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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歧 ...


  •   “这是书。”祭足解开灰色布袋,捧出一本书放在囡囡面前。“你翻翻看。”

      囡囡笨拙的翻开,不懂这有什么有趣的。她一脸疑惑看向祭足。

      祭足明白了,果然囡囡现在没有读书,她的奶妈没有教她识字。上次了解到囡囡除了奶妈之外,长到现在几乎没见过什么外人。

      而送饭的那人对囡囡非常粗暴。他就有了些猜测。

      祭足在冷宫里躲起来的时候,偷偷看了眼囡囡的奶妈。是那种外柔内刚、极其擅长打理的女人,即便是住在冷宫,也绝对会很过的安逸,而绝非他见到那样。冷宫内空荡荡,冷兮兮。

      祭足几乎可以确定奶妈的攻略手段:封闭囡囡的视野,不让她和外界人有交流,又不教给她知识,这样的一个年幼的小孩子很容易对这个唯一的人产生极深的依赖感。

      从心理学来说,从一岁到三岁,是恋母阶段。如果身边只有一个温柔的年长的女性,再加上雏鸟情节,祭足显然明白囡囡对奶妈的好感度如此之高的原因。

      奶妈想要通过恶劣的生活环境和别人的冷待,养成囡囡自卑、敏感、孤僻、冷漠的性情,算盘却是打错了。

      祭足领略到奶妈的狠辣,知道奶妈的攻略出现了失误。按照她的个性,几乎可以确定她会出大招扭转这个失误。只是没有线索,他无法推测。

      眼下又没有好的时机,让皇帝意识到,这个住在冷宫里的孩子会是他的孩子。

      与其破坏囡囡对奶妈的好感度,不如打开囡囡的视野。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书在古代绝对是最好的扩展视野的载体。

      “书里有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东西。”祭足显摆道。“不信,你问问看。”

      “真的?这么神奇。”

      祭足狂点头。

      “那我为什么要学女工?”

      “因为……”祭足猛然间被问住了。我还真不造~未来的女人木有需要学习女工这一项,倒是玩机甲很厉害。

      "我的看法是你喜欢你就学,不喜欢就放一边。"

      “不过我看的书少,你还是自己从书里找答案吧。”祭足见囡囡点点头,又说道:“呐,我来教你认字吧。”

      此书是他自己精挑细选,非常适合小孩子启蒙用。向当年师父教他识字一般,并无二致的教给囡囡。

      在匆匆教过基本之后,祭足给囡囡念书。

      “这个是什么?好吃的吗?”囡囡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一张有图画的页上。

      “是,皎鲮鱼,闻着香,吃起来更香。我在山门外吃过。”祭足痛心疾首,身为一个佛门子弟,他是在自个师父的教唆下吃得。真是罪过。

      “我也好想吃。”

      祭足突然明悟了,他以为自己换了副面皮,也不面瘫了,表情生动许多,是很能拉好感度的,结果,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亲和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囡囡和他成为朋友,只是因为他给她摘了枣子吧。

      真是迟来的痛苦的领悟。

      “囡囡你一直就住在这里,没出去过吗?我告诉你外面可好玩了。”祭足明知故问,在囡囡点头之后,他脸上带着一些心驰神往的表情,把他和悟空大师一路上的经历,添枝加叶的粉饰一遍后讲出来。尤其是在吃这方面,祭足添油加醋把这些年来吃过的、见过的、听过的,绘声绘色的描绘给囡囡听。

      “哇,真的很好玩。我一定要出去,到很多很多地方,把那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囡囡立下宏伟大志。

      果然如此,祭足心中喟叹,我就知道会这样!!

      为什么初次见面给他聪明、果敢、愿意分享的印象的人会有一副吃货本质。

      囡囡急切的问道:“你快教我怎么做?”

