一顿差点把我一起拆了的那个流氓混蛋的组?!?!赤河童那家伙是不是也老得脑子不好使了??!”
      瞬间林子里回荡起她尖利的声音,桥下河水受到波动所及泛起阵阵涟漪,锦鲤跃出水面,鲜活地将水花打上桥来,似在抗议着什么。
      “诶?流氓?混蛋??等等啊……”捕捉到几个关键词的安昙即刻傻眼了,她实在无法把那个光头的慈祥老人家和这种奇奇怪怪的名词联系在一起,“啊不桥姬我只看到一个普通的老人啊!只不过头型比较奇怪而已……”
      闻言桥姬停了下来,幽幽转头,眼里闪烁着某种光芒:“唔?老人?”
      “是、是啊。”被她吓到的安昙一脸信誓旦旦,木木点头,“滑瓢爷爷他没有头发来着……”
      沉默几秒后,桥姬嗤笑一声,声音却低了下来不少:“什么啊,那混蛋都老成那样了啊?明明身为妖怪,为了个女人折寿成这样,傻子么?”
      “……不。我想那一定是妖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心中有着细微的声音这样辩驳着,细小却坚定执着。
      是了,拥有那样珍贵无法比拟的宝物,就算赔上自身百年的光阴又有何妨?若是没有那个相见,在妖怪漫长的一生中,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留恋?
      于他,是如此;于她,也亦然。
      那都是最好的、最无悔的选择。
      桥姬愕然,竟无言以对,她偏头去看身旁的女孩——坚定温和的墨色眼眸微阖,睫毛微颤,唇畔牵起几丝嫣然笑意,语气是不容辩驳的坚定。
      她叹,这些道理她并非不懂,只是在这世上呆得久了,看遍了那些是非善恶,也早就失去了原本那副温软的心肠。
      因为经历过,所以放下时如此轻描淡写,完全没了昔日的浓墨重彩。
      只浅浅一笔,便画上句号。
      那就是她桥姬的爱情,虽不得圆满,也算得此生无憾。
      她笑了,眼底满满令人溺毙的涩。
      罢,罢,终究敌不过的都是命。
      看着安昙,她敛起情绪,扣起手指弹了弹女孩光洁的额头:“丫头你这话,倒和她像极了。”
      女子原本的目光此时悠远而又怀念。
      「小桥,那真的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可我却无法再陪着他。」
      「所以……」
      “诶?谁啊?”
      桥姬眯起了漂亮的眼睛,记忆里那清澄含笑的脸庞,长发轻扬,素服女子纤细的背影却也就此消失在昨日,再无任何音讯。
      “我的一位……故人啊。”
      安昙歪着头,开口欲言,倏地半空传来鸟类翅膀扇动的声音,她抬头看去,通体赤红色的鸟儿拖着长长的尾翎在头顶盘旋着,发出声声鸣叫。
      “啊是赤翎!”安昙欣喜地伸出手让鸟儿停栖,腾出一只手帮它顺毛,赤翎乖巧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果然,看到主人就瞬间精神了么?”桥姬在一旁挑眉看着红鸟,解释道,“丫头你不在的两年它可每次都想出去找你呢,我跟阿琉也只能给它提供点吃的,根本留不住它罢。”
      “诶是这样啊?”安昙有些惊讶于赤鸟的聪慧,看看天色也快到了时间,便主动道别:“嘛总之谢谢啦桥姬,要到饭点了我就先回去了。”
      桥姬点点头,权当答应。
      下到半路上安昙听见背后女子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些嘲笑的味道:“嗯,昙丫头可路上小心不要再被魇住了啊!”
      回头望向石阶尽头,安昙微恼:“桥姬也真是的,就知道揭人伤疤,好歹也积点口德啊……”
      肩膀上的赤翎拍拍翅膀,歪了歪头看着主人,做极为不解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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