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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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头丸，牛鬼大人派任务下来了。”
一名梳着武士发髻的黑发少年跃上了一根粗大的树干上，对着靠坐在其上的另一名少年说道。
被唤为马头丸的少年一头靛紫色的长发被梳成双马尾绑在脑后，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头盖骨，半张脸隐在淡淡的阴翳下，唯有唇角在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嬉笑了一声，马上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略长的衣袖，走到黑发少年的身边，“那么牛头丸我们走吧。”
牛头丸单眼扫过马头丸，将视线移到别处，“你可不要扯我后腿啊。”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地面上铺满了红色的血液，宛如最妖冶的罂粟一般，染红了视线。
两名少年笔挺的身姿站立在其中，在妖怪的尸体中，身上的衣服依旧整洁，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牛头丸握刀的手用力一挥，沾在刀身上的血液挥洒了下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红色的血迹。手臂一拐，将刀收回刀鞘中。
马头丸蹲下身，伸手戳着在地板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妖怪的脑袋，笑容里带着些揶揄的恶劣，“他们好弱啊。”
轻哼了一声，牛头丸冷眼看着他们，“就这种货色还想找牛鬼大人的麻烦。”
“没错没错~”
跟着附和了几声，马头丸凑过身去，“呐呐，牛头丸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去哪里玩一下吧~”
看着眼前马头丸期待的神色半响，牛头丸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马头丸的头上，“你是白痴吗？”
“啊。好痛，牛头丸你好过分！” 马头丸一边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顶一边抱怨着，“最近牛鬼大人也不知道在计划着些什么，我们两个几乎都没时间出去好好玩一下嘛。”
头也不回的想要无视掉跟在自己身后的马头丸不断的抱怨声，但最终以马头丸不断的碎碎念成功。
牛头丸抓了抓头发，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那也等回去跟牛鬼大人报告完之后吧。”
扯着袖子双手高举过头欢呼了一声，“牛头丸最高！”之后，乐滋滋的继续跟在牛头丸的身后，连脚步都跟着轻盈了起来。
牛头丸侧眸望了一眼兴奋不已的马头丸。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旁。不，又或许是从自己记忆的初端开始，马头丸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旁，身旁直径三步左右。
身为妖怪的自己活得时间太长，随着昼夜不断的更替，周遭的事物也在不断逝去，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洪流冲荡得支离破碎，可是唯独只有这个人，马头丸一直跟随在自己的身旁。
天然、天真、乐观、没神经、经常处在状况外，同是侍奉着牛鬼大人可却总是会来麻烦他。
可是等到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一个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啊，对了牛头丸。”在自己走神之际，马头丸跑到自己的面前，那放大的脸一下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下次我们向牛鬼大人申请去人类的世界玩吧？”
“笨蛋那种事情自己去说。”不自然的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对于这个没神经的笨蛋是什么‘一个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种事他一辈子死都不会说出口的，绝对。
>>>2。
对牛鬼大人是绝对的敬仰和忠心，牛鬼大人的命令是绝对、不容违抗的。
这个观念很明显的贯彻了自己身旁牛头丸的身心。
