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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

  •   大雨刚刚刷洗过清晨伦敦的街道。深浅不一的水洼终于不用接受雨滴的敲打,其表面一圈圈的水波逐渐消失,倒映着灰重而潮湿的城市。

      街道上没有人影,空旷地安静着,人们似乎在留给太阳足够的时间普照大地。然而,不久之后,一位少年直截了当地打破了所有尚未出门的居民的默契。他在街角收起伞,绕开铺在地上的水塘,有规律的跫音刺激着街道的安静,其回音也如同少年的性格般干脆利落。

      当然,即使没有声音,光是看到这位少年,任何一个人也足以认定这位少年的凛冽个性,因为少年一头金发也同样刺激着雨后街道的色调。恐怕稍稍应景的只有他不轻易向上的嘴角,可是当目触对方晶蓝的眼睛时,每个人就会明白,让对方笑起来是不可能的。

      可是少年自身不会在意这些,他需要的是走到目的地,至于不需要的东西都被他在第一时间忽略。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这是一栋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在周围混合着多个地区建筑风格的房屋间尤为显眼。

      不过——他之前也听说过——比起建筑风格而言更加显眼的,是这栋房屋里女主人的身份。
      随着少年离自己的老师家越来越近,建筑里传来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哦?回到伦敦的少爷……呵呵,你是忘了吧,你收到过几句女犹太?”

      “克里琴斯,你是在和母亲讲话!”

      争吵的两人大概是一对母女。让少年注意到的是女儿那方:他也见过不少名媛,没有哪个女声竟然像锥子般尖锐刻薄,而且单看说话内容——说实话,少年第一次听到,一位少女是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这种言辞与母亲交流的。

      看来这个雨后的清晨,打破寂静的不止少年一位。

      考虑礼节,少年站在门口没有马上敲门。可是他刚刚做出这个决定——

      “门外的人是有偷听的爱好吗?”

      ——那一瞬间,竟然让他产生门内的人与门外的人,通过门缝四目交接的错觉。

      除了这个错觉,少年还感觉到,在面前的大门开启之前,自己的手先碰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即使他的反射弧已经够短,少年去看他的手时,面前的大门已经被拉开。

      “阿诺德先生。”

      “……”

      打开门的女管家就让人不禁讶异了一下——她的发色竟然是浅红色,在这里,红色的头发可和刚才声音里的“女犹太”一样不招人喜欢;而且,对方碧绿的眼睛透不出这位女管家的精明,不如说眼神呆滞,甚至泛出了些微的空洞。不过,撇开这两点,这位女管家从各方面就无可挑剔了,如果面前的人自称是女管家,阿诺德会选择相信。

      ……

      ……

      我的天哪,别提亲爱的奥莉芙了,她是位优秀的女管家。那天早上关键的问题不出在她身上。而是单凭阿诺德最先听到的三句话,就足以让我——对,我就是那个与母亲吵架的不孝女——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啊,请不要误会,我找地洞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如果当时知道,母亲是要当阿诺德的老师,我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开玩笑,他可是彭格列——百年之后最强大的黑手党——的创始人之一,我吃饱了撑着去得罪这么一位伟人。而且更加悲惨的是,在见到阿诺德之前,我就知道,未来的阿诺德的助手是我。

      请不要以为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只是一名穿越者,在我原先所呆在的二十一世纪中,有一种特别受追捧的文学题材叫穿越时空,我正是死后穿分队中的一员。

      可能到这里,这个说法还存在漏洞:二十一世纪已经开放到黑手党历史都广为人知的地步了么?当然不是。但是,我是黑手党。

      初中时我在黑手党学校里学习。在那里,要是连当今最强大的黑手党的发家史都不略知一二,你可以去计算一下历史老师一枪崩了你的概率。而且,在二十一世纪时,初中的我对这个家族还算感兴趣。因为彭格列空前绝后,从它正式拥有黑手党家族这个身份起,这个家族就一直是黑手党的老大。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大学毕业。

