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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记Ⅴ ...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我今天又见到了梦中的另一个人,在弥拓的病床前,是那个叫做丰岛半介的叔叔。

      即使在现实世界中,弥拓也很喜欢他。
      我看到弥拓的灿烂的笑靥,朝气蓬勃的挥舞着手臂,手舞足蹈。

      这本是他以往最常有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现在却如此的弥足珍贵。

      果然,他的这番兴奋劲只持续了连10分钟也不到。
      然后疲惫的喘着粗气,重新躺倒在床上。

      丰岛叔叔皱眉不愉的看着他,却是动作轻巧的为弥拓喂水,然后盖上床单,在床边垂头,轻轻的和他说话。
      弥拓时不时的点点头,嘴角的酒窝浅浅,已经快要30的大男人,唇角的浅笑却仍能透出些许青涩的味道。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医生又一次把我和妈妈叫了进去。
      妈妈哭着跪在地上,可是这不能更改哥哥浑身器官衰竭的事实。

      我偷偷去找了医生,说我的器官能用的话,把我的全给弥拓也没有关系。
      医生只是怜悯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
      『你妈妈几个小时前也单独来到我这里,对我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我辞掉了所有的工作,谨遵笨蛋弥拓的蠢蛋信仰。

      【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所以只好把握现在,即使将来可能后悔,至少现在问心无愧。】

      即使未来再也得不到现在这般优厚的条件和升职机会也没关系,即使让我放弃所有也没关系。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丝和弥拓相处的时光。

      就算他睡着,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他消瘦苍白的睡颜也好。

      -

      XXXX年,X月X日,天气:大风

      【今天我差点死掉。】

      今天真的觉得差一点就会死掉,但我最终还活着,然后还是想到了弥拓。
      差一点就要死掉,死之前很恐惧,但恐惧很短暂,因为死亡会带走一切。

      那弥拓这样看着自己一天天步入死亡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无比缓慢的侵蚀着生命却仍然残喘着的活着,和瞬间的死亡。

      ===↓插曲↓===

      我相信那个梦中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梦中的人,我至今尚未见到的只有N叔叔。

      很难描述心中的悸动,但我有想见他一面的冲动。

      想到梦中的场景,晚上的时候,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趁着弥拓熟睡,病房内只有我一人,我轻轻叫了好几声“N”,就像我确定他在这里一样。

      但始终没有,除了今夜窗外的大风呼啸,树木摩挲,没有任何回音。
      心中不免有一些失落,我最终叹息着轻转过头。

      ——但是没有转动,转到一半时肩膀碰到了冰凉的温度。

      我瞬间僵住:“……N?”
      身后有人,但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我试探着慢慢转身,对方没有阻拦。
      今晚的月光很很暗淡,窗外的风挂的很大,逆着昏暗的月光,勾勒出的剪影消瘦而挺拔。

      这是一个第一时间就给人以禁欲感的男人。
      他的全身都是黑色的,不止是衣服,包括发色和瞳色。
      领口的每一个扣子都系的一丝不苟,下巴瘦的发尖,比梦中的N叔叔要瘦的多。

      他垂眸注视着我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短短几秒,我就无端的感到背后渗出了冷汗,这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神。
      ——这个人已经死掉了。

      黑王的眼中是深渊,这个男人的眼中是荒芜。

      他比黑王……要可怕,要可怕的多,不如黑王丰岛和礼祐或多或少都和梦中有些相似,这是和梦中的N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他首先启开了唇,呢喃低沉的声音就如他的人一般平静无波:“不死原,你叫我。”

      但还没等我发出一丝声响,他便转过了身,走到弥拓的病床前,垂下了头。
      他平静的气息逐渐变得暴.乱,冰冷而危险的仿若刀锋般锐利。
      他被“困”着,但不是垂死挣扎的困兽,而是苦苦压抑自身的困兽。

      我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因为恐惧,我吓的动弹不得。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我仿佛能听到我体内血液的流动。

      良久,他发出一丝喟叹:“他快死了吗。”

      我挣扎着想开口,但对方根本从未在乎过我。

      “他快死了。”N低声说。
      “他快死了……不死原快死了。”

      他的嘴角裂开一丝缝隙,似乎在笑。

      “又一个,又一个不死原……又一个不死原,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像是疯了一般的开始大笑,和梦中的那个N叔叔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他的脸上逐渐无法抑制的溢上了狰狞和扭曲,眼中不再荒芜,却仍旧不像人类。
      就像是沉睡已久的魔物苏醒,满是浓浓的贪婪和食欲,充满贪念和恶意。

      哥哥,我觉得我真的会死掉。

      他转过身大步走到我身边,温柔的摸着我的头,滑过我的发,力道极轻。
      他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掐在我的眼眶停留,甚至用力下压。
      我感到了眼球的刺痛和心脏的疯狂跳动,我想呼救,嘴唇却像是被缝上了,根本开不了口。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夜风中透着一丝凉意。

      “你也是不死原……”
      “——那为什么,眼睛不是绿色的呢。”他的手指发力。

      “就连头发都是这种只配在角落里残喘的肮脏的烟灰色。”他放过了我的眼睛,用力的拽着我的头发,头皮传来让人发麻的刺痛。
      我被迫仰起头,眼睛里已经不受控制的挤满了泪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称不上褒义的幽暗光辉,启开唇,一字一字,锐利又带着真切的厌恶。

      “——不死原水树?——你这种人,到底哪里配称为‘不死原’了?”