所以在牛鬼大人提出要斩杀奴良组三代目这样一个滔天大罪的命令时，牛头丸没有丝毫犹豫，跪坐的身躯微微下倾，说出了自己作为一个牛鬼大人手下的绝对服从。
在马头丸的印象中，牛头丸是一个以牛鬼大人为一切的人。
他强大、对牛鬼大人抱有绝对的忠心、能为牛鬼大人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也不计后果的人。
无论是哪一点他马头丸都比不上牛头丸——可就是这么一个比自己什么地方都优秀的牛头丸无时无刻在吸引自己的目光。
“那么马头丸呢？”
牛鬼背坐着面对着他们，低沉的声音带着绝对的威慑，可是却有着无法令人察觉的疲倦与沧桑。
俯下身，眼帘带着绝对的坚定，“一切谨遵牛鬼大人的命令。”
“吱呀——”
“砰。”
随着那扇年代久远、古老厚重的门关上的时候，马头丸轻轻松了口气，“牛鬼大人的魄力还是依旧那么厉害啊……”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啊？”牛头丸双手环胸，不知何时走到自己的眼前，淡蓝色的瞳孔透露着野兽看见狩猎目标一样的兴奋感，“准备去把奴良家的小鬼收拾了。”
——牛头丸就是这样，不计后果行事的替牛鬼大人办事，那份奇怪的自信心和永远走在自己前面的步伐一直一直吸引着自己的目光，不管他处在何时何地。
“牛头丸对牛鬼大人的命令也还真是热衷啊……”连忙小跑上前，跟在牛头丸的身旁、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跟行着。
——他一定会跟上牛头丸的脚步、跟在他的身旁，直至真正成为能够站在他身旁与他齐肩并行的‘搭档’。
>>>3。
斩杀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对于他们妖怪来说就是所谓的滔天大罪。
若成，这个世界就是牛鬼大人的天下。
但是以他们这种小妖而言，与三代目针锋相对，非死即残。
若败，他们的存亡就如同蝼蚁一般。
不言而喻。
是成是败，看起来性质都是一样的。
当你的罪恶减轻的时候，相对的他身上的罪孽就会加重，斩除奴良组三代目的任务就交给他，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所以——
“奴良家的小鬼就交给我，你去引开他身边的手下和朋友，就这么决定了不准有异议。”
——要杀要剐，他一个人就行了。
“真是的所有功劳都被牛头丸抢尽了啦。”
马头丸在成功的将奴良陆生一行人引诱到一家旅馆里，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坐在大型妖怪的头上，“明明要杀那个小鬼的时候可以叫上我一起帮忙的嘛。”
望了一眼在温泉中完全没有危机意识感嬉戏的少女们，马头丸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自己垂在肩膀旁靛紫色的长发，“什么叫做‘你就给我好好的监视他们不要让他们几个人出来找奴良家的小鬼’，然后自己一个人却跑去砍杀奴良家的小鬼的抢功劳我不干啦！”
像是小孩子的玩具被别人抢了一般马头丸愤愤不平的站起身来，像是对着自己身下的众妖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干脆把和奴良家的小鬼同行的人干掉然后再去协助牛头丸那家伙，这样就不用被说偷懒翘任务了被骂了吧？”
“嘻。”得意的笑了一声，举起手用食指指着眼前的两个少女对身下的众妖命令道，“给我干掉她们！”
在众妖狰狞的面孔在氤氲的水蒸气显现出来时，看见两个少女恐慌不已的神色，没由得的一阵成就感——马头丸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是在欺负无辜的人类少女的事实。
“不许过来——！！”金色长发的少女撕下贴在木板上类似于咒符的白纸高举过面前。
“啊哈哈哈哈哈。”咧嘴大笑了一番，还不忘讽刺眼前人类少女的无知，“蠢货，那符咒是我贴的。”
“诶？”两个少女错愕的看着他，有些接受不了这般的事实。
微微扬起下颔，头骨盖下竟是一张清秀的脸庞，原本就是红色的瞳孔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血色的光线，抿笑的下唇带着揶揄，“这里是牛鬼大人的地盘，禁止其他妖怪接近！”
“妖怪保护措施……竟然是……”
“给妖怪服务的吗？！”
“所以……”前一刻才慢悠悠的口气，下一刻话锋一转，“别给我揭下来——！！”
“啊——！”
正当两个少女惊叫不已的时候，另一名棕发少女一步挡在了她们两个的面前，丢出了一张人形的白纸，“禄存！”
应声幻化而出来像鹿一样的动物一下子顶去了扑上前的妖怪们。
不可能会认不出眼前那个‘禄存’究竟是什么东西，马头丸一惊，“式、式神？！”
“柚罗！”
“竟敢偷袭沐浴中的女生，好大的胆子！”
……
“啊……”
或许拥有式神的人都是阴阳师，妖怪的敌人，他知道。
