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大学篇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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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风中带雨雨中带风，风雨交杂。虽然天空阴暗到没有任何一束阳光穿透云层，空气仍旧闷热。
热量似乎是凝聚于空气慢慢发酵，扑面而来，遍布苍穹。
但绝不令人反感。
春末夏初。
春天来的快走的快，曾不吝情去留。她唤醒世界唤醒人心，便立刻将舞台交与他人。
高一时浅井由崎还天真地想着世界上会不会有什么人像春一样，“润物细无声”。
“昨天？是指篮球部吗？”
被提出问题，浅井由崎停笔抬头与提问者中岛对视。
“没错没错！啊……昨天观战的，除了阿由和阿茜还有谁？”
“文学部部长佐藤和音……还有就是藤原前辈吧——藤原伺。”她以为中岛不认识藤原伺，特意附上姓名。
“诶……”
中岛不知捕捉到什么，眼神黯淡几分。
“不过哦，阿由和会长两个人的事我真的吓了一跳……要不是上次有朋友在学校门口照大头贴的地方看见你们给我打预防针，我肯定会惊讶到神情恍惚。”
说罢，中岛闭眼，一脸“还能怎么样只能接受”的表情笑起来。
中岛所说的照大头贴，浅井由崎印象很深刻。当时被看到没有多在意，她是真的没想到那几个前辈会认识中岛。
幸好现在公开了……她松口气。
“阿由真好啊……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中岛前辈也可以去找一个，毕竟前辈自身条件并不差。”
她很快接话，埋头，以此掩饰慌乱。对“男朋友”这类词她仍旧没有完全接受的迹象，怎么说？有点害羞？
啊啊自己还是少女心吗原来……
“说起来，中岛前辈没有喜欢的人吗？”
“噗……别突然这么平静问这么个人的问题……有倒是有啦……是后辈来着……”
“后辈？一年二年的学生？”
“嗯……挺优秀的后辈呢。”
“是吗。”
日子一久，宣传部内所有人都融洽起来，仿佛相见恨晚似的一聚便有很多事情讨论。
虽然都是于宣传部本职无关的八卦类新闻。
他们讨论过为什么学校有一个英语系地中海老师总喜欢穿有娃娃图案的T恤，为什么学校边上的咖啡厅总是爆棚，为什么有些人理科好就是理科好还好到没边，为什么浅井由崎总要下午去钢琴房。
然后当事人给的答案唯有一句话——习惯了。
她不曾忘记高中，每日例行练习单单由于少年一句话，那时自己还天真无比。
天真到羡慕。
每个阳光熹微的午后。
她喜欢冬日白雪宁静淡漠，喜欢午后阳光宛若金纱。
如果午后不见斜阳，不如祈祷丝丝细雨。水雾世界，彩虹雨后常驻。
生活只因一个人的加入改变。每一场邂逅，不论是否出人意料，也算上帝的垂爱。
无论是她和少年，还是她和钢琴。
浅井由崎仍旧爱着钢琴，爱着它的韵律，爱着它的黑白相间，爱着有它的记忆。
“新曲子？”
总有一个人会静静站在一旁，温柔地等她奏完一曲。
“嗯，是早川老师在某部动画里发现的曲子，觉得还不错就推荐给我了。”
天气晴好，阳光和煦。
“由崎喜欢安静的曲子呢。”
“我以为是征喜欢喔？”
与钢琴有关的记忆，随指尖跳动，交织成一曲独一无二的乐章。
“校钢琴部最近打算举办比赛，不知道由崎有无兴趣。”
浅井由崎一怔。他这是意图将她对所有关于钢琴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想想也是，毕竟过了多久，该面对的该拾回的总躲不过。
“嗯。应该说，有兴趣吧……我也要争光嘛，省得到时候别人会说我配不上征呢，我可不要呢。”
他在身边，浅井由崎好像什么都能做到一般相信自己，相信他。仿佛他就是天，他所说的一切无不令人信服。
赤司征十郎是浅井由崎的启明灯，是浅井由崎的信仰。
“那就选定这首曲子好了。预计比赛时间是半个月后，有足够时间。”
“嗯，我会加油的。”
少年缓缓走开，阳光下精致的五官脸庞流畅的线条相比国中初见越发成熟越发吸引人目光。好像黑暗的小路上闪烁着的点点星光，又像神话中朔月降临的狐妖，不食人间烟火，远在天边，伸手难触。
曾经有人说赤司征十郎冰冷强大，傲视一切唯我独尊。
“征真的变了很多呢。”