      说完,他的视线转回床上,拽住我头发的力道松了一点。
      我双腿发软的立马跪坐在了地上,全身发抖。

      N眯起眼,在嘴边呢喃,他注视着哥哥的眼神让我想要尖叫。

      “看,那才是不死原——但是他要死了,又要死了……又要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
      而眼前那一身黑衣的不像是人类的男人,则在外面发出动静的瞬间,便从我的眼前消失于无。

      黑雾缭绕。

      来的人是丰岛叔叔,他对我和妈妈的态度一直很好。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丰岛叔叔一直看不出表情的沉默。
      最后他摸了摸我的头,轻轻揉了揉,仔细而温和的把我打了叉的头发理顺。

      “对不起,水树,我替N向你道歉。”

      至少此刻,我不在乎我自己,我在乎的人只有我命不久矣的兄长,还有那时N注视着哥哥混沌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我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由衷的后怕和恐惧,这是和梦中的那个世界完全不一样的N,我再一次认识到那个世界究竟是有多么的幸福,并且头一次升起了怨毒甚至嫉妒,以及几乎要让我窒息的绝望——一直被压制着的绝望,在看到N那混沌疯狂的眼神时达到了顶峰。

      绝望,让人窒息的难以描述的绝望。

      我问他:“丰岛叔叔,那个人会对哥哥出手吗,会对弥拓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窒息般的沉默后,我得到了沙哑无比的四个字,丰岛叔叔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悲痛,最终又归为破灭般的沉寂。
      他向我保证。

      “永远不会。”

      ===↑插曲↑===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今天没有见到N,丰岛叔叔对我说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种台词真不好,我条件反射的问丰岛叔叔“他死了吗”。

      丰岛叔叔错愕的张开嘴,半响才露出一丝苦笑,说:那家伙不会轻易死掉的。

      -

      XXXX年,X月X日,天气:多云

      今天终于又敢一个人单独在病房陪着弥拓了,至今还有些害怕,那几分钟直面死亡的感觉让人恐惧。
      索性丰岛叔叔似乎说的是真的,我再也没有见过N。

      -

      XXXX年,X月X日,天气:小雨

      弥拓很痛,他在痛,比几年前的时候更痛更痛。
      弥拓今天问我,可那句话只问了一半。
      但我知道他要说的下一半。

      『水树,反正我是没得救了,整天这么吊着弄得一大群人跟着提心吊胆的……』

      ——你说我干脆死掉,好不好。

      弥拓你有多痛呢……
      是不是很痛很痛,身体很痛,心脏很痛。
      为什么我的笨蛋哥哥,这样蠢的弥拓,竟然会冒出干脆死掉的念头啊……

      你知道吗哥哥,只要你肯坚持,我就肯坚持。
      如果连你都放弃了,你要我怎么办啊……
      我没那么坚强的,我真的没有那么坚强。

      所以啊,弥拓,求求你,你也坚强一些好不好。
      把你多到甚至要溢出来的坚强与拼劲分给我一点。

      然后我就有足够的勇气和使不完的力量,继续为了你而坚持。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今天一天都在听故事。
      ——故事。
      从丰岛叔叔口中得知的一切,就像是只有漫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故事一样。

      丰岛叔叔在我的坚持下断断续续的讲了我所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弥拓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经历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做到在对方讲述时没有哭泣,没有冲到弥拓的病床前狠狠的揍他一顿。

      然后深刻无比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用。
      同样是面对死亡,我吓得动弹不得,而弥拓或许恐惧,但不会让恐惧去支配他。

      他会站出来,为了自己想要的,眼神璀璨的张开臂弯,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一边为着自己的哥哥而感到骄傲,一边又为着自己的哥哥而感到伤痛。

      不死原弥拓,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笨蛋哥哥。

      -

      XXXX年,X月X日,天气:阴

      弥拓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丰岛叔叔甚至不知动用了什么力量,联系了众多世界知名的医生,但也毫无办法,毫无起色。

      身体病了,可以治,而弥拓的身体并不是病了,而是坏了,寿命到了,他用着少年时期的张狂与拼搏,提早透支了太多太多,生了病可以医治,但时间到了却只有死亡,弥拓的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没有任何生命能抵得过时间,生老病死,天理循环。

      除去等待死亡,除去静候绝望,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

      XXXX年,X月X日,天气:晴

      弥拓又一次被判了病危,在数个小时的抢救后又被告知平安。
      我的腿刹那便软了下来,然后无法控制的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痛哭起来。

      怎么办,弥拓,我真的开始有些不知道我是否能继续坚持下去,坚持什么呢?坚持着眼睁睁的看着你逐渐衰弱,走向死亡吗?
      但是哭过后我又不得不继续。
      为了这个家,为了弥拓,为了妈妈,为了我自己。

      不死原水树,你必须坚强,你必须加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日记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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