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大学篇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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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当冬叶终于落尽，铺满枣红色的操场，冬的痕迹彻底被春擦去。
时间，终于胜过一切。
转眼间，浅井由崎从国中那年偶遇赤司征十郎到现在过了多久，她走了多久停了多久，笑了多久哭了多久。拼凑起来就是他们迈着步伐并肩走向未来的痕迹。
有一天也会被时间抹干麽。
“由崎，今天赤司君好像要去篮球部做最后的攻陷哦，你确定不用去看？”
友人依旧带着笑容和那听起来舒服畅快的声音。
“不过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去剑道部吗？前辈的剑道部。”
“可是藤原的话待会儿也肯定不会去剑道部啦，他和赤司君关系那么好，一定会一起看的。”
“嘛……那就下次去剑道部好了。”
其实浅井由崎听过佐藤和音的话莫名其妙有些忐忑，是害怕他会输或者是与父亲的关系更加僵硬疏远如何如何，毫无头绪，可就是惶恐不安。
走在路上也好，心里像是压着石头咯着难受。
自己会不会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会不会拖着他无法前进。
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任何人的负累。
“留美子，你知道我昨天在学生会室那里看到什么吗？”
听到这个，浅井由崎立刻停止脚步寻找声源。校中庭很安静并且人很少，很快她便发现目标——两名女孩在宿舍楼后讨论交流着什么。
“由崎？怎么了？”
身旁友人问道。
“昨天下午的事情被人看到了。”
语毕，河野茜一脸诧异，毕竟赤司征十郎不论到哪里都是众人皆知，事情一旦传开必定一发不可收拾。她顺着浅井由崎视线找到所指的目击者。
两名女生，其中一名还是先前向他告白被浅井由崎目睹的那个女孩。
浅井由崎牵起友人躲在一边听女孩的对话。
“阿空，这种话不能乱说的。浅井同学和我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听到了可是会生气的哦？”
“什么啊，我都说了是亲眼看到的亲眼！就是昨天下午，在学生会室门口啦！”
女孩看见名为阿空的友人一脸不容置疑，才有些许动摇。
“……你说，赤司君牵着浅井同学的手？看清楚了？没有错？”
“没错，一清二楚！”
浅井由崎不是不记得先前怎么告诉女孩的，没有他的号码，不知道联系方式，如同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擦肩而过。
现在又该怎么解释？
“你打算怎么办？”
河野茜小声发问。
“……总不能冲上去告诉她我们是在一起了吧？”
她回复的反问句算不上一丝坚定。
“现在去，说出来。反正事情总是要被知道，你也不想偷偷摸摸对吧？”
话虽如此。
说出来会给他带来麻烦吗，会让他不高兴吗，会打乱他的生活吗，会招来闲话吗？
全部都是犹豫，犹豫，犹豫。
“既然我们都告诉了，说出来的话我想赤司君不会介意的。”
而河野茜总是能在她犹豫的时候看透她的担忧。
现在想想也是，高一那时候他们也没告诉任何人，但他不会因为是在学校便有所拘束。该说话，该一起回家，他从未拒绝。
那么，她作为另一方也应该表态了。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什么羞于见人的事情，说一声“我和他在一起”有那么难吗。
“好了，快点去！”
河野茜伸手推开她。
“别婆婆妈妈的。”
浅井由崎猛然发觉，“我喜欢六年，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放弃了”类似的话丢在友人身上有多么合适。
河野茜是真的放下了。
放手有多难，放开手后就有多轻松。
“浅、浅井同学？”
此时，她已经被女孩发现。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远山同学对吧？远山留美子？”
“啊，是的……”
“那个，刚才你们的谈话呢我路过听到了——”
女孩垂下眼帘，很是愧疚的样子。
