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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屠龙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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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刀,名屠龙。
在我还是孩提时期,就已然是江湖瞩目的巨星,时常被人追捧,也被人争夺。这一切全拜江湖人信奉已久的一则谣言所赐——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真是可笑。我除了生长期比一般人长点,发育得慢点,并也就没有其他明显的异常,连武功都弱到不能自保。他们凭什么认为我能号令天下,称霸武林?叫我知道是谁制造的谣言,定让他也尝
尝永生不得安宁的滋味。
虽说得我者得天下,可真正把我抢到手里的人,并不知道如何号令天下。他们鞭笞我,折磨我,对我软硬兼施,希望能从我的口中获得答案。可惜,想从谣言中获得真知是不大可能的,而跟偏执发狂的江湖人讲是非道理,更是愚蠢之至。我早就明白。
于是沉默。
他们惊跳,他们愤怒,他们无法可施。最后,他们把我带入一座荒庙,用铁链反锁双臂,推入一巨鼎之中。鼎内是满满的水,鼎外是熊熊的火。水气慢慢腾起,围在四周的人眼中露出如狼一般萤绿的光。
竟是想吃了我。
这个时候,俞岱岩出现在庙门口。
我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胡子。他的胡子浓密适中,光泽黝亮。齐齐聚在下巴尖。我对他人的美丑没有太多的研究,但因为胡子,我觉得他很帅。后来有人把这种思想行为定义为胡子控。
“我可以摸摸你的胡子吗?”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惊讶得顿住了脚步。
无论是谁,在一座破庙里看到一群人煮鼎烹食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比起关心自己的性命更关心他的胡子,都会觉得诡异异常罢。
震惊之后是愤怒。俞岱岩是一个被教育得很好的人道主义者。他用实力贯彻了他的信念。食客们被打倒在地,七零八落。火被扑灭,鼎被推翻。在劈开我手臂上的铁链后,他很郑重的对我说了两个字。
“可以。”
他的声音是坦诚的,他的目光是坦荡的。
我笑了。伸手,摸上他的胡子。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滑顺。
“我姓刀,名屠龙。”我把名字告诉他。他面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澜。显然,他对我一无所知。我不得不把江湖传说复述了一遍。
如有可能,我希望所有人都不曾听过这个谣言。它就象一个咒语,搅得江湖动荡,天下大乱。而我更因为这个咒言,不但一生无法安宁,还拖累得但凡与我有牵连的人都遭遇不幸。
然而,我不想俞岱岩一无所知地被我拖累。他对我无所求。他纵容我对他的所求。这个人跟其他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为他好,我必须告诉他真相。
俞岱岩沉默了很久。而后,他向我伸出手掌。
“跟我走。”声音坚定得象座山。
我明白他的苦心,这个人,他是真正的侠者。不为名利,不畏艰险,只为以一己之身平息江湖动乱。将冰凉的手放进他温暖的掌心,冲他微笑。
那时侯我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够强大,就能主宰江湖。后来才知道,俞岱岩的武功虽然高明,却正直得象一枝笔,坦荡得象一张纸。这是大部分白道中人的优点,也是弱点。
教我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叫做殷野王,他属于白道口中的“邪魔外道”。
殷野王留着十分洋气的八字小撇胡。深茶色。他的胡子比俞岱山的要硬,扎在脸上很有些刺。他将我如同胜利品一般的举起,对着血染的夕阳,哈哈大笑。而那时候,俞岱岩倒在潮湿的船板上,面朝下,中的是含剧毒的蚊须针。为了救我。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将我的脊梁打软。
不敢细看他的情形,不敢想象他胡子经过污水的浸泡和毒药的侵蚀后的模样。我将头埋进殷野王的怀里,深切而绝望地喊着,带我走,快带我走!
