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洄过去》一蔻一池

3、第 2 章

　　湖心亭所在的院落位于整个湖心岛建筑中心，另有六座院子呈六星拱卫湖心亭。

　　宿洄与部族人一起回到部族中，他命巫祝培养的巫部战族人选率先入住六星之一的院子，六星院落与湖心亭院落中间有环形广场，其中一部分可做演武场用，具体的规划宿洄放权给巫祝。

　　巫祝天资聪颖且性格沉稳，是最早自愿接受血炼之法的一批人中的其一。帮助宿洄培养巫部人才，巫部暂分战族、医族两支分支。

　　最早接受血炼之法的人，另有在现世给宿洄当管家的青山，统管所有现世公司店铺的樊霜，部族空间中掌管部族人种植养殖各种农产事宜的族长，最后还有掌所有炼器作坊事宜的山茗。

　　战部中人多数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壮年，他们的功法脱胎自宿洄练的噬天魔功，与宿洄可吞噬万物之气的魔功不同的是，他们需要燃一种宿洄亲制的线形香才可修炼，吞噬的不是别的，是这种线香中可以勾动宿洄血气的能量。吞噬进体内的能量也不会聚于眉心轮，而是溢散在身体肌肉骨骼，使身体素质体能都得到大幅提升。

　　宿洄将事情安排下去便回到现世，现世与空间并不存在时间差，无论宿洄在空间中呆多长时间，回到现世的时间都不会有任何变动，而空间中的时间流动更是诡异，没有四季变化，只有早晚之分，就像是空间是静止的，而空间中的动植物人族却是生长的，而且生老病死繁盛枯荣比之现世的流速都要快速，可是那些生活在现世的部族人却又同现世人的生长速率完全相同。

　　宿洄快速清洗一番之后，换上了青山给他准备好的休闲衣物。一件斜襟宽袖短衣和宽腰带阔腿长裤，这是部族人仿照古式汉服改良的衣服，选用一种比真丝更加细滑轻薄的衣料，是部族特有的一种蓝蚕产出的丝，用炼器法炼制而成的。这种布料属于优品，是炼器坊的好手炼制十件精品才有可能出一件的优品。

　　米白的丝滑衣料上没有任何花纹图案，与他身材线条极为贴合的裁剪严丝合缝完美拼接，而高腰宽带束起的腰封越发显得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谭伯庭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穿着的宿洄，却仍然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看。

　　他端着茶盏，再一次唏嘘，“也就你这样的身材能把这样的衣服穿得这么大气好看，尤其是这种说裤子不裤子说裙子不裙子的……”，语气中带着无限惋惜，因为他比宿洄要壮实一些，穿起来虎背熊腰虽说不算难看，但是绝没有这种风度翩翩的感觉。可若说是瘦就一定好看那也不准，因为这种裤裙的款式过瘦会让人觉得娘气反倒撑不起来。

　　“下午有没有睡一会儿？”谭伯庭一边欣赏宿洄的衣服一边问道。

　　“没有。”宿洄眼皮都未抬，手上的书却翻了一页。

　　谭伯庭从随身包中拿出两只小白瓶放在茶几上。“每瓶每天吃一颗，会改善你的睡眠质量，如果你能睡得着的话。”

　　宿洄抬眼看了一眼，将书合上，注视着谭伯庭，对方的神情极为认真，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切，片刻后，宿洄点点头，让在身边伺候的青山收起来。

　　谭伯庭明显高兴不少，心情好分到旁边的注意力便多了一些，他破天荒对着青山笑道，“青山跟着阿洄有不少年了吧？怎么没见你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娃娃脸的模样。”

　　青山年纪与宿洄相仿，闻言礼貌性地点点头便回到宿洄身后。谭伯庭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与宿洄相处这么多年，宿洄身边的这些人怎样的性子他都了解。

　　晚上樊霜来到别墅做例行报告。

　　生意一如既往，他们的产品精而优，但因为量少，占据市场份额并不大，因此与其他商团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冲突。最开始几年虽然有人恶性竞争试图挤垮他们，却没有任何人如愿，几年经营下来，他们的名声并不为大众知晓，而只是在某些群体中小范围流传。

　　樊霜已经29了，比宿洄大4岁，打扮入时妆容精致，但是一举一动都十分干练，她事无巨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跟宿洄说完，又提了几个方案，等宿洄拿完主意后，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她心满意足地被宿洄留宿，在一楼的客房住下。

　　洗漱之后，她找到他的弟弟青松，问他主人最近的起居情况，“我上次拿来的香薰精油的配方族人有没有研究过？有几种香料有舒缓精神帮助睡眠的功效，咱们自己的材料做出来的成品应该效果会更好。”

　　青松：“已经炼制出一些来了，给主人用过，并没有什么作用。”

　　“主人还是夜不能眠？”