突然闯进来的阴阳师阻碍了他的时间，他知道。
——可是他唯独忘记掉自己监守的地方……是温泉。
庆幸脸上突然爆升的温度和红晕隐藏在自己的头盖骨之下没人看到见，但最后还是恼羞成怒，手用力一挥，众妖得令一拥而上，围住了阴阳师花开院柚罗的式神。
但最终还是式神占了上风，只不过是用力一甩头，围攻在它身侧的众妖都被甩开。
“别害怕，干掉它！”
一个青色的妖怪就从水里跃了出来，一柱水花就震得几十米的高度，狰狞的面孔不断追在两个人类少女的身后，引得两个少女惊叫连连。
察觉到的阴阳师花开院柚罗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式神的白纸扔向了她们两个，“武曲！”
“属下受柚罗大人的命令，前来保护你们。”第二个幻化出来的是一个人形的式神，魁梧的身材，将军式的盔甲，如山一般难以攻克的挡在两个少女的面前。
“嘁。”用力的抿着下唇，直到泛白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也丝毫没有察觉。
望了望天色，才发现自己在她们这里浪费了多少时间。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另一边的牛头丸可能已经杀了奴良家的小鬼，完成了牛鬼大人的任务。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完成任务的牛头丸可能已经抽身离去报告了牛鬼大人自己的功果。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报告完完成任务的牛头丸可能在牛鬼大人的心目中的地位又提高了几个档次。
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可能牛头丸再一次的拉开了与自己的差距……
——或许牛头丸比他强大，比他对牛鬼大人更加的尽心尽力，比他优秀，一切的一切都比他好。
每当自己还迷惘停滞不前的时候，牛头丸就已经两三步的走到自己的前面，不再回头。
“可恶可恶，为什么阴阳师会出现在这里啊！”往后退了几步，跃到了高处的一个屋顶上，和式神保持了一段距离，发恨似的用力的说出口中的话语，“本来还想比牛头丸更早将胜利的消息报告给牛鬼大人呢！”
——可是但是唯有那份如同鸿沟般的差距，他不想落下。
追随着，努力着，不停的跟上他的脚步。
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
——他只想要站在牛头丸身旁。
仅此而已。
阴阳师花开院柚罗念了一句简短的咒语就扔来一记咒符，灵敏的跃开，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爆破。
“真会逃。”
可是在马头丸还未洋洋得意的笑出声来的时候，自己头顶上的天空中从云层里折射出晃眼的强烈光线，犹如太阳般熏染着层层的云朵，散发出刺眼的金黄色。
突然有三个人影从天光中蓦然出现，顷刻间马头丸所带的属下全部都被消灭掉了。
因事态变异，马头丸坠落到水中，溅起了一滩水花。浮上水面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茫然的看向四周就胡乱的抱怨着：“你们想干什么！然后你们又是谁！”
一道冷清的声音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对谁说话吗小子？”
“你不可能会不知道我们乌鸦天狗一组的大名吧？”
‘乌鸦天狗’这四个字一下子让马头丸慌乱了起来，“乌、乌鸦天狗？为什么本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少主好像不在这里的样子。”
“袭击女人的妖怪吗？真是肮脏。”
“什……不是啊！”
完全无视马头丸的三个乌鸦天狗对花开院柚罗点了点头，“阴阳师，现在暂时休战，我们这边的同伴给你添麻烦了。”
“诶？”
中间的那名乌鸦天狗将自己手中的锡杖压在马头丸的头骨盖上，“小子，我有话要问你。”
“哇——住手——饶命啊！！”
“真没用，旧鼠的事件、少主的行踪，我会让你好好交代的。”
“走吧大哥。”
“好。”
……
“救、救命阴阳师！快点退治这些家伙啊——！！”
>>>4。
“所以你偷袭了还在泡温泉的女生最后还向所谓的阴阳师求救了吗？”一旁的牛头丸毫不留情面的指责着极力想要缩头的马头丸冷冷的道。
“都、都说不是偷袭啦而且不是牛头丸你说潜伏在那里监视奴良家小鬼的同伴吗！至于求救……似乎……有那么回事……”马头丸憋屈退后了几步，一向上扬的尾音也慢慢的弱了下去。
“这么说你自己任务没完成被抓还想怪我吗？”
“唔……”
争不过牛头丸，马头丸微微抬起目光，小心翼翼出声问道：“为、为什么牛头丸你要这么生气？”
而且还是在听说自己是在袭击还在泡温泉的女生之后？……这一定是错觉。