“比如说？”他不惊奇。
“比如说……平易近人了许多？”
“高中也算有些变故。人总得有些改变。非要说，由崎也变了很多。”他取下钢琴谱翻阅着，假装漫不经心说着，“说话比以前更大胆了。”
“啊……真的？那我也算有所成长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纵然面对他，排除靠的太近浅井由崎都不会过分紧张，嗯，好的成长。
“啊啊话说回来，亲戚家有个表妹要高考，拜托我补习。大概每周都有两次不能陪征回家了抱歉呢。”
她双手合十以表歉意。
“我送你去就好。”
“诶？不用了，毕竟征晚回家不好吧？”
其实浅井由崎想说的是他父亲。
“没关系，不会很晚，我也可以去接你。怎么，由崎，要拒绝我？”他仍旧将视线放在钢琴谱上，可嘴角的弧度明显带上几分戏谑。
“如果我拒绝呢？”她倒是目不转睛看着面前人。
“由不得你拒绝。到时候你必须跟我走。”
“嗯哼，遵命遵命。问题是怎么感觉我好像是征的宠物一样……”她右手拖起下巴，浅棕色眼眸笑意盈盈。
“是不是宠物不一定，不过的确是我的东西没错。”
少年侧首。
“啊啦，不是宠物？”
“宠物是无条件完全遵从我，很听话。”
“难道我算不听话的？”不会吧……
“由崎和我初中的队友或许是一类。没办法完全驯服。”时而温顺，实则潜藏危险。
“诶原来我是这样的啊……”
“由崎还真是没自觉。不过绵羊永远是绵羊，猎豹永远是猎豹。究竟是什么人，只要环境的改变不残酷到毁灭人格，总会发现真正的自己。”
浅井由崎几句话便可以激起佐藤和人的斗志，一方面因为佐藤和人本就不是软弱之人，另一方面因为她那时的表情，那时的气场，无法反驳。
赤司征十郎突然想起高一WINTER CUP诚凛桐皇一战，黄濑凉太赛前和火神大我的对话。虽然他早知道黄濑凉太不是一个真正天然到和青峰大辉那种境界，不过黄濑的表现是没有想到。并不是很吃惊，单单就是没有想到。
浅井由崎也是一样。
可是唯独征服猎豹，才算是真正的征服。
“那么这次会议到此结束，宣传部、文学部负责人留下。”
“是。”
自少年登上会长宝座，东大学生会在最初的井井有条上更深了一个层次，日本最高学府学生会运作甚至可以媲美一些中小型机构。很多学生会成员不禁庆幸自己的加入。
难得一遇的领导人给予的帮助历练不是谁人都有资格接受。
浅井由崎和河野茜作为宣传部负责人待其余人退场。
诶诶你看，会长果然叫浅井由崎留下来吧。
可是佐藤和音也不是被要求了吗。会长是以学生会宣传部文学部的名义，你别乱说。会长不是以公济私的人。
我是觉得浅井同学和会长很配啊……昨天篮球部的事情不觉得浅井同学很帅吗？
诶，有吗。既然都和会长在一起了有必要那样做吗？那边的是佐藤和人是另一个男人诶。
河野茜不小心听见。有些事情就能有这么凑巧。
不过幸好不是由崎听见，她在心里松口气，然而侧首，友人面色凝重。
“茜也听见了吧。”她淡淡地开口，周围些许议论声盖过，唯独身边的河野茜听见，“茜觉得我错了麽。”
河野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随心去，也是茜告诉我的没错吧。”
她有几分担心。毕竟有人说闲话自己闲话正好被听见是多么不幸。她是不知道高三浅井由崎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
浅井由崎转而一笑，“没事，我还不是被一两句话所打击的人。”上前走向少年。
她该怎么说，自己的友人的确在某些方面很特别，特别到嫉妒，有时候又嫉妒不起来。
友情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
五人集齐，少年开口：“我打算计划一次外出。加上和人，我们六人。”
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佐藤和音有些意外。她向来认为赤司征十郎不会花心思在团队合作上，看来她的了解也不过片面。
“和人已经答应了，我也觉得很好，现在就是你们三个了。”藤原伺改口“和人”，或许是以防以后他们的团队里会有两个生疏的“佐藤”吧。
藤原伺其实是那种，暖男之类的。
“肯定不能错过啦，一定去！”河野茜道。
“我的回答自然同意。活动多了才有集体的气氛吧。”浅井由崎说罢用手肘碰碰佐藤和音，“和音你也会去吧？”
