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栾大秋

31、折磨（三）

　　沈途拒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消息。
　　顾硕连着在校门口好几天要求见见沈教官，里面既没有人出来，外面的守卫也不放他进去。
　　在他碰了一鼻子灰回工作室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通宵了一夜还在埋头工作里的安秋。
　　顾硕心情不好，说话自然带着火药：“你失恋了？”
　　安秋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才失恋了。”
　　顾硕耸耸肩：“差不多。”
　　安秋白他一眼：“神经病，这样耗着人家小姑娘，是我我也甩了你……何况你们都还没在一起。”
　　顾硕哭笑不得：“我这和在一起了有什么区别？”
　　“女生跟你想的才不一样，谁愿意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你，何况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安秋咂舌。
　　“哪种时候？”顾硕莫名其妙。
　　“夏劲风不是要拍个大片吗，你不是要进剧组吗。”安秋叹口气，“一去可是两三年。”
　　“谁说定了是我了？”顾硕不满，“你们是不是告诉沈途了？”
　　安秋有些埋怨的看向他：“这工作室能去给夏劲风当编剧的除了程帆就是你，现在他要忙上市，还要谈恋爱，你不去难道他去？”
　　安秋说的有道理，顾硕也明白。
　　当初夏劲风跟他们商量的时候，顾硕就明白不会是别人了。
　　可是他更觉得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成名，自己就能有鼻子有脸的跟沈途谈未来了。
　　哪考虑过那么多沈途的感受。
　　“我去。”顾硕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外面进来的程帆就先开了口。
　　安秋和顾硕一起转头往后看，安秋还当他开玩笑呢，没搭理他。
　　顾硕看着程帆脸色不佳，有点担心的问：“怎么了？”
　　程帆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
　　“澄语？”走进了安秋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嗯？”程帆以为梁澄语已经跟安秋说过了，试探性的看向安秋。
　　“你看我干嘛啊，我是问你是不是澄语怎么了？”安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回应不了程帆的期待。
　　“你自己问她吧。”程帆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干活儿，一天到晚就知道闲聊还拿不拿工资赚不赚钱了。”
　　安秋见他今天吃了火药，也就不跟他多说话了。
　　顾硕也回去继续写自己手头的策划。
　　程帆黑着脸让整个工作室的气压都很低，后来几个实习生来了也不敢出大气，自工作室成立到现在大家第一次在这种氛围下工作。
　　顾硕倒不是不能管管程帆，只是他自己情绪也不高，话都懒得多说。
　　整整工作了快40个小时的安秋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
　　都怪夏煜那天那句话。
　　当然想了，谁不想创作属于自己的电影啊。
　　安秋到现在，虽然写过一些微电影的本子，但是更多的就是写写网络剧，校对一下程帆和顾硕的本子，别说电影了，连电视剧的本子都没写过。
　　可是她是明白事儿的，现在的她如果决定自己写个剧本，也只有夏煜会为了她投资执导。
　　到时候电影一上映，自己只会染得一身骂名。
　　她知道自己实力不足，知道的时候就更想赶紧多学点东西。
　　每日每夜的工作，就为了早点能创作那部属于自己的电影。
　　一想到就忍不住的激动。
　　这几天的疲惫导致她听到有人骂她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安秋婊/子！不要脸！绿茶婊！”
　　“拒绝夏煜了还吊着人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姿色过人啊！”
　　“臭婊/子！不要脸！”
　　窗外传来似乎很远又似乎不那么远的声音。
　　安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
　　安秋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向下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莫非真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安秋皱了皱眉头，回去继续睡觉，睡前看了眼手机，看到在剧组的夏煜发来的自拍不由得笑出声，默默的回了几个字：幼稚鬼。
　　第二天吵醒安秋的是疯狂的敲门声，安秋起床气严重，但听出来了这是夏煜固有的敲门声。
　　“你干嘛呀大少爷？”安秋哭笑不得的去开门。
　　一开门倒是被自己门上铺满的红色油漆吓了一大跳：“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夏煜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你人没事吧？”
　　安秋有些莫名其妙：“我不就通了个宵工作吗，睡一觉都回来了，没事。”
　　夏煜摇头：“昨天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安秋想了半天：“我好像出现幻听了算吗，我听见有人骂我。”
　　夏煜一直黑着的脸终于有了点颜色，觉得安秋好笑：“那是真的有人骂你。”
　　“啊？”刚睡醒的安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也是……”夏煜指了指门，“有粉丝人肉你了。”
　　安秋又愣愣的反应了半天：“啊……？之前爆出八卦的时候没人人肉我啊，怎么现在忽然……”
　　夏煜皱了皱眉：“有人把你之前跟杨涛一起的照片放给媒体了，又有狗仔拍到我们在机场的照片。”
　　“哦……”安秋点了点头，“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你注不注意……”夏煜估计是从片场直接赶过来的，胡渣还没有剃干净。
　　夏煜一直顾着跟她讲道理，安秋眼里却只有夏煜长出一点点的胡茬。
　　夏煜忽然扶着安秋的肩膀：“我们在一起吧？”
　　这句安秋倒是听到了，看向夏煜：“我不是跟你说……”
　　话没说完，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夏煜的唇齿之间。夏煜没有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就吻了上去，双唇纠缠在一起，温热的覆盖着彼此的齿间。
　　许久，夏煜缓缓的放开安秋：“我不希望有人误会你。”
　　安秋却是傻乎乎的笑道：“我还没刷牙，你的胡茬有点扎人。”