      祭足小身子板一挺说道:“你先跟我把这些字学会了,以后我们就约定就在这个地方见面,我每天申时过来,来检查你写的怎么样。”

      “千万千万要记得,不要把你识字的事情,还有你和我交朋友这件事,告诉你的奶妈,千万记得。”见日头不早,祭足谆谆嘱咐。

      囡囡很郑重的回道:“好的,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一车之四马,不是四匹马。”祭足回头纠正了囡囡的错误,却也不得不承认囡囡是个极其有学习天赋的人。

      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就能学到这种程度。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囡囡的学习吸收能力,不过一周,囡囡就从从未识字变成了倒背如流,他简直叹为观止。

      这天恰逢祭足有事,检查过囡囡的功课之后,他就匆匆离开。

      留在原地的囡囡又默背了一遍,才把书本用布包好,放到预先挖好的洞里,用手把土推好,站起来正准备用脚踩一踩。就听到背后传来奶妈的声音。

      “囡囡?你怎么天天跑到这里来玩?”

      “我想捡些枣子。”囡囡跑到奶妈身边,摊手,几枚枣子在手心里。

      “奶妈,我想给你吃。”

      “囡囡乖。”客嬷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方才囡囡站着的地方,而后牵着囡囡的手离开。

      庭院深深,秋风渐凉。尤其是冷宫之内,更加萧瑟。

      吃过晚饭之后的囡囡哈着气,去院子里找小木棍,准备默默的学写几个字。却在墙角看到一条狗侧卧在地上,无力地斜靠在墙上。眼眶里有凝固着血渍,涎着白色鼻涕一样的东西。

      囡囡大胆的走上前,查看狗的状况。

      "狗狗,你受伤了?还是饿了?"

      囡囡蹲在一边,看到狗瘪瘪的肚子。

      奶妈脚跨出门槛,"囡囡,院子里冷,快进来。"

      "奶妈,这有一条狗,你快看看它是饿了,还是受伤了?"

      客嬷嬷脚步轻盈的走过来,嘴角挂着嘲讽,"它眼瞎了,无用了,没人会救无用的东西,走吧,天冷我们回去。"

      狗似乎听懂一般,呜咽的一声,更加蜷缩身子,牢牢的趴在地上,似乎是在无力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客嬷嬷牵着囡囡的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听到狗的呜咽声,囡囡挣脱了客嬷嬷的手,仰着脸看奶妈。"奶妈,它受伤我们没办法救它,但是它饿了我们可以给它些吃的。"

      说罢,她跑回屋里,拿了几个馒头,放到狗面前。

      客嬷嬷注视着囡囡的行为,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既然没有价值,为什么还要救。没有救的能力,明知道它会死,为什么还要去救。这是客嬷嬷的逻辑。毫无疑问,囡囡虽然是她从小带大的,但显然思想却没受到她的潜移默化。

      "毫无价值就不要存在世上,浪费。"客嬷嬷看着囡囡的眼睛,"你能让它免饿一次,然后呢?你能救它吗?"

      囡囡把手里的碎屑拍掉,没有胆怯的回道:"我知道饿的感受,不想让狗也受饿。"

      客嬷嬷一颤。

      言浅意深,因为自己受过苦,所以可以感受别人的痛苦,也不想让别人遭受同样的痛苦。而她却是遭受的苦,一点要让其他人也尝尝。

      客嬷嬷第一次清晰的确认了,囡囡的性子掰不过来了,她在洗脑,囡囡也不接受她的这一套逻辑思维。她感觉到一丝恐慌。

      她人生中,只感受过三次,一次是18岁进宫,一次被皇上派遣回家,一次是皇上死了,而现在,这恐慌却来源于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客嬷嬷最终没和囡囡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不过几日,囡囡似乎是一夜长大了,明白了许多道理,拒绝学习女工,非常爱跑,不再对她言听计从的囡囡留着有什么用处呢?

      所以,她把早早谋好的事情,准备提前进行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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