终究还是把灾难带给了俞岱岩。
除了远远地离开他,我还能做什么。
殷野王是一个懂得享乐的人。他的府邸华丽且不匠气,穿的衣服高贵且不俗气。吃喝玩乐,那讲究起来,一套又是一套。作他的客人,绝对是件极其舒服的事。可我明白,我不是。
尽管是自愿跟着殷野王走的,尽管他没有锁着我,禁我的自由,没有派人明显地监视我,跟踪我,但我依然是一个囚犯。
枷锁铐在心里,沉甸甸的。
最近一段时间,殷野王似乎有点焦躁。吃饭的时候,常常停下筷子,直勾勾望我。我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夹菜给他。谁知道他吐了蛤蜊的肉,却把壳咬得咯嘣的响。吓得我心里发毛。
“我已把他送回武当。”殷野王突然出声。那时候我们在斗鱼。我的鱼追逐着他的鱼,四方的缸里来回地折。“不过,生不如死。”某人故意恶意的语气。
“啊,”我惊呼,“追上了。”没空回应他的试探。头顶之上,某人的视线烧得脑门冒烟。某人的手倏地伸入水中。某条鱼凸着眼,甩着尾升到半空,再弧线式的摔落在地。鱼缸里我的脸晃荡成碎片。
我蹲下身,抚摸着地上抖动再抖动的鱼。那鱼尖锐的刺,插进我的手指。可一点也不痛。
“你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我配合。” 我转过头,直接望到那人的眼里。其实,我并没有刻意地不去想俞岱岩,只是自然而然地,那个人的脸就成了一片空白。连胡子的形状,都模糊了。
殷野王沉默着,没能回答。
“快到了。”
他再次突然出声的时候,是在一个月后。那时我们正在下棋。我正在溃不成军。
“嗯?”抬头,又低头。继续作垂死挣扎。
“扬刀大会的日子,” 他说,“快到了。”
“嗯。”哼一声表示听到,不抬头表示漠视。殷野王手里捻着一颗子,迟迟不下落。他在犹豫,我却果断地自投罗网,提前结束无望的挣扎。
所谓扬刀大会,就是殷野王的显摆大会。借我为名头,在一群自认为够本事的人面前炫耀自己更高一等的本事——其实不过是一群无聊的人,在穷极无聊下,干更无聊的事。
我为我身不由己的参与其中而悲哀,也为殷野王的举动感到奇怪。明明是他安排了所有,却好似一天比一天,更不期望这一天的到来。他喝酒,唱歌,泡女人。疯狂地用尽方法,逃避思考。结果,我被逼着灌酒,听歌,接收他塞过来的女人。
最后一项被我坚定的否决掉。
“为什么?”殷野王一面左拥右抱,一面试图让我理解女人的美好以及禁欲的危害性。
“她们没有胡子。”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殷野王失手摔落了手中的酒壶。清冽的酒香飘散在空中。美女们浅声惊叹。我无辜地望他满头的黑线。
殷野王慢慢抚上自己的两撇胡子。棕褐色的光泽由浅转深,再由深转浅。
“我呢?”他问。
“不错。”我实事求是。
“原来如此。”他的目光中有种了然,和释然。似乎听见他在喃喃自语,原来你好这一口。我的脊梁开始悚然。危机感爬遍全身。
殷野王谴走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大灌一口酒。而后,我被他的胡子扎着,被酒呛着,还被如狼一般的莹绿幽深的眼给吓着。那想吃人的人才有的眼神,我曾经见过。在一缸气腾腾水滚滚的鼎内。
只是那时候,有人救了我。而今,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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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谐号召,省略文字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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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不想要的别人拼命的给,而总有些事情,不希望也会发生。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殷野王对此嗤之以鼻,他把我的脸拉成大饼状:“想要,就抢。”
“那么……”我不着痕迹地挪到床沿,思量好退路,再行拈虎须,“……翠山呢?”
那人果然徒然变了脸色。来不及跳下床,就被拖了回去。
“你知道什么。”他问。不同于往日的戏弄,是真正的气狠。
这个么……你知道酒是个好东西,既可以乱人性,也可以吐真言。我只问:“这世上居然还有你得不到的么?”
