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弄清风

13、哟你妹

　　“乖，自己去一边玩。”楚暮把小奶猫带回了办公室，把它放在墙角的牛奶碗旁。碗里已经倒好了香香的牛奶，显然是助理小弟一早料到上司又会把猫带进来，所以提前准备的。

　　但小奶猫显然是被自家那个无良主人喂饱了才放出来的，只是伸出小舌头象征性的舔了一口，就又跑到楚暮的脚边趴下，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缩在那儿。

　　楚暮实在没办法忽视脚边的小东西，又唯恐一不小心踩了它，就干脆把它抱到了自己腿上。

　　顾南卿是可恶的，可小奶猫还是很萌的。

　　不一会儿，助理秦徵敲门进来，“总经理，朱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

　　秦徵点头走了出去，很快，穿着一身黑色对襟排扣棉质长衫的朱陈就走了进来，左手手腕上依旧戴着他标志性的红色檀香木珠串手链。

　　朱陈刚过三十，气度从容雍雅，一张脸保养得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差不许多，一双眼睛带着天然眼线，在星际海各大出名的服装设计师里，算是才貌双全的佼佼者。这次楚暮请他来夏亚，是为了叶氏旗下的服装品牌跟他下一季度的合作案。

　　不过楚暮忽然想起来，朱陈貌似还是顾南卿的朋友。

　　“好久不见，你怎么这幅表情看我？”朱陈私下里帮楚暮设计过几套衣服，对这个天然的衣架子非常喜欢，所以语气一点儿也不显生疏。

　　“没什么。”楚暮笑笑，看了看他身后，“你那个形影不离的小助理怎么没来？”

　　“他啊，听说顾南卿在这儿，就死都不肯过来了，现在在酒店打游戏玩呢。”朱陈在沙发上坐下，双腿随意的交叠而放，端起秦徵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顾南卿呢？怎么不在？”

　　楚暮:“……他为什么要在我的办公室里？”

　　朱陈摸摸鼻子，“我以为你们是朋友了么呢。”

　　“谁要跟他做朋友。”楚暮放下笔，冷冷的说。

　　朱陈的唇边止不住的溢出笑意来，在心里好好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发小，这不，被嫌弃了吧，真是活该，让你去调戏我家小助理。他朝楚暮看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提到顾南卿时的表情，这时，却见一个黑色的圆丢丢的小脑袋从办公桌的边缘处探了出来。

　　“喵呜～”你们好像在说我的主人喵。

　　朱陈跟他大眼对小眼，然后啧啧感叹了一下，“顾南卿的猫真是跟他自己一点都不搭。”

　　“你不是来谈工作的？”所以说你为什么要一直在我耳边提起那个名字？我跟他很熟吗……

　　“好了好了，说正事。”朱陈也不逗他了，“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的条件吧，我担当你们下个季度的首席设计师，但是我不接受其他模特穿我的衣服拍宣传照，楚二爷你可得亲自上。”

　　“我可只答应过拍一张。”

　　“一张就够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朱陈放下杯子，站起来准备离开。他今天就是来打个招呼，免得楚暮忘了，“明天记得准时到场哦。”

　　朱陈一走，守在外面的秦徵小助理就立刻把总经理大人终于要牺牲色相为公司谋福利的消息通告给了全体员工。嗯，当然是悄悄的在公司群里通告的。全公司上下顿时一片欢呼，大家纷纷凑在一起商量着下班的时候一起去买纸巾，以免总经理拍得太色气导致他们失血过多而死。

　　楚暮自己没多想，反正就是拍一张照片，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朱陈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但是，当他第二天一早抵达摄影棚的时候，他就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他刚打开车门，皮鞋触地，就听见一声机车的呼啸声远远袭来。一个刹车急停，酷炫的甩尾，楚暮转过头去，恰好看见顾南卿摘下大大的墨镜，露出那张笑得肆意的，耍酷又耍帅的脸。

　　不得不说，那两天笔直的大长腿跨坐在重型机车上的样子很拉风，他没带头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跟他眉梢的伤疤却很相称。小奶猫从他的黑色皮衣里钻出来，看起来有点被主人狂放的车技吓到了，扒拉在他胸前可怜的发抖。

　　可无良的主人却忙着打招呼，“哟。”

　　楚暮走过去，把小奶猫从他的皮衣里解救出来抱在怀里，正要走，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哟你妹，乡村摇滚重金属。”

　　顾南卿愣了，被楚暮嘴里忽然蹦出来的新名词给镇住了。然后噗的一声笑出来，利落的跨下车跟过去。

　　里边的工作人员是朱陈特地带过来的，看到楚暮进去，都特兴奋又特假装矜持的跟他问好，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猫也只是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哦～K先生的猫嘛。

　　然后顾南卿走进来了，他们不认识他，便向楚暮询问，楚暮看都没看顾南卿一眼，只淡淡的回答道:“一个铲屎官，不用管他。”

　　铲屎官？

　　顾南卿耸耸肩，反正这里已经是朱陈的地盘，只要楚暮不继续来‘驱逐出境’的那一套，当个铲屎官也无所谓，是吧？小芋头。

　　小芋头正在四处看风景，表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表达什么，我才不叫小芋头呢。

　　这时，朱陈出现了，他今天换了一身白，雅气得很，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正是朱陈的那位小助理。小助理起初看到楚暮，眼睛一亮，但紧接着就看到楚暮身后的顾南卿，顿时嗖的一声躲到了朱陈背后。

　　楚暮回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顾南卿——╮(╯▽╰)╭

　　“别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顾南卿说。

　　小助理一听，躲得更彻底了。

　　“好了，顾大官人，你要不要每次见面都欺负我的人？”朱陈忍不住给了发小一个白眼，“我今天又没请你，你来干嘛？”