      另外,在二十一世纪时,我可是一个面无表情、专注学业、极其敬业的黑手党学校学生兼杀手(虽然后来我这么告诉阿诺德,他像要在闭眼的瞬间在眼皮子底下翻我白眼),再加之我对彭格列的兴趣,曾经写一篇学习报告的时候,我充分利用各种条件,使用各种手段,查阅了彭格列第一代的资料。

      查资料的时候,“阿诺德”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当时我翻了书页好多次,才确定这人的名字就叫阿诺德(Alaudi)。紧接着,我又看到了他的妻子名叫希里(Silly)。不得不说,即使是当时的我,也被这对夫妻震撼到了:他们两个竟然一个没有名字一个没有姓氏,我是不是再接两句真奇怪比较好?

      也就是在当时,我看到了他助手的名字:J.C.布莱尔。

      我的名字是Julie•Christiana•Blair (朱莉•克里琴斯•布莱尔),那个助手小姐就是我吧。
      很好,上辈子的我干得漂亮。让我知道这辈子的工资有保障了。

      到这里,你要说我不科学了:上辈子我是二十多岁死的。十五岁左右,我知道了阿诺德助理的名字,按理来讲,布莱尔不是什么中心人物,我又是查资料时随便瞥到的,这种名字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这是因为阿诺德不是普通人,他的助手也不普通,竟然是个女的。

      哦请不要认为上辈子的我热衷八卦、喜欢阅读《黑手党小道消息专刊》。之所以我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阿诺德虽然混黑,他在表世界也有挺拉风的身份:情报局首席。可能现在看来,会文职会打架的女子做首席助手这种工作没什么,但19世纪的女子是不被允许出门干这种活计的。那时候英国太太们被称为“家的天使”,可事实上她们等于所有的权利都被剥夺,出生就用来嫁人。也是因此,这个时期的女疯子也不少。

      想想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我还需要顶着社丨会舆论的压力帮一个伟人干活兼打架,我也不容易啊是吧。

      可惜,距离阿诺德和我初次见面有两年了,再过一个月阿诺德就会正式成为我的上司。他完全没有理解我做下手的辛酸,反倒是对我一直问他月薪多少加班能不能涨工资体现出了不耐烦:

      “你被解雇了。”

      “你还没雇佣我呢。”

      然后他就挑了挑眉头,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页继续阅读,并且这个时候阿诺德阅读的气质非常好,所谓的好是好到可以理所当然地无视我的那种。

      我无聊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他待会离开去门口送他。

      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我无聊过头了,那天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田园风光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其中包括有恃无恐的“我是不是会改变历史然后再被抓走”,过了一会儿竟然想起以前阿诺德说过的话:“你这么看重工资,它们将来也不属于你。”

      *

      “在想什么。”

      这么被问的时候我差点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没办法,在发呆嘛,好在我马上反应了过来。不怕得罪未来上级,我摊出诚实的脸回答:“上次的冷战。”

      现在,阿诺德和我正坐在马车里,下车后我们将和另外几位朋友被女王派去接一名普鲁士贵族。
      不得不说,虽然我不怎么明白为什么阿诺德的父亲不给自己的儿子起名,但是除了这点以外,他本人比这个年纪的阿诺德更完美无缺。因为阿诺德先生工作业绩好,所以女王也对他儿子也有着殷切的期望——从阿诺德刚成年,女王便让他接手国丨家情报局这一点可以看出。

      但是老实说,我总觉得女王的所作所为有点奇怪——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过我连女王都没见过。也没资格这么说。

      ——阿诺德,这位金发青年没有对我刚才的回复做出回应,他不咸不淡地扫视我一眼之后,在辚辚的马车声中继续闭目养神。

      马上要去接的人阿诺德是认识的,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都知道彼此不对盘的习性;再加上现在,这里只有我在他旁边,而我呢总是做不出好事。所以本来阿诺德的话和表情一样少,现在更是在和雕塑玩木头人。

