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香气》晨钟朱砂剪秋水

2、第 2 章

　　傍晚下过一场大雨之后，晚上就凉起来了，武略有点纠结要洗冷水还是热水。纠缠再三之后，终于狠下心来撇开诱人的热水卡，在自己改变主意之前跑进了浴室。
　　洗冷水除了可以强身健体跟省下热水钱之外，还有别的好处。比如，在身子冷冰冰的时候，你一般不会对它起什么歪念。武略就是这么想的，可他终究打错了算盘。
　　会不会有些时候，你洗完澡便觉着像新生了？世间万般污秽，终抵不过清水的洗濯，可偏有些秽念，在洗濯你过后才显露出来。
　　武略虽非潘郎之貌，亦没有侧帽的风流韵味，这时却也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镜中照出几分惹人怜爱的姿色来，算是有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资本。镜中人的模样虽已看了十八年，这一刻却看得有些痴。他双手不自觉地抚上脸颊，柔滑的质感让他忍不住来回摩挲，直至手心滚烫，这才饶了它。
　　冷水冲洗过的肌肤反而温热，睡衣软软地贴服在身上的感觉太过美妙——所谓睡衣不过是篮球服。武略从不碰篮球，跟着订球服只是为了显得不离群。球服质地松软，干脆拿来当睡衣作罢。宽大的V领背心很不合身，两边总不听话地往下滑，幸得被肩上尖突的蝴蝶骨拦住，不至于穿成露肩装。但他整个白皙的脖颈跟瘦削的锁骨却无处躲藏了。这么一来他竟忍不住要染指自己的身子。
　　纤纤十指攀上耳后最滚烫的地方，慌乱的脉搏便把温度同肥皂的幽香随呼吸一并传了来。新买的檀香皂很令人满意，他觉着这是一个优雅的成熟男人应该拥抱的味道，于是下意识地把脸埋进臂弯去细细嗅那迷人的气息。若不是手臂稚嫩的触感提醒着自己，便要把这身体当成某个成熟男人的了，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嫩嫩的臂肉以作报复。
　　“武略，电话！”舍友一声叫喊把他的幻想生生打断，他懊恼地走到床前接了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喂，阿略，我是阿声，出来喝奶茶喂，顺便聊聊……你懂的。” 武略把手机拿离耳边一看，十点半，正要回绝他，忽又改口：“嗯，好吧，茶多分见，我就到。”
　　回到镜前望了望，又往水汽褪去的脸上摸了摸，他觉着脸色有些黯淡，还发干，于是急着从那堆瓶瓶罐罐中找些东西来抹。先用化妆棉蘸了些爽肤水拍到脸上，又从下巴往脸颊轻轻拍实，再用两只无名指头在鼻头上轻敲一阵，最后才用掌心在额头上压紧。又细细抹了一层面霜，完了稍嫌油腻，于是用清水泼了脸,重新上了一遍爽肤水。第二次换了乳液，又觉得这香味浓得艳俗，再卸了去。最后上了轻透的精华液，这才放过自己可怜的脸蛋。
　　换好衣服，背了包下到二楼，忽又不满意檀香带出来的成熟感，于是折回六楼的宿舍去翻储物柜。百合前调的香水、玫瑰味的滚珠香体露，还有麝香香膏，在热天里都稍嫌浓艳，最后锁定一盒淡淡药草味的爽身粉，赶紧扑了上身，闻来清新沁人，这才又出门去。
　　到了茶多分。润声早在那里侯着了，见了武略便喊道：“哎，你要喝什么？”“不用了，我有带水。”“不行，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那就廿四味吧。”武略翻了翻菜单，见着亲切的广东凉茶。
　　点了茶之后就相对无言了，没有谁舌灿莲花。武略托腮作无聊状，眼睛却在细细打量对方的脸：浓眉大眼高鼻梁，南方人少有的模样，唇线明显，看似寡情的薄唇却总带着笑意。
　　“你怎么老是这么香啊，像个女生一样。”润声嘻嘻哈哈地想要打破僵局。
　　“你不就喜欢女的么？”冷冷的语气。
　　“那个……王伊魂是你们班的吧？介绍我认识，噢不对，把我介绍给她喂。”
　　“是，可我不想你们认识。你不就想纵欲么，我也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兄弟你真会开玩笑……没有的事，我就想交个朋友嘛！”润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喝过凉茶没有？”
　　“哈？哦，没有。”润声摇摇头，下一秒就看到对方把杯子推到了自己面前，下意识吸了一口，也几乎是同时，一入口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啊，苦死了……”
　　“苦口才能下火。你要想泻火，就喝凉茶；要纵欲，找我。”
　　“兄弟你有病啊，你又不是女的，不对，我又不是要做那种事！”
　　“我不觉得你会谈感情，你追求的只有□□关系，不是吗？灵与肉从来都是分离的，没有爱又如何？自有其他法子取悦自己。好了，那么晚安吧，我们不用再见了。”
　　润声还没来得及消化武略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后者已经起身离去了。“哎，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喂！”呼喊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