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赤然

3、第三章

　　因为来电并不是认识的人打来的，息衍并不想接这个电话。然而打电话的人却有着让大多数人都自愧不如的耐心，在被息衍挂掉三次之后依旧不停地打来。后来，息衍怀疑是不是某个人借了别人的手机有急事找自己，便接了。
　　当对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息衍就恨不得把自己犯贱的手给剁了。但出于从小受到的礼貌教育，他还是哼哼了两声以示自己在听。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已经办好了吗？把Joe带走之后就好好过日子吧。”息衍一边应着声音，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别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现，你个秃头富二代有钱吃饭，我可天天愁着呢。
　　对方却依旧是带着一种有着轻松笑意但却刻意压低的声音慢慢地说着：“其实我也是息先生的读者。虽然在Joe这件事情上我很对不起息先生，但息先生却也的的确确是我的偶像。虽然有些唐突，但我也很想请我的偶像吃顿饭表示歉意。”
　　息衍从鼻子里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对不起，最近我没时间跟人去吃饭。”说完，也不管对方还有没有话说，他便狠狠地把电话挂掉，然后关了机随手扔到一旁：他大人有大量，不跟神经病人一般见识。
　　被这通电话一闹，息衍难得的好心情也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去了。他带着些急躁，像领地被侵犯的金花鼠一样在屋子里团团乱转，一会儿见到抱枕就扑上去狠狠扯一下，一会儿见着花没浇水也顺手倒半杯水进去——总之，他一上午半个字都没憋出来。
　　息衍在屋子里没头没脑地生闷气，一直到他听到有人把钥匙插进大门锁里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息衍叉开双腿半瘫在真皮沙发上，努力向后仰着着向大门看去。不出所料，穿着浅色格子衫的苏文推开了门，一手提着一包东西。他一进门便看到息衍一副炸毛样盯着自己。
　　“息老师，今天晚上吃石锅拌饭。”苏文边搔着头发边傻笑着举起手上的东西，说，“前天不是说过了吗？新开的店。”
　　“哦——”
　　苏文笑着把门关上，换了鞋，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息衍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正瞅到苏文一个一米八的男生穿着件粉红色的荷叶边围裙在里面忙着，不禁笑了出声。
　　“息老师，别笑了！”苏文有些恼羞成怒地说，“这件围裙也是息老师你的爱好才对吧！”苏文吼了这么一句之后，突然看到面前息衍的表情变了便马上闭嘴了——作为一个粉丝兼现任助理，他对息衍前度恋情十分了解，而他现在身上这件粉红色的围裙想来也是那个Joe留下来的东西。这么一想，苏文就觉得更糟糕了。
　　“息老师，那个、这个……啊！对不起！”苏文手忙脚乱地给息衍道歉，还一本正经地鞠了个躬。息衍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终于受不了笑了起来，说：“好啦好啦，你这个样子弄得我像暴君一样。还是快点把晚饭弄好吧，刚刚心情不好我现在肚子都饿了。”苏文听了这话才像被解救了一样，又转过身忙着料理了。
　　息衍歪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无聊地回了客厅。不过他刚刚坐到沙发上，苏文慌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了，息老师，你的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刚刚罗老大给我打电话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发了好大通火。你再不打过去，估计她明天就要杀过来了。”这一个信息把息衍吓了一跳，连忙扑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四处翻找：“你怎么不早说！要死人哦！”
　　“啊，刚刚被息老师的样子萌到了，忘了。”
　　息衍听着苏文的话心里默念了句：豆沙包，腹里黑。
　　好不容易把手机找到开了机，息衍一翻来电打醒：乖乖，十多通电话啊！而且都是罗莎那个母老虎打来的……他有些不情愿地拔了回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罗莎熟悉的声音马上就转来了：“你肺癌晚期了吗？！一天都不给老娘接电话，小心明天过去捅烂你的痔疮！”说实在话，老练如同息衍也承受不了罗莎这种口无遮拦的话。
　　其实罗莎今年也不过三十岁，长得很是普通，但性格开朗，也不乏追求者，但每个男人最终都败在了她比男人还要开放的行为和言语上。息衍一想到这女人就不禁会吐槽对方绝欲求不满了。
　　罗莎在电话里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情绪似乎稳定很多了，她继续说：“烟鬼大叔，麻烦你明天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后天上午11点20的时候，电影方面的大BOSS可是要来选妃了。大叔虽然比不过软妹子，但好歹风韵犹存，打扮下还是有希望的。”
　　息衍撇了撇嘴，正想拒绝，罗莎却先一步发表了声明：“当然，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扣苏大妈的工资，然后把他下放到偏远山区生灰。你就一个人在老旧的公寓里孤独终老，在没有人打扫房间，没有人做饭洗衣的环境中变成怨灵吧！啊哈哈哈哈！——想好了，后天给我穿整齐些，听到没有！就这样啦~后天见了啦~~拜拜~”刚刚说完“拜”字，罗莎便挂掉了电话。息衍只好拿着发出“嘟嘟嘟”声音的手机发愣。
　　“呿，谁要去啊。”息衍把手机一扔，对着厨房说：“苏大妈，做的饭好香啊。今天晚上喝点小酒吧。”
　　事实上，息衍说的话只能相信一半，比如说他说要喝点小酒，一般情况都会喝很多。更何况在最近这个时候。但很明显，苏文是无法反抗息衍的暴力镇压的，最后也被拉着硬灌了半瓶酒。
　　因为要喝酒，息衍又叫了几个外卖，弄处苏文有些受宠若惊。
　　“所谓真男人，总是要会喝酒的。一个人是喝，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是喝。现在这个社会不会喝点酒可是混不开的哦。”息衍一手拿着酒杯，一手伸出去把苏文的肩膀环住，人也变得多话赶快来，“来，再干了这杯纯洁明净的46度绵春贡酒吧。”说着，他不怀好意地把嘴放到苏文的耳边吹了吹，好笑地看着对方的耳朵迅速红了起来，压低声音说：“呐，Boy酱。要不要哥哥我教你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苏文看着摆在自己面前那一大杯所谓“纯洁明净”的酒，又转过头看着息衍那张被酒色染红的脸，红晕也由着耳朵扩散到了整张脸上。他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叫着：“息衍老师！”
　　被苏文这么一吼，息衍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挂起一丝自嘲的笑容，接着便放开了苏文，往后一倒仰在沙发上，说：“啊，果然直男真无聊。我受伤了！我要、我要……”说着说着，息衍的声音便逐渐低沉下去，最后微不可闻。苏文有些诧异，撑起身体去看息衍，却发现他已经醉了，微张着嘴睡了过去。苏文看着息衍的睡脸半晌，笑了起来，低声说：“老师，这么睡过去的话，还真让人不放心哪。”

