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年》离玊小生

7、五世

　　冷梅无意照相随

　　你咏的上邪我再也听不真切。

　　春暖花开，自然，那城墙上的一抹残雪也消尽逝之。

　　皇宫之中，谁人不知那冷梅意，冷梅意，这梅，倒凉尽。

　　戏台上，他凤目流珠，戏台上，他风情万种，戏台上，他只是冷梅意，别无他意。

　　莫凉羽，不过是一介太医，与他，只有两面之缘。

　　一是在皇城楼宇，一是在戏台春易，也别无他处。

　　那时他风寒，他第一次见他，元宵佳节他一曲儿惊艳，他第二次见他。

　　他本以为他只是戏子，却不曾想他竟是宫内的皇子，却那般的妩媚。
　　梅冷意，是戏名，梅冷意，真名承千，他喜唱曲儿，正巧，皇上也喜这个皇子，便为他搭起十丈戏台，红稠细缎，半城花开。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上邪》

　　那日，雪染皇城，纯白，唯独那里一片红火，戏台上，妖艳朱红，一戏子，一曲《上邪》倾尽天下。
　　莫凉羽站在台下，好美的佳人。
　　曲毕，台上戏子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两目相对。

　　“凉羽，好看吗？”眼前人一身红火。
　　“好看，你是最好看的。”笑着，真美。

　　“凉羽，这曲儿是我为你唱的呢！”曲毕，那佳人斜坐在戏台上。
　　“嗯，我知道，好听。”温柔，目光从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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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羽，我听那些个小太监说，出了大事。”
　　低头，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没有，那些个阉人的话怎能信？”他否定，皇上早就朝他嘱咐过，皇上不想看到承千蹙媚，对戏子来说，那样不美。

　　“凉羽，阳光好刺眼。”承千靠在他怀里，“我们回去吧。”
　　“嗯，我们回去。”莫凉羽牵起承千的手，一道美丽风景。

　　“承千，来，喝点茶，润润嗓子。”一杯茶递至唇边。
　　“嗯。”挨着杯口，顺着一致的柔度。

　　“承千，那雏鸟儿今日从树上跌下，看，这蠢鸟。”从背后拿出一个小锦盒，一身深褐。
　　“真可爱，凉羽，给鸟儿取个名儿吧。”笑着，带着戏子的妆容。
　　“你觉得叫什么好？”揉头，其实你更可爱呢。
　　“嗯？”歪着头想了半天，“叫……绝儿？”抬头。
　　“嗯，好，绝儿。”
　　两人一齐笑起来。

　　“承千，这曲儿真好听。”戏台下，他眉目如艳阳。
　　“凉羽，这曲儿叫惜情。”戏台上，他含笑如华月。

　　“承千，快去睡了，晚了，夜里凉。”凉羽吹灭了阁外的灯，只留里阁內的一盏。
　　屏风后，轻声说“你放心睡，我就在外面呢，陪着你呢。”皇上说，这几晚，都去陪着承千，他知道是为何。

　　春暖花开，自然，那城墙上的一抹残雪也消尽逝之。
　　戏台上，他仍唱着《上邪》，还是一如往常，一如往常的美。
　　戏台，是连着两个世界的，梅冷意，那般的不食人间烟火。

　　皇宫，早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叛军侵入，从外而内，层层包围。
　　莫凉羽从宫中小道飞身而过，“承千，一定等我，等我去接你。”

　　戏台上，他唱着，唱尽繁华。

　　是谁挥了手，那样绝情，一箭穿心。

　　大红的戏服，染了血，一点都不美。

　　莫凉羽怔住，他竟是来晚了一步，面上划过一丝冰凉。

　　那人从戏台上跌下，好像是一川流光，他冲过搂住，“承千……我……晚了。”

　　梅冷意紧紧地抱住他，笑着说，“见风……我终是曾经得到过你。”
　　“你……一直……都有我的……”身后的一支箭，放慢了他们之间的速度，定下了那笑意，定下了那目光，定下了那样的一场风花雪月。

　　“冷意，你咏的上邪，我再也听不真切……”

　　相生相逝。

　　远处。
　　“你为何那样做？提前解了封印，不怕被罚？”冷淡。
　　“他们只有两世缘，过了这世，便再也遇不到了。”以妉站在阁楼风口，凌乱的发丝。
　　“那又怎样？”
　　回头看那不带笑意的面孔，“伊人，别这样，本就是天注定。”顿了顿，“走吧，该回去了。”

　　梅冷意，戏子，莫凉羽，此生挚爱。
　　莫凉羽，太医，梅冷意，此生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