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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鸢尾重生 ...

  •   第九章鸢尾重生

      倾城山庄上下一派欢腾,四处尽是血红的帐幔和忙到不亦乐乎的下人。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对于华残霜,对于花满楼,对于整个倾城山庄。

      因为今天,是华残霜正式将花满楼收为男宠的日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花满楼一脸的风情,对他吐露的心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将花满楼揽入怀中时所不经意间的震颤。

      这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快太早,却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他将这归为缘分,自花满楼逃进倾城山庄时便注定的缘分。

      今日,终于修成正果。

      他仿佛看见,花满楼正微笑着向他走过来,不经意间带着风情万种。他张开双臂,仿佛下一刻,花满楼就会乖觉的蜷伏在他的怀中。

      他从不曾怀疑,因为这花家七童是那样的温润如玉,他从不曾想到,就连花满楼也懂得欺骗。所以那一日,他凝视着花满楼的双眼,不疑有他的应了下来。

      可是他忘了,花满楼是个瞎子,他的双眼,根本无法流露虚假与欺骗,也就,没有破绽。

      花满楼一脸凝重的坐在梳妆镜前,这一刻,似乎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不需要梳妆镜的。

      方绿绮静静的站在花满楼身后,那一袭不变的青衣与这四周的鲜红极不相配,十分突兀。可那又怎么样呢,已经习惯了,况且今天的主角也不是他,而是他面前这个眉头皱的像山脉的家伙。

      “不用这么隆重吧,像嫁姑娘一样。”许久花满楼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方绿绮笑了笑道:“人家可是真以为今天就可以把你娶进门,自然要隆重一些才不会委屈了你。”

      花满楼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绿绮还会打趣他,顿时脸颊红得像个苹果一般。“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这话让我听着恶心,什么娶不娶的,说出去会让全江湖笑话一辈子。”花满楼不满的回应。

      若不是为了拿到那件东西,没有人可以让他穿上这件大红的袍子,就算是西门吹雪也不能。就算在以后,每当西门吹雪有这样的企图的时候,花满楼都会以一句话来回答:“我又不是大姑娘。”

      “你是怕全江湖笑话你,还是怕西门吹雪嫌弃你?”方绿绮突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他不会。”花满楼也是正色回答。

      如果他介意的话,他就不是西门吹雪了。

      “你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陆小凤会在关键时刻冲出来救你。”绿绮安慰一般的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可却未能散去花满楼惆怅的情绪。

      “我正是担心这个。”

      “什么?”绿绮有些不解。

      “我担心冲出来救我的不是陆小凤。”

      “你担心是西门吹雪?可是他现在的功力......”

      “不管他现在功力如何,他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到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华残霜是不会放过他的。”

      “单单是华残霜也不足为虑,可怕的是令狐踏雪,他的功力你也看到了,连以前的西门吹雪都不是他的对手。”

      “令狐踏雪?”绿绮一脸疑惑,“为什么要担心他?他与我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忘了最初是谁把《熄邪剑谱》的事告诉整个江湖的,而在此之后又是谁最热衷于寻找剑谱?武林中人对于剑谱之事都是将信将疑,唯有一个人,在不惜一切的寻找剑谱。”

      “你怀疑千秀剑客也是华残霜的人?”

      “华残霜男宠众多,据说这个千秀剑客的风姿也是异常不错,所以他投到华残霜旗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方绿绮闻言点点头,深觉花满楼的话很有道理。

      “想不到一本剑谱会引出这么大的事。”方绿绮不禁感慨。

      “普通的剑谱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可偏偏,它却是一本藏有巨大宝藏的剑谱。”花满楼也不禁感慨道。

      “你也相信有宝藏的事?”绿绮问。

      “不得不相信。上至朝廷下至草莽都对宝藏之事顾及颇深,就连东瀛都有这么大的动作,很难再说这是空穴来风。”

