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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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欲堕，枝繁叶茂，绿荫满地，远眺前方，连绵的群山勾画一道婉约的深紫弧线。薄云笼着山峦，深深浅浅的颜色铺天盖地地泼洒出去，将橘红的天点上各色的风采。各种不知名的鸟儿或成群划过天边，像一把撑开的剪刀；或茕茕一只掠过天际，迅急地逃出人们的视线。
我盯着一只孤独地立在枝头的鸟儿，从未觉得过自己和这鸟儿一样相似。温暖的橘红色的余晖披在它的身上，在地上落下长长的黑影，斑驳的树影却将它的影子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格子。人这一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说到底不过演一场独角戏。身边的亲人、知己、爱人，彼此在适当的时候陪伴对方一段时光，留下可念可伤的缠绵的思念，而我也在别人的思念里存活。而当你以为这是你生存留下的痕迹的时候，时光却平平静静地把记忆和思念温水煮青蛙。
谁的生活里不是非要有谁不可，他可以因你痛苦一段时候，这也是他情深意重了。
明明都是知道的，可是还是作茧自缚。“张若风。”我闻声抬头，却看见一幅意料不到的画。林泉穿着一件白衬衫，卷起两只衣袖，背上扛着一辆自行车，脸上笑着。而他的旁边站着那日在二中看到的男生，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短袖T恤衫，一条七分裤，那双丹凤眼微眯，脸上的笑还来不及完全收住，笑影像受惊的湖面，展开一层层涟漪。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离我近处的树下，背景是黄昏日下，主体是两个少年，两人脸上带着笑容，连着眼睛里都是笑。纵然时隔多年后，我也不曾忘记他们脸上的笑容。
“林泉，”我强笑问：“是要去修自行车？”他笑着说：“是啊，你呢？”我笑着说：“天都快黑了，光棍不回学校干嘛去。”
那个被林泉称为阿邺的男生问：“张媛呢？”
我失笑，故作轻松：“两个人都黏了那么多年了，当然要分开一段时间，所谓小别胜新婚。”
阿邺转头对林泉笑说：“听到了吗？别一天到晚都黏着我，会视觉疲劳。还有，我找不到女朋友要怪你。”只见林泉笑着看着他说：“听到了。”
我耸耸肩，勉强笑着说：“你们这是要心酸死我这个人吗？秀恩爱死得快。”
林泉瞥了我一眼，笑说：“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我点点头，和他们一道送自行车到修理店。他问我：“想吃什么？”我笑着说：“吃货只在乎好不好吃。”
阿邺想了想，笑着打量我问：“去吃街边小吃？”
这个太和我的心意了，我连连应道：“好。”林泉觑一眼我，说：“小吃街离这里也近，走吧。”
我们三人坐下，林泉要了五串烤鸡翅，十串烤羊肉串，五串烤辣椒。他点完后，又转头对我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想吃什么自己再点。”我对他笑了笑，扭头对老板说：“老板，来一打冰啤酒。”转而对他们两个人说：“这个当我请的，喝不喝你们随意。”
老板娘送上啤酒，我付了钱，起了一罐，笑说：“我先干为敬。”如今不过四月份，天气还算是凉快。冰啤酒入口，冻得牙齿打颤，苦涩的味道在齿舌间蔓延开，我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大，所以平日几乎不碰酒。强忍对酒精味道的不适应，憋着一口气吞下。冰啤酒的冷在五脏内腑散开，我浑身一抖。
林泉夺过啤酒说道：”不要喝，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我觑着他，笑问：”你陪我喝？”
阿邺笑说：”我陪你喝。”我闻声抬头望着阿邺，一愣，转而笑说：”豪气，干一个。”阿邺浅笑，起了啤酒，仰头喝尽，他把啤酒罐一转，示意我喝干净了。我笑着喝完第二罐，方惊觉脸上发烫。我笑看着林泉问：”我脸红吗？”我见他眉头微蹙，轻轻地点点头。
我笑吟吟地说：”你不要皱眉头，多美好的晚上。”我伸手向他的脸，突然惊觉不对，忙歉意说：”不好意思。”我轻声自语：”所幸你没有女朋友。”
”谁告诉你他没有女朋友的？”阿邺大笑，指着林泉：”他看起来这么没有行情吗？”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林泉面有窘色。
