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路》耽夜莲

10、第二章

　　“什么？！血姬你是说死神她……”低沉青涩的声音因为主人情绪的激动而略显沙哑。前一刻还躲在草丛中悠哉地“监视”佳人，却在听到血姬带来的消息后情绪失控的年轻隐王——隐灵音，此时正对着手中的一个馒头大吼大叫着。
　　从馒头内传来少女严肃的声音：“没错。我已经感知不到死神的气息了……想必，她已经投胎为人。”
　　不顾自己还趴在草丛中的尴尬姿势，隐灵音又是失态的大吼——出了隐者村，就没有王的威严了。“投胎为人？！死神是被封印，又不是处死！她怎么会投胎轮回？！”
　　“你先冷静，”手中的馒头突然用力挤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可是却看见薄薄的面皮似乎有些扭曲“死神确实是被封印。而且，封印在十七年前我接到神谕的那天就已经解除了——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出来寻找神吧……因为，那时候我感知到死神觉醒后并没有重回神域，而且灵魂的波动也很微弱。就像是人类灵魂的波动……所以我才叫你去外面寻找死神，如果她真的投胎轮回，就和人类一样脆弱，大神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血姬的一番话稍微让隐灵音镇定了下来，开始思考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大神当初千方百计想除掉死神，但总是苦于死神的秉公执法和一丝不苟，所作所为竟然无法让人挑出可以将她置之死地的错误。就在千年前的临日，就在那天，让大神逮到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封印了死神。其实传说中，大神本想处死死神，但是因为月神的劝阻而没有得逞。但是，如今死神若真的投胎为人，大神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隐族也就真的不能生存了。神啊！善良又固执的死神，虽然从未见面，却固执的让人心疼……
　　“那……刚开始不是能感知到灵魂的气息吗？为什么现在不行了？难道……大神已经得逞了？”心中一紧，尾音有些颤抖。像有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心握在其中，痛的莫名。当然可以堂而皇之地说是因为担心隐族的安危。但是，欺骗自己的感觉其实并不好，自己知道那莫明的心痛有绝大部分并不是担心族里……
　　“不无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如果关系到死神的生命，月神也是会有所作为的。”血姬的声音肯定，不带一丝怀疑。
　　“月神？！”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隐灵音不觉有些怀疑——“虽说上一次是月神救了死神，但是不可能每次都救她呀。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前一刻还生机勃勃的馒头，此时恢复了一个馒头应有的模样。神坛前的血姬低头，长长的秀发垂在胸前遮挡住成跪姿的整个身影，一片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表情——是呀，我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是有一样的心情吧。和月神对死神一样的心情，那禁忌而肮脏的心情啊！隐王，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一时间两边都没有了声音，无边的黑暗将整个山谷纳入怀中。徐徐而来的晚风像午夜情人的耳语，一两颗闪烁的星诉说着无尽的柔情——却轻柔的，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嘴角勾起苦涩的弧，隐灵音的开朗似乎随着西沉的日暮而去。深邃的黑眸闪烁在这缠绵而又凄楚的秋夜，晚风、星辰，那极尽梦幻的存在正和他在一起。但，这也是一种寂寞吧。
　　从小到大，被侍女、宫人、伴读、导师、长老……面对一堆堆、一群群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无孔不入的教育，从最开始的愤怒、抵抗、悲哀、绝望，到现在的麻木……自己已经变成了族人心中智勇双全、一心为族的王。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即使是午夜梦回不断追寻着的答案，也不敢碰触。怕吗？是的，我怕。怕那答案最直接而又最残酷地告诉——其是自己从未为族里想过，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王。深深的恐惧伴随着每一个黑夜到来，但只有这时的自己才是最冷静而冷漠的——因为那是自己的本性。
　　黑夜，是只属于原始的时间。只有这一刻，自己才能毫无防备和伪装，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岁月长到足以毁灭一个人——早在几百年前，那个冷静冷漠的隐灵音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热血又有些白痴的隐王。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岁月长得也足以重新塑造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自己。岁月将隐灵音毁灭、打碎，但是没能击散他的本质。即使破碎了、蒸发了、不在世上留有一点痕迹，隐灵音仍是那个冷静冷漠的隐灵音。只是……“壳”被重塑了吧。那些“白痴”、“热血”也不过是包裹住本性的壳罢了，偏偏这个壳塑造的太好了，连自己也忍不住进入角色——从没有从心底真正担心过一个人，更何况是素未谋面高高在上的神。
　　但是死神，这次我可能真的要全力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