佐藤和音愣神。
“我……”
她喜欢赤司征十郎七年，想尽办法跟着他的步伐。对浅井由崎做过过分的事情，言语相对过。她不像河野茜和浅井由崎是幼师玩伴，不像藤原伺能一直站在他们二人身后默默付出，甚至她的七年不一定换来藤原伺在少年心里的地位。
她没有哥哥那般自来熟，私生女的缘故令她有时会自卑。
“有事情？”少年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我去真的没关系？”
此话一出，气氛僵硬几秒。
佐藤和音是特别后悔，好像她是富家千金矫情到不行的那类一样。她宁愿把这事放在心里也不愿吐露出来丢人。
“你在说什么，和音？”赤司反问到，“我以为你跟着我七年，不会在意这些。”
浅井由崎扯扯佐藤和音的袖口，“我们一直都是对手喔，你说你不会放弃的。”
对手……
佐藤和音忆起初来东大那个下午自己的话。
明明是真的不想放弃，也没办法放弃。
“和人还说你一定会在意这个，让我和赤司多观察一下，果然是自家哥哥了解妹妹啊。”
“那家伙意外的挺纤细？”河野茜回问藤原伺。
“不过呢，我们所有人都叫你‘和音’，都是你的朋友，这点是不会变的。不要认为自己没有走进我们。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喔。”七年之苦，我能体会。
浅井由崎对她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面前人像是彷徨期的国中生，有些羞愧有些胆怯。
像妹妹一样。
难怪和人变成妹控，也是有原因的呢。她心底一笑。
“明白了吗？和音远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们是一个集体，是朋友。”赤发少年的话就那样戳进佐藤和音的心里，好像一种魔力，平抚内心。
她曾设想过她的未来，她以为她永远只能是路人走过他的门。
朋友，也不算是路人吧。
“没有事情的话一定要来啦。”河野茜也说。
佐藤和音不忍，微微翘首，所有人似乎罩上光芒似的。像来自天空的使者，像烛光，像暖阳。
互相扶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啊啊这就是朋友。
两个“月”组成的“朋”，各个笔画相交紧密从不断开的“友”。
她蓦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
“嗯，抱歉……我会去的。”
如释重负。
“哈哈这才像佐藤和音嘛。”
“刚才和音就像妹妹一样呢。”
“前辈你不要这么说，和音说不定会害羞喔。”
“其实我觉得伺说的没错呢。”
“诶诶征也觉得？！”
“和音偶尔不要那么强势也挺不错的。”
“喂喂征我可还在这里喔？”
“等等由崎你吃醋了？”
“茜你不要多说啦——”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吃醋啊噗……”
“河野茜！”
“哈哈哈抱歉抱歉……”
佐藤和音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浅井由崎身上，眼神宠溺也好温柔也罢。不可否认的是，浅井由崎拥有资格得到他的视线，拥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赤司君能幸福就好。除此以外她也不再遐想什么。六个人的电影，她甘当配角。
阳光微漾，泛起情感波澜，犹如千丝万缕的丝线缠绕，名为羁绊。
那就别让我失望啊浅井由崎。如果你没有好好珍惜机会，我一定会站出来，继续做你的对手。
No one can defeat us unless we first defeat ourselves.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不争气的自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你变得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大学篇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