殷野王松了手,默然不语。良久,方说:“那不一样。”
在昨天以前,我还一直以为我是主角,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是个被人迁怒的炮灰。果然,人不能自我感觉太良好。不知道该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蝉鸣悠长的午后,殷野王忽然停下脚步,在一条长又长的走廊中段。我很不幸的撞上了他的背。“听。”他说,头转向一侧。长廊外是一片开得正艳的荷花池。远处有一座凉亭,四面挂纱。有琴音随风飘来。
殷野王听了很久,问我:“怎样?”
“抱歉,”我答道,“我对音律一窍不通。”
“那是我妹。”接着,他沉默……沉默到我不得不举起手掌拍上一拍:“不错,连我这个音盲都觉得不错。真是不错。”
天空似乎有只乌鸦嘎嘎地飞过。
“明天,我不去了。”殷野王轻轻道,放下一直撑在柱子旁的手。我径自摸上柱上鲜明的掌印,转头看他终于释然的模样:“为什么?”明天就是显摆大会,他这个主人不亲临现场,难道让战利品——我自己显摆?
“我要跟父亲去办事。”
殷野王的父亲殷天正,外号白眉鹰王。我想他的胡子一定也很有风味……
我倏然回头:“为什么?”
正视他的眼,阻止他用借口掩饰真相。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有够犀利,有够肃正。因为他不得不伸出魔爪。在把我的脸揉成包子,把我的身体碾成糯米后,他叹了口气,说:“我也很爱我妹。”
这,算,什么回答!
第二日,扬刀大会,我见到了殷野王的妹妹,殷素素。她笑得很美,眼神却与她哥一般的利。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她的身旁。没有留须,看起来很年轻。他们的手背不时的相撞。
“他叫作张翠山,来自武当。”殷素素的介绍,令我恍然。殷野王不想出现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这个人。或者说,这两个人。
看不出来,某人居然有这么伟大的情操。
那个在长廊尽头吐得艰难的“也”字啊!
“我是来找你的。”这是张翠山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的眼中没有多余的欲念,只是探询——为他的三师兄,俞岱岩。
就象一道伤口,即便愈合了也会痛,即便不痛了也有道疤痕,日夜提醒。俞岱岩就是我的一道伤。殷野王制造了这个创口,而张翠山揭开了这个伤疤。
我只能无言以对。
殷素素那双寒利的眼,并不是我沉默的理由。我不怕她,也不怕她的哥哥。事实上我谁也不怕。有时候我必须妥协,然对象不是这世间的任一人。漫长的生命周期,跗骨的咒言和盛名。别人或许艳羡的东西,却是我竭力不能摆脱的惩罚。
能够玩我,玩死我的人,只能,只有,老天爷。
在那个时候,张翠山什么也问不出,殷素素暗中松口气,而其他的人对我的关注胜过其它的那个时候,狂狮怒吼之声在船桅诡异的断裂后惊天动地的响起。
而后,我生命中最大的劫数出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只不过有着稍微异于常人的审美观念。在第一眼看到谢逊,准确地说,是看到他的胡子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完了。一见钟情居然也会像雷一样把我劈中,在一百年的空白后。以至于我就呆呆地立着,脑中一片空白的像是又过了一百年,直到所有的人都倒下,痛苦的呻吟,而谢逊抓住了我的手。
夕阳斜射来的光,给他浅穗色的胡子镀上金。那些如同生命折痕的须纹震抖得让人心颤。
跟我走。他说。祈使句,气势强悍得不容置疑。
多少多少次,我听腻的这句话,此时竟有如天籁。
果然有种东西是盲目的,有种感情很犯贱。
金毛狮王谢逊,是一个集美貌、智慧与强悍于一身的人。我坐在船头,迎着海风,无限感慨。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呕吐声。张翠山是在晕船,而殷素素则是因为价值观念的不敢苟同。
“为什么你们也在?”愤恨地望向那闪亮的烛光。(原来我的词穷吧,爱迪生那时候还没有出世。)
“你以为我们想啊!”殷素素黑着脸,张翠山白着脸。果然绝配。
谢逊站在船尾,看陆地渺成微粒,脸上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神色。那个时候,没有人敢靠近。以至于张殷两人,很久之后才惊觉,他们已经无法回头。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茫茫大海,除了水,还是水。谢逊盘坐在甲板上,在望天。特专注那种。朗朗碧空下,胡须呈现出麦浪似的波纹和光彩。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我问。在船行十日后。张翠山已经不怎么晕船,而殷素素也差不多基本将他攻陷。谢逊则像遗忘了所有的人一样,天天坐在甲板上,参悟天文。
“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他说。他的声音浑厚,言辞却暧昧。当然,想歪的只有我。
“为什么?”