“哼。”心情不爽的牛头丸没有正面回答马头丸的问题，只是一转头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踏在陈旧的走廊上，木板上发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然而偶然路过的雪女却莫名的中了刀，“哟，雪子。”
马头丸也跟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看见自己的仇敌的雪女一下子叫了出来：“哇——牛头丸？马头丸？”
“明明没有什么用，还在做随从吗？”
“你说什么——？！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嘿嘿。”马头丸接过话，“我们会在本家待一段时间哦~”
“诶——？！！”
“正是如此。”牛头丸突然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恐吓着雪女，一字一顿的道，“请多指教。”
喜欢恶作剧的马头丸嬉笑着道：“请多指教~”
之后就一蹦一跳的跟在牛头丸的身旁。
回眸看了一样愣在原地嘴里不停说着‘这不可能不可能’的雪女，马头丸原本嬉笑的嘴角一下子没有了弧度，一反常态默默的看着雪女。
某方面来说他羡慕雪女，羡慕明明一无是处同样会给奴良家的小鬼添麻烦的雪女，却总能在奴良家小鬼的身旁看见她。
——看见她站在奴良家小鬼的身旁。
最后慢慢的停下脚步，站立在原地，看着牛头丸一如既往笔挺的身躯就那样一步一步远离着他。
牛头丸就是这样，只要自己停滞在原地不努力追让前去，牛头丸就会渐行渐远走在他的前方直至永远的看不见他的身影。
——站在他的身旁非常困难。
“喂，马头丸。”牛头丸冷清的声音将马头丸拉了回声，马头丸抬起头来诧异的看见牛头丸停下脚步侧首望着他，“你还愣在原地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
“诶？”
“真是不让人省心。”
“哇啊啊——牛头丸你干什么！”
见马头丸怔怔的没有行动，牛头丸叹了一口气两三步的走回来，一手扯过马头丸后颈的衣服就直接拖走，用着一贯平静的声音道：“牛鬼大人还在等我们去探病不是吗？”
马头丸渐渐的停止挣扎安分了下来，噗嗤的一声失笑出来，笑了下去。
——当他在努力的追寻牛头丸的脚步的时候总是抱怨牛头丸走得太快，却真正的忽略的一点。
——在他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的时候，牛头丸总是会停下脚步站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他，在那个不近却也不远的前方等着他走到他的身旁。
“你在笑什么？”似乎习惯了自己搭档时常奇怪的举动，并不是太在意的继续拖着马头丸走。
会担心到底能不能站在牛头丸的身旁这个问题……
——真的不像他啊……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牛头丸，笑容愈发的灿烂了起来，上扬着自己的尾音，“什么都没有哟~”
>>>5。
因为牛鬼的一切行动都是替奴良组着想所以牛鬼和其的两位手下牛头丸、马头丸的行为一切都既往不咎。
——这是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的原话。
牛头丸稍微松了一口气，斜眼看着旁坐在自己身旁的马头丸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底下来来往往过路的行人。
他们的性命被保留了下来，但间接的条件交换就是能让奴良组的统帅任意差遣。
或许原本对于牛头丸的自尊来说，自己宁可死于刀下也不肯听从除牛鬼大人以外的人的命令但是——
“呐呐牛头丸，你说奴良家小鬼的爷爷到底跑到哪里去了？”马头丸右手手指并拢的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四处张望着寻找奴良组总帅的行踪。
真的是没神经的笨蛋一只。
这么想着，手指就不禁紧握成拳直接往马头丸的脑袋上敲去。
“好痛……牛头丸你干嘛又打我！我没做错什么好吗！”
“哼。”
扭过头，稍稍的抬起下颔，碧蓝如洗的天空一下子引入眼帘，天晴的太阳高挂在空中。微微眯起瞳孔，牛头丸抬起手将手挡在眼前，遮去了刺眼的视线。
——其他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身旁的那个笨蛋没事就好了。
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笨蛋的人，到底是谁啊……”
——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6。
随后四国的玉章入境，为了收集更多的「畏」，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的底线。
