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带我回家吗？》冰凌雨沫

35、第三十五章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
　　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红纸炮鸣，贴花字喜。中原的几大节日都是在经历了岁月时光沉淀后，被人一点点揉捏，掰碎了碾进骨血，然后不管哪一个地域都是相通，在同一天，热闹无比。从寒食清明，到端午、七夕，再至中秋、重阳。也就忘记了最初的时候，那些人的心情是否也是喜悦。
　　站在山上抬头仰望塞北的天空，有时就连灰沉沉的积云都比站在地上看的更透亮——雪早已积攒了无数晴天的阳光。
　　万梅山庄里，龙葵一贯地怀抱着魔剑跟在西门吹雪身后，每一个仆役在他们经过时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虽不曾行礼，却依然能感受到万梅山庄的规矩和他们对西门吹雪从骨子里的敬畏。
　　龙葵嘴角弯弯，紧了紧怀中的魔剑，湛蓝的眸色润了水雾能同天空争辉。
　　西门吹雪前行的脚步微不可查的一缓，明知不论何时龙葵都有能跟在自己身后的本事，西门吹雪却已经习惯在衣角被攥住时等等龙葵。
　　因为想了，就如此做了。剑出随心，剑诚于人。西门吹雪的想法只是如此简单。
　　红布彩灯在房檐上摇摇晃晃，还有各处迎门对联墨香四溢，这些应时的喜庆物什即便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全部摘下扔了，庄里的总管每年也不会省下这些打理的功夫，除了给庄里卖身的下人和暗处的影卫一个热闹的机会，也是打着给山庄添些活力人气。
　　万梅山庄毕竟还没有到避世隐居的年纪，对于西门吹雪每年四次出庄杀人的习惯，更是不可能有什么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荒谬想法。
　　晶莹的冰霜夹在风里，天空是澄澈明净的蓝白。
　　越向前走去越有一种远离喧嚣的沉寂，容忍不等于接受，习惯安静的人一点吵杂都像是锣鼓喧天。
　　朱红色的雕漆大门下，管家的青衫格外醒目。
　　“庄主。”西门吹雪停步在距离管家三步远的地方，寒星似的眼眸平静无波。
　　恭敬地双手捧奉上白云纹底的信笺，一青一白一蓝，风停了一瞬随即更猛烈的带着冰晶起舞，时间却像是就这么定格在这天万梅山庄的大门口，在记忆中深深烙下印，烙下这画面中人的一举一动。
　　那常年握剑的指尖带着薄茧，苍白却有力。
　　信笺、冰雪、指腹，白之一字让这三者成了世界的中心，眼中唯一的存在。
　　西门吹雪展开信看完再次折好放回，一贯冷硬的面容似松动不少，嘴角更是若有似无的牵起一个弧度。因为是清浅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西门吹雪的这一个笑容意外没有讽刺，是期待。眼中的寒星也被渡了光亮，柔和的不可思议，但属于剑客的剑气又将一切打碎，平和中带着矛盾。
　　举步向外，除了这个插曲，西门吹雪练剑的时辰仍是不变，
　　两个时辰后，当龙葵跟着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散落的还来不及收拾干净的纸片儿和空气里凝滞还散不开的硝烟味道，长长的睫羽轻扇。
　　“喔。嘻。”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叹，忍不住抿了抿唇，眼底泄露浅浅笑意。
　　西门吹雪敛眉淡淡看她一眼，也不知瞧出什么没有。