难道你还不够强吗?对名望和权利的贪欲,是否每一个习武的人都戒不掉。莫名的情绪就在喉咙眼上纠结,让我吐词艰难。
谢逊似乎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望我。深邃的眼眸,让人心动,又莫名心痛。
“为了一个人。”他说。
我的心碎成粉末状。
果然……
老天从不善待我。
以前有人告诉我,海上天气多变。果真不假。方才还是万里晴空,转眼就黑云密布,狂风狂袭。谢逊手扶着船沿,神色渐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他说。闪电在前空劈下,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脸上的狰狞。下一刻,我被他按压在船沿,头顶向着深黑色的海水。他望着我,眼却象是透过我,望到了更远的地方。幽远的目光,在惊天雷声中,变得迷乱和疯狂。双肩被他捏得如同火烧。雨点凶狠狠砸湿我的面。
他的头停在离我的面两寸的地方。他的胡须湿淋淋垂下,贴上我的面。被染上说不出滋味的颜色——不只是深切的的悲伤,不只是浓重的苍凉,不只是悠远的沧桑,不只是言语能够描述的文字,不只是乐器能够弹奏的曲章。
他就这样的顿住,在距我两寸的地方。胡须象一支笔,划出我满面的震撼,以及,不知所措。
“告诉我,你的秘密。”他终于问了,在这个狂躁的雨夜。海风啸卷巨浪,船身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只他的手是稳的,他的声音是沉的。
“不可能。”我咬牙,给出一个着实模棱两可的回答。他或许会以为我大义凛然宁死不屈,只有我自己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屠龙刀的秘密。我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但,我什么也没有解释。存心要拖延,宁可被误解。
也不容对面的人变色,一个海浪扑来,砸得我们昏天暗地。谢逊不及防备,手一松,我身形不稳,就要头朝下地跟着落浪下坠。我大叫一声,两手忙乱抓着,似乎右手抓到什么,而谢逊也顺势将我托上来。再定睛一瞧,老天啊,救命稻草居然是他的胡子。
我连忙松了手指,觉得他下巴那一块似乎隐隐泛红。条件反射地就摸了上去,一面抚摩一面讪讪地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没事吧。谢逊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之大让我浑身一颤。我抬头直视他的眼。
“不可能。”再次地咬牙,加重坚决的语气。右手握成拳,指甲深深深深掐进肉里。
闪电劈出他更加狰狞的表情,好象要发怒,又好象在笑。更象是一个想哭又哭不出的模样,满脸的绝望。
他松了我的手,跳上船头。站在那木雕巨龙的龙头顶端,举刀向天。
贼老天——
吼声盖过了万钧雷霆。那个形象,万般威武,也万般悲壮……
尤其在闪电顺势劈下来之后。
白日来临时,已然风平浪静。我却怎样都不能平静,在看清谢逊的模样后。他已经洗过脸,修整过头发,穿戴比较整齐,只少了一样。
“你的胡子呢。”我大叫出口。望他空荡荡的下巴。他也不理睬我,径自把一些东西扔进大海。空气中弥漫着昨夜暴雨残余的,浓重的海腥,和焦腐的味道。海面上残破的衣物,带着被烧焦的黑,慢慢沉没。还有一些飞扬在空中的灰黑的须。
瞬间,我明白得满头黑线。
殷张两人叫我吃饭的时候,我背转过身,说不饿。靠在桅杆下,脸上默默划过一滴泪。水滴湿润了掌心干涸的血迹,以及,昨晚粘在中央的一丝黄须。想到那也许是最后一根没有烧焦的胡须,愈发的悲伤。
身后,是殷素素严正的声音:“五哥,以后一定要记得勤刮胡子。”
