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云烟》桑烛梓火

7、来自星星的我自己

　　Ⅶ。这时光悠悠漫长。
　　我毕业典礼上，左泽川居然上去抢了教务主任的话筒，说了七个字:小星星，毕业快乐。
　　当然最后他被脸色发白的教务主任赶出了学校。
　　戎欣欣几乎要哭出来，“星星你看他对你那么好，我没希望了。”
　　我笑她，“欣欣你可是高贵冷艳脱凡出尘的小龙女呀，何必吊死呢。”
　　她说好吧其实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无语吟噎。但实际上听到这句话我不知怎么心里就疼了一下。
　　后来真的结束了我的高中生活的毕业典礼，校长宣布你们都可以滚了的时候，有人拉扯我的袖子。我回头，是当时第一个叫我嫂子的小屁孩儿。他说，嫂子嫂子，大哥说叫你去小树林儿，有惊喜哟！
　　于是他们最后拍毕业照我都没去，直奔小树林。
　　心里狂跳，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我的心脏跳的如此之欢脱。
　　秦时。
　　是你吗？
　　可是我只看见了左泽川那张欠扁的笑脸。
　　他抹去我的泪光，苦涩地笑着，小星星，我要是骗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我推开他的手，“我会咬死你。”
　　“其实那天我骗你了。”他捧住我的脸，“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知道了么？就像我第一次说的那样，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说，不要，不要，左泽川你不要这样。
　　可他还是吻了下来。
　　含含糊糊的，他说，情书是我写的。
　　好吧，我释然了。
　　那就在一起吧。我说。
　　“嗯，”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闷闷地说:“这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我偷偷抹去泪水，咬在他肩头，良久才松口，说，“不然我就咬你一身印子。”
　　他继续闷闷地笑，滚烫的气息喷吐在我颈间，搔得我痒痒的。
　　我抬头，似乎又看见了一闪而过的人影，依旧是秦时的模样。
　　……
　　我回家问了秦姨，秦时什么时候会回来。秦姨说，他大学还没上完，上完要再等一年。
　　秦姨瞥了我一眼，问:“星星当真喜欢秦时？”
　　我笑着摇头，“不是的，只是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了，好歹要关心一下吧，不然又被骂没心没肺的。”
　　秦姨笑了笑，极不自然，“也是，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什么的？”说着给我写了个电话号码。
　　我笑着摇摇头，“国际长途啊，好贵。”却还是接过了纸条。
　　因为实在舍不得电话费，所以我拿了左泽川的手机，拨通了大洋彼岸的电话。
　　左泽川在一旁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再抠一点？”
　　我比了个噤声的收手势，“嘘——”
　　而后，电话被接起，那边懒散的声音响起:“This is Qinshi.Who\'s that”然后他自言自语到，“诶，国内的号，谁啊？……这个不是小川的号……小川？”
　　“我是星星。”我紧张得蜷紧了手指，“秦时哥，你还好么？”
　　那边愣了愣，说:“星星呀。我好着呢。小川在么？让他接电话好不好。”
　　“……”我哭丧着脸，“不好。”
　　秦时那边轻笑了一下，“星星，别闹。”
　　我把电话递给左泽川，用口型说，快，你家小受想你了。
　　左泽川郁结地弹了下我的脑门，接过电话开了免提，然后习惯性嗯了一声。
　　“小川，你们都还好吧。”秦时似乎有点哽咽，透过空气中的声音，我能看见他皱眉的样子，还是一样优雅。
　　左泽川笑了笑，“嗯，都还好，就是小星星有点，嗯……”
　　秦时几乎是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急忙问:“星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小川你是不是又欺负……”
　　“哎呀你急什么嘛，我好好的，别听他瞎扯。”我勾住左泽川的脖子，对着他手里的手机喊。
　　“没事就好。”秦时的声音陡然放松下来。
　　我没看见那一瞬，左泽川的脸色特别难看，就像他拍飞了我的助听器又听到广播一样。或者说，更难看。
　　“哥，”左泽川忽然推开我，平静地说，“我跟星星恋爱了。”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巨大声音盖过了他。
　　震耳欲聋的女声提示音:“终点站，绿洲医院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欢迎乘坐本次车。”
　　然后是我熟悉不过的司机大叔扯着嗓子大吼的声音:“小伙子你下不下啊！”
　　我和左泽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佁然问到:“呃，左泽川？国外也有十四路车？也有那样子傻逼的报站？也有……”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坐在十四路车上的时候我心里一直猛跳，咣当咣当的，就像秦姨心脏病犯了一样。
　　秦时。
　　秦时。
　　这次啊，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是吗？
　　左泽川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疼的我难受，可是看着他的脸色我又不敢说话。
　　电话一直没挂，但是两头每一个人说话。
　　去绿洲我是轻车熟路的，因为失眠的时候我就会去找戎欣欣他表姐夫，然后拎两瓶安眠药回家。以至于几个司机大叔都认识我，一见我又问:“小姑娘又去看男朋友啊！”
　　以前他问我去绿洲干什么，那可是精神病院啊。我又不好说我去拿药，就只能说男朋友在那工作我去探班。
　　我笑的很生硬，“不是，这个才是男朋友。”
　　左泽川一身都散发着冷气，司机大叔看了他一眼，讪讪地说:“小伙子怪俊。”然后继续开车，硬生生把那句“换的挺快”咽了下去。
　　到终点站的时候车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我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只好再坐下。
　　左泽川摸出来一颗糖塞到我嘴里，然后按了按我的太阳穴。
　　司机大叔郁闷了，回头看我，“刚才老陈还在抱怨有个小伙子站在门口打电话不下车，你俩这要咋样？”
　　我说:“大叔你开到医院门口吧，我有点晕。”
　　于是大叔真的就开到了医院门口。
　　下车的时候大叔说了句什么，同样被提示音盖了过去。
　　我问左泽川，他冷着张脸说，不，知，道。
　　我耸耸肩，不说算了。
　　然后站在门口的秦时喊我，星星。
　　我抬眸的一瞬，爪子被左泽川握得生疼。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跑了过去，笑:“秦时哥，你回来啦！”
　　秦时摸了摸我的脑袋，笑得有点僵。他喊左泽川:“小川，站在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啊！”
　　左泽川别扭地走了过来，叫了句，哥。
　　我愣是看出了几分奸情。
　　我笑着说，我是电灯泡么？
　　左泽川狠狠剜我一眼，“你是我女朋友，他才是电灯泡。”
　　秦时还在摸我头发的手彻彻底底僵住了。我抬眸对着他笑:“秦时哥，你看，你家小川不要你了。那你还会继续喜欢他么？”
　　秦时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左泽川狠命地戳着我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小星星你装什么呢，他秦时喜欢谁你最清楚。”
　　我往秦时怀里躲，嘴里不依不饶地大叫:“他亲口跟我说的他喜欢你！他说他喜欢左泽川！”
　　左泽川气结得恨不得把眉毛扯下来打个结再装回去，“他妈秦时喜欢你有谁不知道啊！”
　　“谁说秦时喜欢我了？”我连忙离开秦时的怀抱。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左泽川冷笑，“你不是问情书是谁写的么？就是他写的。他早就写好了，他说等你高中毕业就给你。”
　　这么……狗血的剧情……
　　秦时苦笑，不是的，不是。
　　可是他的泪却先落了下来。
　　左泽川继续在一旁笑，“秦时，你说让我帮你看着她，让我替你对她好，我做的分毫不差，但是现在，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