最终以玉章动了他身旁最重要的人的性命而不得不发动属于他自己的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的那个夜晚，夜静如水，在飘落的樱花瓣之下数百只妖紧跟在那个魑魅魉魍之主滑头鬼的身后，浓重的妖气化为戾气弥漫在微凉的空气中。
早就等在不远之处的牛头丸和马头丸提步走到他们的面前，牛头丸直视着奴良陆生红色的双瞳道：“我们去履行我们的职责。”
奴良陆生嘴角带着邪肆的笑意，从他们的身旁擦肩而过，“嗯。”
“我们的任务是打探敌方的情报可是为、为什么要让我换女装啊混蛋牛头丸！！”一个还带着少年青涩的音线顿时响彻这个寂静的夜晚，而发出这个声音的少年则生硬的扯着嘴角，一步步的向后退着。
然后他眼前的那名黑发少年则一步步的紧逼上去，阴着脸像是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因为是要潜入敌方的内部去打探他们的消息啊。”
分别在不同的字眼上加上重音，让牛头丸的形象在马头丸的内心更进一步的恐惧化，弱弱的出声询问：“我、我能不换女装吗……？”
“不能！”这里是异常坚定、不容置疑的牛头丸，“你的唯一的特长不就是化妆成女性把敌方引诱到自己的领域来吗？”
“……牛头丸你自己也去换一身女装去。”
“咚——”
“好痛！混蛋牛头丸去死一遍！”
“你说什么？”
“……我错了。”
被迫换上女装的马头丸别扭的低下头去，但确确实实让牛头丸愣住了。
原本藏在头盖骨下清秀的脸庞在浅淡的月光的折射下白皙得一点也不像一个少年，靛紫色的长发绑成双马尾，有些凌乱的碎发顺着双颊垂在了颈旁，一双红色的双瞳纯净得似乎没有一丝尘埃——简而言之如果牛头丸没有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告诉他马头丸其实女的他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虽然马头丸的特技就是化妆成女性把敌方引诱到他自己的领域来，但是他本人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情愿所以牛头丸从来没有一次有见到过马头丸换成女装的样子。
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道：“不是挺适合的吗……”
马头丸凑到牛头丸的面前，盯着他半响奇怪的道：“牛头丸你的脸好红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牛头丸立刻披上了红褐色的布当做帽子盖在头上，拿起一个玩具一样画着胡子的半张面具戴在脸上——这一下牛头丸被裹得严严实实，挡去了马头丸的视线。
“啰、啰嗦……我们赶紧走吧！”
“诶诶——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牛头丸！”
“诸位~”马头丸端着一手的食物，掐着自己都一身寒的声音道，“慰问品来了哦~”
但是下一刻就小小声的用自己原本的声音抱怨道：“女人的装扮太丢人了啦笨蛋牛头丸！”
“连我不也变装了吗。”
马头丸盯着牛头丸简洁的一个头帽一个面具抽着嘴角道：“也就这一点而已啊！”
“就算是这样也是我的极限了。”
轻哼了一声就走到一旁，微微侧眸看见自己一走开就有其他妖怪围了上去，心里没由得就一阵莫名的不爽，后悔着果然不应该让他换女装过来的，但还是闭上眼睛深呼吸心里不断默念着‘这只是任务’按下种种的不情愿，拿起手里的水壶就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数量好多啊，不愧是玉章大人啊。”
“毕竟是得到了霸者之证的人啊。”
霸者之证？
“当然，只要有那个魔王的小锤在，我们这边就一定会赢。”
“敌人来了！快准备！”
“什么？！”
“庆功宴上也务必要露脸哟。”
不爽的瞪了一眼刚才对马头丸说话的那只妖怪，但还是奇怪的问道：“魔王的小锤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难道？！”
见无神经的马头丸也有自己开窍的一天，牛头丸看了一眼他继续道：“看来那个霸者之证是玉章力量的源泉啊。”
“诶？”
“把那东西抢过来，让本家的那些家伙对我们另眼相看！”
“果然……”
“走吧，趁现在。”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马头丸感到周身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杀气，心头一惊就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摔了下去，“牛头丸！！”
听马头丸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急忙应声转过身来，从蒙蒙的妖气之中看见了三个人影，站在正中间的就是他们今晚的目标——玉章。