谢逊被雷电击个正着的后遗症,除了胡子,还有眼睛。从那一夜起,他的眼睛起了变化。慢慢由深褐转为暗灰。在我们到达冰火岛的那一天,他的双目已然是一片死寂的湖水。
奇怪的是,作为伤残人士,谢逊非常享受这样的变化。从开始跌跌撞撞的走路,到将听风辨声的功夫提升几成,他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我自然也是一天高兴过一天。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是可以形容胡子的。那些比原先浓一些颜色的细细密密胡楂,让我心里痒了又痒,手指大动特动,整日就思量着怎么摸上一摸。
一年后,张翠山和殷素素生了个儿子。谢逊成了孩子的义父。而专职带孩子的工作,他们全部交给了我。
张翠山说:好容易可以跟妻子恢复X事……(怒,见什么忘什么之典型!)
殷素素说:我儿子目前没胡子……(再怒,我就那么那什么么!)
谢逊说:……
他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把宝宝递到我怀中,然后,我屈服了。顺便一提,谢逊留了一年的胡子,无论是色泽还是密度都更胜从前,也意味着,他(的胡子)于我,更具威摄力。
泪,当年不知情滋味,谁料得到有今天。
孩子名叫张无忌。粉可爱一个小宝宝,大家都爱。尽管有时候我会嫉妒。因为他可以坐在谢逊的怀里,拽着谢逊的胡子,非但不会被揍,还能得到更多的亲密接触。
= =!
荒岛上,时间过得飞快。在两点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无忌的个头和谢逊的须长。转眼无忌已经是个八岁的小鬼。谢逊开始教他习武。我跟在一旁凑热闹。
倒不是我想多学些功夫。要知道在我漫长的成长期,多少人拿宝典秘笈不世武功换我那所谓的秘密,如我有心,真是拈手尽得。只我总觉得自己于江湖更像一个局外人,无心这些。江湖纷争,百年如一,纵然习得高深武功,一样难逃被摆布的命运。
不过跟着大胡子美男习武又是另一回事,贴身把手吃豆腐偷偷乐呵,是我的恶趣味。
这天谢逊教无忌一则新口诀。淡淡的阳光下,他对着两人合抱方成的大粗树干举轻若重的挥出一拳,树干没有一丝的晃动,叶的阴影在他的脸上宁静而自然的晃动着。他抽刀断树,示我们外荣内损的支干截面。随后是他低沉的声音:“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
那一刻他的面上是平静的,脸上密密的长须在他唇齿开合时轻微的抖动,将阳光折成明暗两色。无忌看不到平静之下的涌动,他歪着脑袋用心记着口诀,我却第一次主动走到谢逊面前,握上那个人藏在袖子里,一直没有松开的拳头。
“七伤拳,伤人更伤己。”
人体内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七伤拳,一练七伤,七者皆伤。崆峒派的镇派之绝学七伤拳,当年创建他的人就是为了自虐,后人不明所以照着练,没有一个得以善终。谢逊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七伤拳的危害性,但他练了,而且大成。
谢逊望我,他的眼中是一片灰雾茫茫,可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心看我,并且专注。
心不由漏跳了两拍。暗恨自己的没用。以前每一次他直面正视我,都只是为了一个理由。这一次恐怕也不会例外。我已经将“无可奉告”四字都准备到了舌头尖。结果他摊拳成掌,拍上我的肩。
“伤无可伤,也就不伤了。”
口气还是淡淡,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我怒。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