　　自从和Joe在一起之后，息衍对于酒这方面的控制就加强了很多。以前单身年轻的时候，他常常去泡夜店，和友人喝得酩酊大醉什么的也算是家常便饭。不过Joe并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于是他便改了。
　　“啊，难道这是久违的醉酒？头好痛，头好痛，头好疼！”
　　说着，息衍抱着自己的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把本来还算整齐的床铺弄得异常凌乱。可偏偏正是他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那个老妈子苏文却并不在。
　　小小的房间里除了自己一个人也没有，莫明的有些空旷的感觉，好像心里有个不知名的地方空了一块，虽然难受却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息衍在床上瘫了会儿，倒看着阳光穿过薄薄的纱帘射进卧室。
　　“阳光真好啊。”
　　他这么说着，好像这缕阳光从他的眼睛照进了心里一样。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吧。息衍想着，自己还是得把剧本继续改下去，至少还是把墓地的钱赚出来吧。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一天“死无葬身之地”了。
　　坐到桌子前，把电脑打开，桌面还是Joe曾经喜欢的一个欧美艺人的照片，桌宠在桌面下方组队卖萌。息衍有些腻味地的把桌宠全部删除了，然后换了几套桌面背景，最后定成了一张Zoro的照片。
　　从现在起，他要从三次元逃到二次元，奋力改文！
　　息衍打开软件，正排了两排字，便听到门铃的响声。“叮零叮零”的，响得很有节奏。没有办法，他只好去开门。
　　门外是个戴着桔色鸭舌帽的年轻人，他的T恤上还印着SF快递的图标。息衍比年轻人还要高半个头多，站在门口仗着身高向下看着这个年轻人。而年轻人在看到开门之后出来的是一个大叔之后，脸上显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他的职业素质还算过关，马上又挂起了满脸的笑容，说：“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息衍女士是住在这里吗？”
　　息衍听了这话，有些疑惑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他身上冒出的气势让对方有些不自在。息衍看了一会儿之后，冒了一个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