“我讨厌乱说话的家伙呢。”刚才还在和他们对话的两只妖怪就倒在了地板上，“所以用这个东西稍微的惩罚了一下他们。”
玉章手上握着的刀柄上红白交错令人生畏的图案上赫然写着几个草草的毛笔字，“魔王……召唤？”
玉章发出了几声诡异的笑声，凭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从上往下轻蔑的看着他们两个，“让你们也见识一下吧？这把刀真正的力量。”
虽然是一把破破烂烂看上去已经快要废掉的残刀，可是当玉章将它高举过头顶时，仍旧光亮的刀身将月光反射出几道微弱的光芒，透着凌冽的寒意，牛头丸和马头丸都察觉到那把刀的不对劲。
——就宛如集合了成千上百只妖怪的妖气最终凝聚而成的生畏。
明明是站在离自己将近十米距离的玉章只不过是在空中轻轻的一挥，一道白光就从自己的眼前掠过，紧接着就听见马头丸的一声惨叫。
“马头丸！”
连担心别人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刻牛头丸的身上同样也挨中了一记。
痛觉牵动着自己所有的神经，血液就那么毫无预兆的留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
“唔……”同样浑身染上血的马头丸艰难的站起身来，踉跄着步子想要走到牛头丸的身旁，“牛头丸你没事吧？”
“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多担心一下你自己。”一瞬间玉章就闪到了马头丸的面前，一脚就用力的踢倒了马头丸，将马头丸踢到更远的地方去。
像是很热衷这样以强凌弱的游戏，玉章嘴下的弧度愈发的上扬，再次走到马头丸的面前，一脚就踩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马头丸的肩膀上。
马头丸咬着牙只是轻微的发出了一声闷哼，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色煞白。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玉章的眸底闪过一丝杀意，毫不留情的就用力挥下自己手中的刀。
抬手，挥刀。
在玉章这么短短几秒钟的动作中，牛头丸想了很多。
——这一刀下去，估计马头丸的性命就没有了。
——真是可笑呢，在之前牛鬼大人谋反的事件里好不容易被奴良家的小鬼保留下来的性命却又因在奴良家的小鬼的一个任务而夺走了……这只不过是再多活了几天的性质罢了。
——如果这一刀下去，他就真的会见不到马头丸那个笨蛋了。
——以后他就再也听不见马头丸在自己的身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他那个令人心烦的脸，再也不会因他给自己添麻烦而生气，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笑嘻嘻的跟在自己的身旁。
——或许他曾经有想过舍弃他身旁的这个搭档独自一人的继续清静的生活下去。
——但是好像又有什么情愫在自己的变质了呢？
“牛头丸——！！！”一声凄厉的声音从马头丸的口中发出，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牛头丸。
下一刻，猩红的血液四溅，牛头丸像没有生命、破旧的玩偶一样倒在了地板上，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声带出了几口鲜血，牛头丸的身上被染成了一片鲜红，红得吓人。
牛头丸自嘲的轻笑了一声，自己最终还是做了吗……
身体就像是不受大脑控制了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忘记了疼痛，忘记的危险，站在了马头丸的面前，挡住了玉章的攻击。
马头丸怔在原地，在牛头丸倒下的那一刻，马头丸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声音就像是卡在喉咙深处一般，连发出自己唤了几百年的名字，那几个简单的音节，到了嘴边也变得支离破碎，“牛……头……丸……？”
没有回应的声音，将牛头丸扶起的双手上有一抹微湿的触感，颤抖的将右手放在自己的眼前，一手的红色，带着灼热的温度顺着手腕滑落下去，滑出一条淡淡的血迹。
心中有什么压抑在心底里的情绪想要找到出口宣泄，眼前的事物早已被牛头丸身上血液的红色给覆盖，染红了他双瞳的颜色。
“玉——章你个混蛋竟然杀了牛头丸我不会放过你的——！！！”
低声的嘶吼，失去理智的马头丸抽身就想上去和玉章拼命，可是就在那一刻他的手臂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的拉住。
“马头丸……你想上去……找死吗……咳咳咳……”牛头丸半撑着眼睛，拉住失去理智的马头丸，可是没说几句话却又咳出一口血。
