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云烟》桑烛梓火

5、来自星星的我自己

　　Ⅴ。嫂子好。
　　秦时恋爱了。
　　在我上高中的第三个星期五。
　　高二的秦时约了我刚认识的好朋友戎欣欣，在学校操场南面的小树林。
　　我看完左泽川他们踢足球之后，完全不顾左泽川在我身后哀嚎着“小星星你等我换下来衣服我们一起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准备直接绕道回家时。
　　我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高贵优雅的男子抱住那个娇小的身影，悠扬好听的声音说，“欣欣，我喜欢你。”
　　我听的没错，没错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自北京的秦时绝对分的清“xīng”和“xīn”……可是他念的明明就是后鼻音。吾靠，他娘的秦时你脑子被驴踢了？难道“欣”是前鼻音你都不知道么？
　　“呃，”我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点声响。
　　“……星星？”秦时回头看见了我，连忙送开了他怀里的人儿。
　　冷艳高贵一如小时的我的戎欣欣一巴掌招呼在秦时那张被多少女孩子对着流过口水的俊脸上，冷冷地开口:“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四处乱发情，春天还早着呢。”然后经过我的时候跟我说:“星星呐，实在不行把你哥送去绿洲吧，我表姐夫是那里的精神科主任，我尽量帮你。”
　　“……”我颤着声回了句:“……好。”
　　“……”目送戎欣欣筒子离开，秦时黯然神伤，抱着自己的肩无力地蹲了下去。
　　看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便过去安慰他:“秦时哥，秦时哥？没事，欣欣她就那个样……”
　　然后引起了一系列突发状况。
　　秦时不知哪根脊梁骨抽筋，猛地起身把我扑倒在地。
　　我吓得捂住脸，身体不停地打颤。
　　他拨开我装鸵鸟的手，温热的呼吸撒了我一脸。
　　当我正遐想着接下来电视剧电影小说里通常会发生的一幕，想象着秦时薄薄的唇会是什么味道时……
　　“砰”一声，是书包被甩在地上的声音。
　　随后就是左泽川拼命忍住愤怒的粗重呼吸。好一会儿，他才笑着喊了句:“嫂子好。”
　　而后他身后追来的一干原本要采访那个渣渣的校报记者手里的手机就都闪了起来。
　　……
　　秦时休学了。
　　校园BBS上那篇关于我跟他交往的帖子不知道是谁发的，但是一向敏感的秦姨——也就是秦时他妈妈，确确切切知晓了这件事。
　　任他秦时怎么跟她解释，秦姨就是不听，把他按到院子里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敲断了两根扫帚。
　　然后秦姨亲自登我家门道歉，并且跟我爸妈表明她已经给秦时办了出国手续，学校已经联系好，等过完这个学期就送他出国。
　　我开明的父母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可是秦姨却抱歉地笑着说，“星星不好意思啊，给你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嗯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后来老娘问我，丫头你真喜欢秦家那小子？
　　我苦笑着说，我真不喜欢，我真没跟他谈，他也不喜欢我。
　　我说的是实话。那天心惊肉跳的我回家激动了好久，然后一拍大腿想起来，他妈他秦时不是个gay吗？！为什么会看上戎欣欣！重点不是戎欣欣，重点是戎欣欣是个女的呀！他不是亲口说过他喜欢左泽川吗？！
　　吾靠，我乱了。
　　可是老妈贼兮兮，不，贱兮兮地笑我，你丫就继续给我装。
　　秦时从那天开始，被他老娘锁在他自己房间里，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他才被放出来。
　　那个时候不知道的我们都还在上体育课，情况异常混乱。
　　首先，高二三班，也就是左泽川呆的那个班，跟高二六班一起上课，在操场上跑一千五。然后高一四班，跟高一三班，也就是我的班级，在练标枪。