他们居然听到了，我可戴不住阿邺送的帽子，可是我明明不是这意思，不禁鄙夷地斜视阿邺说：”难道你觉得暴风雨这么差劲？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明你很差劲。只是觉得暴风雨人很好，女生一般hold不住他。”
”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太糟糕的人。”阿邺一笑，丹凤眼里流光四溢：”不过暴风雨指的是阿泉吗？”
林泉支着下巴，好奇地笑着盯着我问：”为什么？”
我笑：”因为上次你请我吃饭，我又不习惯别人请吃饭，所以纠结了半天啊，而你就是暴风雨。”说出这话真是舒服，不过怎么感觉颠三倒四的呢？不管了，大概能听懂就行了。我听见林泉和阿邺大笑的声音。
我说的很开心，可是觉得有些饿，伸手去拿鸡翅，可是还有一只手跟我抢我看上的鸡翅吃，不满道：”不要跟我抢鸡翅吃。”那只手放开了，我握着鸡翅，盯着它不禁笑说：”还是你好，还肯陪着我。”笑着笑着，心上一阵阵抽着疼。
我摇摇头，举起鸡翅瞧着林泉还有阿邺问：”姐姐我心情好，唱歌给你们听好不好？”林泉抢走我的鸡翅，我瞪着他，暴风雨真是的，明明就还有很多鸡翅，干嘛要抢我的。”你醉了！”林泉正色道。
”才……”我也忘了喝了几罐，便去数数看喝了几罐，“一罐，两罐，三罐，四罐，”怎么啤酒罐都在转啊转，越转越多，数也数不清，只好对林泉说：“好奇怪，怎么越数越多！”
林泉对阿邺说：”打给张媛。”我只顾着抢鸡翅，听到”张媛”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一阵冷风袭身，浑身一抖，醒了大半，拽着林泉的手臂喊：”你敢让他打给亲爱的，我跟你没完。”我瞥见阿邺拿着手机，劈手夺来。阿邺要抢回去，我紧紧地攥着手机抱在胸前，林泉拦住阿邺，冷眼盯着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我没完。”
我想了半天，绝望地发现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什么要逼我？我怒而将手机砸到阿邺身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一刻挥霍殆尽。不知道哪里的委屈，在这一刻仿佛是百多斤浸水的棉花压在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心里的酸涩喷涌而出，冲向每一根脉络。眼前的灯火辉煌慢慢晕染出去，从一点点的灯光化作一摊光晕。朦胧中有人递上一张纸巾，带我坐下。
他安慰：”既然你不想张媛知道，那就不打了。不过晚上不能再喝酒了，我送你回学校，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过去了。”
我抓住他衣服哭道：”不会的，不会过去。我心里过不去，一切都不会过去。”
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我：“会的，一定会的。没有人会止步不前。”
有人问：”这样好吗？”
“去……宾馆。”又哭又闹，酒劲这时候完全上来，头重脚软，完全使不上气力。可是这两个人是谁？嗯，想起来了，是林泉和阿邺，可是为什么要去宾馆？推开撑着我的人，踢他大叫：“我要回学校，带我回学校。”另一个人拽住我，我踢不到他。
“想要被处罚，我可以立即带你回去。”他的声音像绵软的白云一样漫不经心，可我却不能反驳。真想说出“管他个学校，我就是喝酒了，能把我怎么样”的无畏无惧的话来，可是还有一丝挣扎的理智阻止我。我像个斗败的公鸡，不对，是母鸡，沮丧地闭嘴。
我挣开他们，抹抹脸，跑回去抱回啤酒，笑着说：”这是我买的，都是钱呢。”
我再有印象的时候，是被门外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却偏偏被人打扰，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去开门，是服务生。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一点也没有“顾客就是上帝”的自觉性，冷冰冰地说：“我是来送早饭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多了还送早饭？这家宾馆的服务真好？！我让了位，让他进来，说了声：“谢谢。”醉了一晚上是该吃点东西了。用过了早点，洗了澡，临走时看了房价，这才回了学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