　　“我带小芋头出来兜风，又不是来见你。”顾南卿给小芋头递了个眼色，是吧，小芋头。

　　“它叫小芋头？”楚暮插话。

　　“嗯，就叫小芋头，不然就叫马达加斯加。”顾南卿非常巧妙的堵住了任何人说小芋头这个名字不好的可能。

　　楚暮：“……”

　　朱陈其实觉得小芋头这个名字不错，至少跟顾南卿以前起的那些名字比起来好太多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拍拍手示意大家开始各就位，而后转身问小助理：“那个谁怎么还没来？”

　　小助理连忙拿出终端机来确认，刚拨通，就听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从门口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显然铃声的主人正在走进来。朱陈解释道：“因为这次只拍一张，所以我得把这张海报拍得丰满一点，就请了你们辰星娱乐的一哥过来跟你搭档。”

　　辰星的一哥？楚暮回头看，就见一个穿着修身大衣的男人走了过来，头发微卷，鼻梁高挺，混血混得很俊朗的一张脸，用粉丝们的话来说，里里外外都透着睿智和贵气的光芒。齐桓，叶氏旗下的一棵摇钱树，楚暮当然认得他。

　　齐桓也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楚暮，他是接到朱陈的邀约后一口答应下来的，毕竟是自己公司的事情，他本来就责无旁贷，却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楚暮。

　　“总经理，朱大师，抱歉我来晚了。”齐桓为人温文尔雅，无论对谁都是不卑不亢的，给人的眼缘总是很不错的，这也是朱陈会挑他来当楚暮搭档的原因。

　　其实现在也还没有到规定的正式开拍的时间，朱陈也就不计较了，粗略跟他说了一下今天拍摄的要求，就见齐桓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要我跟总经理一起拍？”

　　“不行？”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荣幸。”齐桓笑着摇头，能跟楚暮同时出境，这可是多少同行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的机会。而且，楚暮这个人，光是跟他站在一起就够光彩四溢了吧。他忍不住看向楚暮，就见他安静的抱着一只猫站在那儿，看不出喜怒。

　　那只猫……就是K先生的猫吗？那K先生呢？是旁边那个男人？

　　很陌生的一张脸啊，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楚暮这会儿其实并不太满意朱陈的安排，网上再怎么编排他跟K先生，再怎么刷帖子，那到底是大家自己的YY，楚暮从来不曾跟别人以公开形式一起出过镜。对于从小就被名声所累的他来说，那样会很麻烦。但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所幸齐桓是自家公司旗下的艺人，而且想来洁身自好没什么绯闻，楚暮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出乎意料的是，顾南卿出奇的安静，从齐桓出现的时候就跟个隐形人似的，还在楚暮去化妆换衣服的时候主动接过了小芋头。

　　是助理什么的吗？齐桓这样想着，就没再多关注他，转而跟朱陈交流了起来，第一次跟楚暮一起拍照，他希望能做到最好。

　　两人上的都不是什么浓妆，底子好，基本都只是勾了勾眼线，打了层淡淡的粉。齐桓的气质本来就不适合妖艳的装扮，淡妆才能更彰显本色。而楚暮的脸却是让化妆师都惊叹的了，明明只是简单的勾了勾眼线，寥寥几笔再简单不过，可当楚暮闭眼，再睁眼时，那眼里流转的光——是惊艳。

　　化妆师盯着他的脸久久都没有移开，脑海里第一时间就蹦出了妖孽两个字，可是楚暮的目光扫过来，那妖气似乎又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只余下睥睨众生的独特气质。

　　朱陈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轻轻拍了拍齐桓的肩，“好好表现，拿出点气势来。”

　　齐桓点头，情绪酝酿着，脸上的表情沉降下来，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愈发沉稳。

　　正式开拍，齐桓体贴的照顾着‘新人’楚暮，跟他讲解着拍摄时要注意的地方。朱陈看看他，再看看自家那个坐在旁边的大藤椅上翘着腿大老爷似的发小，摇头喟叹，这人比人气死人呐。

　　真不知道又在打什么注意，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真是懒得理。

　　朱陈这次要求拍的是一张双人面对面的错位照片。楚暮正对着镜头，视线向后看，身子不动，只需把头别过一个很小的角度。而齐桓则背对着镜头，转头看他，大约露出三分之一的侧脸。两人的肩膀互相错相叠，并不明显的身高差铸就的是四条线条优美的大长腿，紧窄的腰身，配上朱陈亲手设计的带有古东方元素以及礼服风格的西装，这互相回眸，但视线却好像在空中激烈交汇再错开的画面应该足够吸人眼球。

　　但是朱陈却仍旧不满意，连着试拍了好几张都觉得却少了点儿什么，眉头越蹙越紧。旁边的化妆师、灯光师等一干工作人员也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够好，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就是……好像欠缺了点儿什么，应该可以拍得更好的。

　　朱陈不愿将就，于是继续拍，小到两人转头的角度，一缕头发的位置，都要细心琢磨。

　　可是……还是不对。

　　这时，正捧着终端机玩游戏的小助理忽然抬起头来，拉了拉朱陈的袖子，做贼似的指了指角落里一言不发似乎在看好戏的顾南卿。

　　朱陈看看他，又看看齐桓，眼睛里忽然一亮，挑眉看向小助理。

　　小助理得意又开心的猛点头。

　　朱陈也点点头，他现在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齐桓形象虽好，气质虽好，可气势不够。以他的气场，压不住楚暮，再好的皮囊也只能沦为布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