　　左泽川异常显眼欢脱地跑完，然后撂下他那一群狐朋狗友来看我扔标枪。
　　“噗！小星星你还可以再笨一点么？你那个姿势能扔及格么？姑奶奶哟，你可别考试的时候扔个负的啊！”他就蹲在一旁，撑着下巴特猥琐地笑。
　　一干女生都看呆了，连标枪都不扔了，就看他，把体育老师气得直跳。
　　“你特么要死啊！”我一个侧步跨过去，对着他就要扔。
　　他连连摆手，“别别别，你是大爷，不，你是大神，你扔的可好了，小的错了。”
　　“那边那个！闲的蛋疼就过来做示范！”体育老师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好的老师我来了。”要作死的左泽川筒子直接从我手里拿过标枪，还晃了两下吓唬我，然后跑向体育老师。
　　班里的男生女生分别站在两侧五六米开外，认真地看左泽川做示范。
　　扔之前，左泽川那个SB朝我笑笑，说:“小星星，看好了。”然后“咻”一声把标枪扔出去老远，甚至超出男生满分线一大截。
　　女生惊呼，男生有人带头鼓起掌来，然后就“啪啪啪”响成一片。
　　体育老师发话了:“捡过来，助跑再来一次。”
　　左泽川对我粲然一笑:“愣着干什么？小星星你倒是去啊！”
　　吾靠他就把我当劳动力么？
　　当我跑过去拔了半天那标枪，忽然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二十多米来外的树林里那个身影，好像是秦时。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左泽川就已经跑了过来，一巴掌呼到了我脑袋上，“捡个标枪都这么慢，干什么吃的。”
　　然后我一路踉踉跄跄被他拽了回去。
　　后来么，左泽川就跟被体育老师看上了一样，来来回回扔了十几次，我也就来来回回捡了十几次，但是再也没看见那个身影。
　　最后，体育老师说，小左你跟我去市运会吧。
　　左泽川筒子耸耸肩问我，我要去了小星星你去看么？
　　迫于体育老师无形的压力，我哭笑不得，“我去看。”
　　他笑嘻嘻地说，那好呀，我去参加。
　　后半节课剩下的娃子们都蔫儿蔫儿地扔着标枪，更有甚者直接扔了标枪回班了。因为乐滋滋的体育老师不见了……不过回去的大多是男生，剩下的女生都在看她们亲爱的左学长。
　　而我成为众矢之的的起因，就是这一天的体育课。
　　“小星星你好好练啊！”左泽川在我身后压住标枪尾，痞痞地笑。
　　我转身，一脚踹上去:“你他妈要死啊！”
　　他忽然站到我背后，握住我的手，然后向后拉，使力——
　　他□□了。“小星星你倒是松手！”
　　由于我没有松手，标枪尾砸上了他后脑勺……
　　“喔，我知道了。”我乖巧地回答。
　　“那好，再来。”他揉揉后脑勺，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
　　“你他妈在逗我吗？！”
　　“你看准了时机扔能死啊！”
　　“卧槽你上辈子属猪的？！”
　　“靠他娘的你抓不住吗？！”
　　即便是这么自毁形象的话都说出了口，周围女生还是在他“哎，来个人给我捡回来。”的指挥下屁颠屁颠地去捡那标枪。
　　终于，我被他“挟持”着把标枪扔出去了一次，越过了满分线一丢丢，但是我整个人却扑了出去。
　　左泽川筒子眼疾手快，窝着我右手的手猛地往后一拉，左臂迅速把我揽在怀里，紧紧箍住我的腰。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却好巧不巧地撞上他滴汗的下巴，“左泽川你要死啊！”
　　“你差一点就踩线了。”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到。
　　可听着背后他剧烈的心跳声，我心里腾升起异样的感觉。“你又骗我。”我皱眉。
　　“唔，”他低头直视地面，吐了个“A”，然后逃开了。
　　我不禁疑惑，什么A？然后不解地低头看看脚下，忽然明白，他是在说我胸部太小……
　　“卧槽左泽川你要死啊！！”我捡起脚边的标枪就朝他扔了过去。
　　至于那一节课上来自高一高二的议论声，我完全当做没听见。
　　但是放学后，足球队那一帮初中部的小崽子齐刷刷对我鞠躬，然后齐齐地喊:“嫂子好！”
　　我跟左泽川同时愣了下，谁都没有说话。
　　三个月来，那两个字就像是我们之间的禁忌，容不得谁去触碰。
　　秦时。
　　你就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