      他面无表情地闭着眼,我打量了他几秒就打哈欠去了。

      车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打完哈欠,我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目的地还没到。所以我只能无趣地单手撑着头看窗外的景色。

      伦敦已经步入五月。可以看出金黄颜色的阳光一束一束地从天空铺洒向大地。街上的行人着装也轻便起来,在这样的季节里,不让人觉得轻松愉快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当然,这仅限于非伦敦东区一类的地方。

      五月到六月还是玫瑰花开的时候,所以较为繁华的街道两边种植着一排玫瑰。花坛里开放时玫瑰的那种红色饱满又厚重,轻而易举地征服过往路人的目光,成为花朵里的赢家。并非清新的花香与空气按比例混合,袭入人们的鼻腔。这种时候,五脏六腑都能深刻地体会到贵族的高雅的审美和巨额财富。

      ——当然了,在我这种俗人眼里,眼前的景象就是一群土豪在炫富而已。19世纪嘛,人家热衷红配绿可以理解。

      所以其实有时我也会想,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不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马上也可以成为广大女疯子中的一员。另外,关于刚刚提到的冷战,归根到底也是因为这辈子的我热衷话痨,聒噪成性,要说冷战的起因还是我太吵,阿诺德也是被我烦透了才这么说的。

      可是果然,这句话竟然能被他这种人说出口,真是……

      【它们将来也不属于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个时代里,我在将来只可能被布莱尔夫人逼迫着结婚,然后自己所有的财产属于未来的丈夫。

      ——可是,你以为我会一直在这个时代?

      “砰”

      “你又怎么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你继续装睡。”

      我揉了揉脑袋,看到阿诺德虽习以为常却仍然折了眉头的样子。于是,在刚刚诚实的脸孔里我塞了不少新东西,用来增加脸皮的厚度。

      “第三次。”

      他砸出冰渣后继续装睡。

      ——哈?你说那叫闭目养神?闭目养神不就是装睡么?

      不过头晕的问题他倒记得真清楚,我应该考虑贿赂贿赂阿诺德(有用没用先不说),以免他强制性把我送进医院。

      我头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从五岁拒绝布莱尔夫人的一件衣服起,在接触到有关我的观念与这个时代的观念起冲突的事件上,无端地我就会头晕几秒。这个现象有一个专业名词叫时空排斥,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它会酿出后果。

      刚刚我在思想里又一次反抗了这个时代:我不想服从女性所有权利归属男性这个规矩。所以我光荣地再次头晕了,撞到了车窗。

      ——不过,我始终认为这个时代拒绝我与我无关。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向这个时代屈服,哪怕晕死了我也会拒绝到底。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我不停地头晕。并且头晕的时间开始加长,最后我选择了少谈这种问题。布莱尔夫人便一直没发现这一点。

      至于阿诺德,从他的言行举止与史书记载的有关他的内容来看,维多利亚时期令人厌恶的习俗他也不喜欢,于是我就放心大胆地和他交流了,一不小心碰了几次雷区。

      那次冷战我就不幸地第一次踩了雷,眼前多了两颗星星——就这样,我的头晕现象被他发现了。

      不过,那几个小时的冷战就在我的头重脚轻中粉身碎骨,噢这真是一个令人欣喜的结局。

      所以我特别后悔,头晕完之后竟然文艺了一下,一反先前的形象——

      “你猜,我们什么时候说永别?”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文案,开头就说了不要被开头骗了……-V-请看官们耐心读完哦√
    以及,本文是HE还是BE,这个序不起暗示作用。
    最后求包养QAQ感谢大家的支持TVT
    如果读完有些混乱,可以再看这里:本章的时间轴是 阿诺德到克里琴斯家→后来两人熟了,阿诺德发现克里琴斯很话唠很逗比,无心说了一句你将来的钱也不归你→一段时间后,因为克里琴斯还在纠结钱的问题,他表示他不想要克里琴斯当助手了,当克里琴斯依然逗比√→阿诺德快当情报局首席,现在两个人正要去港口接贵族(即斯佩多)
    克里琴斯表示,高冷是什么,可以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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