　　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唐泽期间只醒过一次，之后又是不断的高烧。
　　梁澄语日夜守在他病床边，等着他醒来告诉自己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医生会跟她说唐泽有淋巴癌，为什么会说他已经在接受治疗了，为什么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为什么又没有继续接受治疗。
　　唐泽醒来的时候，梁澄语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他想把梁澄语扶到旁边的小床上，胳膊却使不上力。
　　快要拉不动梁澄语的时候，程帆从病房门口一个大步进来扶住了梁澄语。
　　唐泽礼貌的道谢：“谢谢。”
　　程帆薇薇点点头：“不用。”
　　唐泽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人，许久说不出什么话来。
　　程帆本来也就是担心梁澄语顾不上自己吃东西才过来看两眼，也和唐泽无话可说。
　　而看到的却是梁澄语再累也要趴在唐泽床边，日夜守着这个人。
　　程帆自嘲的笑了笑：“我先回去了，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澄语了。”
　　唐泽也没有退步：“以后不必您费心了。”
　　程帆没回话，他自然是没有了继续争夺下去的资格，便大步走了出去。
　　梁澄语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陪护的小床上，唐泽正在认真的看着她。
　　“你醒了？”梁澄语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你扶我上床的？”
　　唐泽点点头：“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
　　梁澄语点点头。
　　唐泽笑了笑：“先吃点东西再问吧。”
　　梁澄语拗不过他，随便买了点粥回来，给唐泽也买了一份，边吃边问：“你能从头说起吗？”
　　“能。”唐泽不再笑了，“那段时间你状态不好——至少没现在好，我刚刚检查出来淋巴癌，我怕告诉你你会着急，对你也不利，我就说公事缠身。本来想稍微好一点就出院回去找你的，可是我爸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直接把我捉回美国封闭式治疗了，我就一直没能联系上你。这次他们看我恢复还不错，就管的松了一点，被我逃出来了。”
　　唐泽说的轻松，梁澄语脸上却满满的都是眼泪：“淋巴癌？”
　　唐泽点点头：“不是什么大病，一半的淋巴癌都能治好。”
　　梁澄语咬着嘴巴不说话，眉毛也皱的紧。
　　“你不准备回美国继续治疗了？”梁澄语看向他。
　　“我想在你身边。”唐泽握住她的手。
　　梁澄语反射性的把手抽了出来，唐泽的眼神忽然有些绝望。
　　梁澄语吸了口气，反手握住了唐泽冰冷的双手：“没事，肯定能好的。”
　　“好了以后，你还会这么在我身边吗？”
　　“……”
　　梁澄语没有开口，脑子里都是程帆的一颦一笑。许久，她看向唐泽：“唐泽，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