　　“吹雪哥哥，小花焉了好多。”龙葵半弯着腰，指尖在花盘上抚过。
　　时至中午，外头依然扬着雪花片儿，纷纷扬扬的。幸而屋里早就已经把地龙烧着，暖暖闷闷的心里但凡有点躁动的情绪就能被无限放大。
　　性格恬淡怕羞的龙葵只是散了笑意目光里透着难过。看着盛放了一个季节的葵花焉巴的低垂着头，仔仔细细找过一遍没有发现虫咬，龙葵不懂小花为什么没了精神。
　　又或许她是清楚的，只是心中不愿承认……
　　花草树木都是向往自由的，但第一次种花的龙葵并不觉得让心爱的葵花经历春夏盛衰是顺应自然，是好事。
　　这是哥哥留给小葵的种子，它就应该同小葵的心一样，永远盛放着，保持最美的姿态等待哥哥出现。
　　柔弱的龙葵在遇到任何关于龙阳的事情时都是无比固执的！
　　不固执，她也走不过无比寂寞的千年。
　　“你照顾的很好。”手里的书卷翻过一页，西门吹雪抬首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龙葵也侧首看向西门吹雪，目光习惯性避过大半又十分认真，“小葵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嗯。”
　　听到西门吹雪肯定的语气，龙葵笑了笑，又摸了摸已经暗淡了的花瓣“哥哥如果看到，会不会夸小葵种的好？”
　　“你本就做的很好。”
　　龙葵对待这一株花就如同西门吹雪对待剑一样认真，没有人是可以去否定这一种态度的。
　　西门吹雪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他也不认为龙葵必须要。
　　“吹雪哥哥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龙葵喟叹的说出声，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悄悄打量了一下西门吹雪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面上很自然的一松，心底深处却不禁有淡淡的莫名怅然。眨了眨眼，龙葵的嘴角微微上扬。“小葵很高兴认识吹雪哥哥呢！”
　　西门吹雪第一次听到有人将温柔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他一直以为这样的词只会出现在花满楼身上——至少今日以前，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曾觉得他西门吹雪会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一直知道龙葵与这个江湖里的人不一样，却也没想过会如此不同。
　　但西门吹雪也只是轻轻颔首，不咸不淡的再次应声。“嗯。”
　　没有承认也不会去否认，无论西门吹雪在龙葵眼里是什么样的，他也依然是那个西门吹雪，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墨绿的叶子颜色暗淡，干巴巴的垂在两边，龙葵一点点斟酌着浇水。是学会的默契，无论西门吹雪自己承不承认，龙葵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因为吹雪哥哥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嘴角噙着的笑意再次上扬两分，等待的日子原来除了希翼与失落还有其他！
　　眼见龙葵重新专注在照料葵花上，西门吹雪回过头继续研读手上的书卷。
　　雕了花的紫檀木圆桌上一壶茶水一盘点心，花洒和一撂青皮线装的书册中间隔着满是凶煞的魔剑。瞧着不搭界的东西紧紧挨挨的凑一块竟也不见违和。

　　正式的晚膳前两人先用了一小碗的腊八粥，红豆枣泥将小米衬的粉嫩晶莹，炖的软糯的糯米喝起来粘稠却不黏口。莲子的清香，白果淡淡的苦味，龙葵第一次吃后就喜欢上了，这也是为什么已经腊月底到新年了万梅山庄的桌上还出现的缘由。
　　就算过年了，万梅山庄里也只会有西门吹雪一位主子，陆小凤那只小凤凰在年关是被管家坚决拦在门外的——反正新年里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会想寻个平静，并不意惹是生非。自然就少了所谓守岁。再者守岁之事乱了时辰，这等会影响隔日练剑的事情西门吹雪自然不会去做。
　　龙葵陪着西门吹雪如往常喝水擦剑，消了会儿食，瞅着点子要到了平日沐浴就寝的时候，双手虚托这半大的花盆打算先安置到自己屋子里——花朵上沾多了水汽不好。
　　“小葵。”西门吹雪叫住了龙葵。
　　“嗯？”歪过头，龙葵避过宽大的葵花，脸上微微升起一抹红云。湛蓝的眸子和着那一袭蓝色的广袖流仙一瞬间软进了心坎儿。
　　西门吹雪的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喊一个人，还是个姑娘，西门吹雪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
　　从怀中掏出自己准备的东西，西门吹雪全然无视龙葵此刻被魔剑和葵花占满没有空闲的双手。
　　“新岁安好。”
　　就算是此刻，那纸面也是纯白如雪，只有封口的红泥点成了五瓣的梅花，不仅不显的喜庆反而是铮铮傲骨。

作者有话说

　　QAQ感觉就是从这章往下大修后我就再也不会码这文了QAQ
QAQ明明只是一个设定的问题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