      绿绮点头称是。

      这实在是一本祸国殃民的剑谱,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宝藏这种东西,又或许,宝藏本身并没有善恶,也没有对错,只在于世人如何去看待它,使用它。而偏偏,人心的欲望与贪婪是如此轻易的便会吞噬人的道义,信念,理智,甚至,灵魂。人性固然光辉,却也难敌千金的诱惑。谁不渴盼富可敌国?而宝藏,正式达成目的的一条捷径。可许多人都忘了,为了去走着条捷径,他们失去的,要远比别人多得多。而面对这样的贪欲,宝藏,也该留在传说中会比较好吧,若是如此,武林也会太平许多。

      一言一语间,二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此时的处境,直至身着华服的苏媚儿前来催促。

      “你该上花轿了。”方绿绮拍了拍花满楼的肩头,毫无意外的看到花满楼一脸的尴尬。

      这回丢脸丢死了,花满楼在坐上花轿时还这样想着。

      在整个仪式过程中,花满楼都格外的安静,没有讲话,没有笑,更没有流泪,因为不经意间的情绪总是会流露出太多本来想隐藏的东西。

      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而站在他身旁的华残霜就不同了,一直微笑着,明朗的面庞仿佛年轻了十岁。他未曾疑心过这不过是花满楼为寻找证据而布下的戏码,因此他幸福着。

      他甚至在想,得人如斯,何其有幸,若能相守一生,就算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甚至羡慕西门吹雪,能得到花满楼的心,他甚至嫉妒西门吹雪,能让花满楼为他笑,为他哭,为他心碎不已,为他大醉酩酊。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不重要了,因为今天,花满楼就是他华残霜的人了。

      我会让他爱上我,他甚至这样想着,全然不知,现在的花满楼,心里依旧只有西门吹雪一个人,所关心的,也仅仅是毫无动作的西门吹雪,此刻身在何处。

      方绿绮在一旁默默的凝视着,或者可以说是守护着。

      他在想,这四周的红绸,在染了血之后,会不会不留痕迹呢?今夜的事,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乐观。华残霜不是常人,令狐踏雪更不是。他已不敢想象,西门吹雪与令狐踏雪的再度交锋,会是什么样子。

      仪式虽然漫长,可仪式过后花满楼的时间并不多,华残霜随时都可能回到房里。

      花满楼在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搜寻着,檀木桌,焚香炉,宣纸,笔架,石砚,镇纸,古籍,书画......房内的一切几乎已被花满楼寻遍,确认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慌了,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他本不是一个容易惊慌的人,可这次不同,若是再找不到,待华残霜回得房来,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得多。

      或许,他就真的将永远失去清白,失去西门吹雪。因为花满楼心中十分清楚,若是华残霜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就算西门吹雪不介意,他也不会再回到西门吹雪身边去了。

      在哪里?在哪里?究竟在哪里?按照常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到随手就可触及的地方,可这间卧房......要在这里藏住一件东西,哪怕仅仅是一封书信,也是很难的。

      因为花满楼,几乎连床底都翻了个遍。

      既然不在房间里......花满楼脑海中灵光一闪。原来自己一直认为证据既不在别处,那便一定会是在华庄主的房里,可却偏偏忘了,这不是别处的房间里,也可以有别处。

      花满楼再一次在房内摸索着,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所摸索的,都是固定不动的东西。

      椅子的扶手似乎不对!本该相同的两边竟有一边多出了一个微小的突起。

      是它了!花满楼一面轻轻旋动着扶手上的突起,一面侧耳倾听屋外的动静。门外有许多家丁正在看守,若是声响过大而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就糟了。

      关键时刻,花满楼当然不想功亏一篑。

      密室内果然别有洞天,整个密室似乎比明摆在外的卧房大了一倍,可密室内的陈设却比外面少得多,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摆在门边,再有的,便只剩悬于墙上的那一把长剑了。

      花满楼不及理会太多便在桌上搜索起来,没多久便找到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外表的雕刻十分细心细致,单凭手感便可以变认出这盒子乃是贵重之物。

      可奇怪的是盒子放在手里却异常的轻,仿佛里面是空的一般,依重量来看,盒子中必不至装了机簧暗器。

      花满楼毫不费力便打开了盒子,自其中摸出了一封书信。

      就是它了,花满楼心中大喜,正欲转身走出密室,怎料头部奇重无比,手脚也已不听使唤,眼见花满楼已晕倒在地。

      这锦盒中虽无机簧暗器,可毒曩却是有的,盒盖一旦打开,盒底的毒曩便会被刺破,这样的毒计,确实花满楼万万想不到的。

      难道这次,就真的要功亏一篑?有许多事,有时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也有许多事,是自己无法控制,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这四个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莫非此次真的是功败垂成?花满楼就这样沉沉的睡去,手中仍紧紧的握着那一封几乎让他抛弃一切的书信。