“笨蛋牛头丸为什么要救我啊！”咬紧了下唇，双手抓着牛头丸身上那件被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让其泛起了深深地皱褶，也不管牛头丸还有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就对着一股脑的责骂着，最后声音慢慢的弱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些呜咽，“如果你死掉的话我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笨蛋牛头丸……”
“笨蛋的人是你……才对吧……”突然马头丸的脸颊上传来一个微凉的触感，失神的马头丸扬起视线，见牛头丸抬起他的右手轻轻的帮他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可是这个微小的动作仿佛是倾尽了牛头丸全身的力气一般，艰难无比，“要是被我救了……你还是这样哭丧着脸……我会后悔救你的啊……咳咳……”
牛头丸满意的看见马头丸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在闭上双眼之前还不忘依旧自己对马头丸的毒舌：“真是……难看死了。”
——没错，那个笨蛋的马头丸就只要永远的笑着、站在自己的身旁永远那么白痴的笑着就好了……
“快……逃……”留下这句之后牛头丸因失血过多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
“牛头丸？牛头丸？！！”
“告别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哟。”玉章提着优雅步子慢慢往马头丸的方向走去，作势抬了抬刀，“真实无趣的场面呢……不过我马上就能送你和你的搭档去同样一个地方了哟。”
“玉章大人。”一旁的针艾听完赶来报告的小妖的话，出声提醒了玉章，“奴良陆生的百鬼夜行已经抵达这里了，没有必要在这两个杂啰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的。”
“倒也是。”玉章停下了脚步，收起了手中的刀，“真是便宜你们两个了，犬神这两个就交给你来解决。”
“好的，玉章大人。”
>>>7。
因为最后玉章把解决他们两个的事情交给了犬神，所以他们两个才保留了一条性命，马头丸身上也顶多是受了一些皮肉伤，毕竟犬神不像玉章会那般的赶尽杀绝。
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自己就被本家的猩影背在背上，同马头丸一起。
移了移目光，望见马头丸的背部还一起一伏有呼吸的时候，牛头丸不禁舒了一口气，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幸好这个笨蛋还活着啊……
“这些家伙就拜托你了，快点给他们处理伤口。”
刚想对猩影说什么的时候，猩影就一个松手把他从肩膀上丢了下来，伤口一瞬间裂了开来，疼得他张口就想抱怨。
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传达他们去打探回来的情报。
‘告诉奴良家的小鬼说玉章的手上有「魔王的小锤」，那是他力量的源泉……’
张了张口，牛头丸惊异的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来维持自己说话的力量了。
“话说回来，连牛头丸和马头丸都被打成这个惨样……”负责治疗的鸩熟练的拿起自己的带来的药酒，喷涂在牛头丸的伤口之上，牛头丸也只不过稍稍的皱了皱眉。
牛头丸头丸的伤势大，所以治疗的时间也持续得久。在配合鸩的治疗之下，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体力。
在恢复力气的第一句话就是扯着鸩的衣服道：“你先去救马头丸！”
“你在说什么啊，明明你伤得比马头丸还要重。”鸩往牛头丸的伤口处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掐，牛头丸就立刻痛得松开了鸩的衣服，捂着伤口，而鸩继续进行自己的动作，顺便用眼神稍稍示意了一下牛头丸，“如果是马头丸的话不用担心，我带来的属下也不是光站着的。”
“好痛——！！”
果不其然看见马头丸痛得惊呼连连不断喊着‘对待伤员给我轻一点啊混蛋！’，牛头丸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可是在自己准备放下心的那一刻又被吊了起来，牛头丸再一次的抓住鸩的衣领严肃的道：“我要去见你们的三代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都说你给我冷静一点！”鸩没有什么好脾气的一下把牛头丸又拍回了原地，转头对着自己带来的部下命令道，“去把担架抬过来。”