　　“还是老样子，眯一会儿便会惊醒。”青松摇摇头。看着姐姐担忧的神色，他心里有些想法，他觉得无论是西药还是香薰，这些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应该找到问题的根本才对。他侍候主人时间并不长，青山几人据说从十几岁就跟着主人，这么多年来他不信他们想不到这个，想到此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下去。

　　跟青松分开，樊霜的心情沉闷，回到客房中躺下久久睡不着，思绪翻滚。

　　自从十二年前主人出现在他们部族，凭空而现惹起好大的波动。因为他们部族从古老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他们是神眷之族，每隔几百年便会出现一名“神人”，带给他们文字传播他们文化，教会他们耕种和养殖等等，部族发展至今，早已不是那个连耕种都需要外人指点的族群，反而举一反三，实现了以前族人不敢去想的某些事情。他们还发现了山脉中隐藏的矿藏，发明了利用木械石床帮助劳作……

　　他们本以为哪怕族老口中流传的“神人”再一次出现，他们也不需要对方做什么指点，甚至届时或许会让“神人”刮目相看也说不定。

　　然而没想到，主人出现了。那时族人认为主人年岁小，并不怎么心服，当时她记忆十分深刻，主人最初出现的几天表现确实青涩，甚至还不如部族中的同龄少年成熟，可是没几天就宛若换了个人一般，做事果决，对族人也渐渐冷淡疏离，而他拿出来的东西更是让族人叹为观止，为自己的坐井观天羞愧不已。

　　想着这些年主人的作为，樊霜渐渐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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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洄无声出现在湖心亭，湖水蒸腾间，大量水汽弥漫，渐渐将这处六角方亭遮掩，宿洄盘膝坐着，手中结印修炼魔功。

　　他练这部功法，最初进境飞快，三脉已通，顶门大开，眉心轮也应功法描述的那样打开，无形的能量在他眉心纠结，逐渐形成螺旋状漩涡，缓缓流淌。但是自打开眉心轮，他便再没有寸进，不过，哪怕这样的程度也足够在现世中睥睨横扫，他也便慢慢放下心结顺其自然。

　　水汽越聚越多，慢慢变得浓稠黏重。

　　宿洄皱眉，身上本来滑得挂不住水珠的衣料竟然慢慢被雾气沁湿，这让他极为不爽。

　　似是感应到他要离去的想法，湖水表面骤然起雾，不过几分钟就出现了几倍的浓雾，浓雾挪腾翻滚，汇集纠结又散开，有几次绕宿洄身侧呼啸而过，渐渐由虚变实，能分辨出其中的轮廓。

　　竟然是个人头形状。

　　宿洄站起身来，盯着雾气更加剧烈的凝实和变化。

　　也不知等了多久，湖心水汽骤减，全部被凝实的实体收敛，直到最后，留下一个唇红齿白的短发少年站在宿洄面前。

　　少年瞪着宿洄，就像怒视一个卑劣的犯人。

　　“你这个小偷！杀人凶手！”他大声唾骂，“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宿洄眼含不耐，胸中掩埋深处的恨意被眼前少年激发，他在这瞬间冷声问他，“后悔什么？”

　　“哈！当然是后悔夺了我的传承夺了我的空间！你将不得好死，如今你的功法已经出了岔子了吧？哈哈……我等着你的死期！”

　　宿洄压制住想要再次拧断这人脖子的欲望，缓缓道，“什么你的？我生于这处空间长于此片土地，更是早于你将魔鼎鼎耳认主。”

　　少年怒意勃发，卷起蒸腾飞雾在半空飞荡怒吼：“明明是我的！这一切明明是我的！是我捡了鼎身、进了这片空间！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土著能够拥有的？！都是你！是你卑鄙地获取我的好感，趁我放松时暗害我，夺了我的魔鼎！你这个恶心的小偷……”

　　宿洄眉心漩涡大盛，无尽的吸力正在吸取水雾。感受到这股吸力，少年十分慌乱，口中咒骂连连。

　　雾气越来越薄，少年再也维持不住形体，但是仍旧尽力组结水汽挣扎着。

　　“便是你的，你也做不出如我这样的成绩。”宿洄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虽然平静，但是他的眼角泛红，眉宇间泄露浓浓的戾气，看起有股邪肆的味道，“你即便将鼎身认主，因为有我的存在便继承不了魔鼎的真正传承。无知的你会将部族当作你的机器，挖掘开采空间资源，在毁了几座山峰之后终于找到一种玉石矿，你会用玉石换钱，挥金如土，使奴唤婢，你的贪婪无节制致使部族人口凋零，而你会被试图挖掘你秘密的人盯上……最终还是逃不了一个不得善终。”

　　最后一缕水汽被宿洄捏在手心，一张狰狞的面孔恶狠狠地狂吼，“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未尽，便被眉心漩涡吞噬，宿洄看着干净的手心，缓缓地道，“这是事实。”

　　因为我便是带着那一世的记忆重生。

　　你恨我，我，更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