      待花满楼自昏迷中醒来,只觉身躯紧裹在一片绵软之中,仿佛是躺在了极柔极软的床上,又似是躺在极柔极软的怀里。

      花满楼慢慢睁开眼睛,本来没有焦距的双眼因昏迷似又增添了一分朦胧,一分媚惑。

      这究竟是哪?他正躺在床上没错,可这是哪里的床?谁的床?以花满楼现在的状态,他实在无法辨认。

      他双手用力想坐起身来,怎料头部奇重,四肢无力,还未坐起便已瘫软着倒下,倒在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之中。

      谁的臂膀?是西门吹雪还是华残霜?花满楼正欲推开,却听到了让他怀念万分的两个字:“七童”。

      花满楼心中狂喜,西门吹雪终究还是在最危险的一刻救了他,久久抑制的泪水终于在这重聚的一刻倾泻而出,伴随着花满楼一声声久违的呼唤浸湿了西门吹雪雪白的衣衫。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因由,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了。七童,委屈你了。”西门吹雪紧紧搂着怀中正瑟瑟发抖的人,安慰似的说道。

      “是你救了我吗,西门?”花满楼仰着脸问道。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竟全然未把花满楼当成一个瞎子。花满楼竟也似看到了一般,宽慰的笑了,可宽慰,瞬间却转为了担忧:“可西门,你的伤......”

      “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陆小凤在一旁插嘴道:“幸好西门吹雪练的是浑元真气,不但不会被对手吸尽,而且恢复起来也比别人快得多。”

      西门吹雪回头看了陆小凤一眼,眼神中说道:“就你话多。”

      陆小凤自觉无趣,狠狠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既然你的功力恢复了,那么你......”

      既然西门吹雪恢复了功力,那么以他的个性,倾城山庄上下,此刻怕已是片甲不留。

      “我是去劫亲的,不是去杀人的,”西门吹雪听出了花满楼的担忧:“你也真厉害,都中毒了还能拼力把石门关上,所以现在华残霜还不知道除了你以外的别的什么也不见了。”

      花满楼听后放心了许多,可那石门,却不是他关的。

      “你与华庄主交过手了?”花满楼问道。

      “是,他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西门吹雪一脸蔑视的答道。

      花满楼笑了,有你西门吹雪在,别人的武功再怎么样又能怎么样?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西门吹雪接着说道。

      “我们的西门大官人的好奇心怎么也变得这么重了?”花满楼双手攀上西门吹雪的脖子,柔声道。

      西门吹雪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却也正色答道:“我发现华残霜使的兵器是东瀛刀。”

      花满楼闻言身形稍稍一震,双臂却攀得更紧了些,一声细细软软的回答自西门吹雪的颈窝中传出:“不管了,吹雪,今天,只有我们......”

      西门吹雪一愣,随即笑道:“是,今天,只有我们。”

      两人就这样拥着,许久。

      一直以来,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以为,有些事,是彼此都了解的,有些话,是彼此都清楚的,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出口。可此刻,知道花满楼再一次拥到西门吹雪微冷的双臂,坚实的身体,他才明白,原来自己有那么多话想对西门吹雪说,又有那么多话想听西门吹雪对自己说。

      他想说:“吹雪,我很挂念万梅山庄的那一片梅林。吹雪,我很担心你会出事。吹雪,我在乎你胜过在乎我自己。吹雪,我很想和你一起回家。吹雪,我爱你。”

      西门吹雪听得懂,听得懂花满楼的话,听得懂花满楼的心。

      他轻轻地扳过花满楼的脸,凝视着,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深情:“七童,我爱你。七童,我担心你会有危险。七童,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七童,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七童,不要离开我,永远,七童。”永远......

      不知何时,花满楼已平躺了下来,芙蓉帐暖,又是一曲倒凤颠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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