牛头丸和马头丸快速的被抬上担架，在去往奴良组三代目奴良陆生的所在的时候，马头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残留在牛头丸衣服上的血迹，马头丸不禁弱弱的出声：“那个……牛头丸……”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牛头丸将自己的视线转回到了坐在自己身旁马头丸的身上。
“关于你刚才救了我的事情……谢谢。”
“我才不是为了救你这个笨蛋才挡去那一刀，那样才不值了。”别扭的牛头丸立刻将自己的头又转向别处，却殊不知自己红透的耳根暴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魔王的小锤？”
等到了奴良陆生的位置的时候，牛头丸和马头丸却也维持不住站立，只能跪坐在地板上向奴良陆生回报着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一个重要的情报：“是的，就是玉章手里的那把刀。”
“那是在四国流传的神圣之宝，据说是能消灭妖怪，取得天下的刀。”
“他会吸收所砍的妖怪的妖力而成长。”
“原来如此……”
在听完牛头丸和马头丸的报告之后，奴良陆生看了一眼不远之处的玉章，最后淡淡的道：“辛苦你们了，牛头丸、马头丸。”
语音刚落，就率领着自己周身的属下再一次的投入战场。
“这样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吧。”终于放下重负的牛头丸放松着自己的身体，靠在树上等待着奴良陆生率领的百鬼夜行能够将这场乱战结束掉。
“呐呐，牛头丸我们要不要悄悄的过去去观战？”恢复元气的马头丸马上又开始说着不切实际的话起来。
“你想过去找死吗？”
“可是牛头丸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也好想过去看看’的样子嘛~”
“咚——”
“好痛！混蛋牛头丸你干嘛又打我！”
看着马头丸一边捂着头一边吵吵嚷嚷的抱怨着牛头丸又怎么怎么过分，牛头丸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他没有死，他也没有死。
——他们还能彼此的活在彼此的身旁啊。
侧身望了一眼奴良陆生离去的方向，浅声呢喃道：“快点给我把这场战争胜利的结束掉啊奴良家的小鬼，不然我们伤成这样实在是太不值了啊……”
>>>终。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洒落，散发着和煦的光线，温柔的清风带着阳光的温度迎面拂来，一地浅淡的斑驳。
“牛头丸我们就这样先走真的好吗？”马头丸犹豫的站在原地，时不时的往后瞟上几眼。
“我们又不是那个小鬼的人，先走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牛头丸头也不回的道，脚下的步子不停的向前走，“剩下的就是那个奴良家小鬼的事情了吧。”
双手环胸，抬首仰望着天空中遥不可及的蓝色，清洌的云朵被风吹成一道一道的细丝状，游走在天际。
一路连绵的薰衣草和向日葵花海散发着微醺的香气，透过叶子缝隙间倾泻下来的阳光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柱投射在地面上。
‘笨蛋牛头丸为什么要救我啊！’那时马头丸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畔。
牛头丸蓦然止步，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停下脚步站在离他不远之处奇怪的望着他的马头丸。
在明媚的晨曦之下，逆着阳光抿唇浅笑的牛头丸注视着马头丸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一张一合的薄唇模糊得恍惚。
天然、天真、乐观、没神经、经常处在状况外，同是侍奉着牛鬼大人可却总是会来麻烦他。
但是啊——
“——要是我身旁少了你这么个‘不可缺少的部分’，我会很困扰的啊……”
“诶？牛头丸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
盯着马头丸半响，牛头丸转过身却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出声提醒着身后的某人，“快给我跟上。”
——如果哪天这个笨蛋跟不上他的速度的话停下来等他就好了。
——所以这个笨蛋只要负责操心怎么永远的跟在他身旁就够了。
“嗯！”
马头丸听后，立刻笑开了花，乐滋滋的甩着他过长的衣袖，小步快跑的跟了上去，走在牛头丸的身旁。
——身旁，直径三步左右。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