“之前和你说我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很抱歉，是我说谎。”
“不，我不想听浅井同学解释这个，没有必要。”
女孩声音稚嫩清脆，即使是尴尬的时刻同样。
“请告诉我，浅井同学是否和赤司同学在一起了？”
出乎她意料，女孩有些固执。浅井由崎本以为的反应会是慌乱失措。
“留美子……”
女孩身旁的人也很担心——那个叫阿空的另一个女孩，因为是她将消息透露给挚友才导致这个局面。
“远山同学真的想知道？”
“是的。”
“我呢，确实和他在一起了。”
忍不住带上笑意。
这是期盼已久的宣告。
稍微有些强硬的独占宣告。
说什么“我不介意你去争取他”全都不现实，有谁会放任别人干扰自己的感情。
女孩卷起衣角，揉进手心，像是要揉成碎布。
河野茜作为半个旁观者在一边没说什么，只是发现她的友人似乎还留着记忆中的影子。
她敬佩她。
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敬佩她的。日常中她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积极，可是一旦有人在她身边她就能跨越一切，她相信他相信自己。
纵然自己曾经做过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河野茜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一起去爬山，她把别人家的鸡蛋踩碎了不知所措，是浅井由崎一脸怯懦地站出来说是她做的。
到底该说她胆怯还是勇敢，河野茜好几次扪心自问。
结果就是在高三那年，她终于不纠结于这档子事。
不论浅井由崎胆怯或是勇敢，她都会是“友人”的角色。在她胆怯时鼓励她，在她直面于坎坷时支持她。
她过去没有做一个成功的陪伴者，现在可以。
通往体育馆的小径很窄，印上脚印的鹅卵石，承载新叶的春树酝酿幽静。
云飘的很快，丝丝缕缕，风吹拂树叶，簌簌作响。
河野茜不过是下意识瞥向体育馆，却看见一个身影正被包裹在树荫之下。
起先是那么遥远，仿佛伸出手都隔着千山万水的身影。
他立刻感受到河野茜的目光，赤红双瞳微微一眯，对她一笑。
低眉敛目笑的平和，平淡儒雅带着书卷气。透进血液，透进大脑，透进心脏。
倘若不通过浅井由崎，她又能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
暗恋不过是暗恋，单箭头不过是单箭头。
她也一笑。
他必定是一眼看出情况，向她的举措表示肯定罢了。
在做决定之后，河野茜把感情揉进内心深处不碰不动，就那样让它继续萌生亦是最终枯萎。
“那是……？”
远山留美子似是发现不远处的少年，也是吓了一跳。
浅井由崎不是很吃惊，毕竟此行本就是去体育馆，回头一扫寻到他不算什么。
“那、那么浅井同学，我先告辞了……祝你们幸福。”
“多谢。”
女孩不方便逗留，颤颤巍巍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多看几眼唯恐与他对视。
任何人的嚣张气焰似乎一碰见他结果都是灰飞烟灭。
“征？为什么不在体育馆里？”
“那边的人还没有到，所以决定到处走一走。”
“还没有？啊，好像是呢，还没到时间……”
浅井由崎很享受少年存在于她身边的时间，但她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她必须要兼顾到。
“茜。”
友人怔在原地没有回应。
“茜？”
“……啊。我刚才看见佐藤和人进去了……”
“佐藤和人？”
“嗯。嘛不管了，先进去吧。”
没有多考虑佐藤和人的身影，浅井由崎仅仅是路上猜想说不定那人也是篮球部之类。
结果。
“浅井由崎？！”
进去的时候佐藤和人已经换好练习用的背心高声道。
喂喂你看见我为什么那样错愕——浅井由崎腹诽。
“不是吧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说的，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哦，我知道了……因为今天是赤司征十郎和我one on one呢。”
果然没错。
那么篮球场的某处，佐藤和音应该也在了——她在第二层靠栏处找到。
一边是欠了很多的兄长，一边是暗恋七年的少年，佐藤和音心里必定也不那么痛快。所以才选择在二楼观战吧。
“由崎，河野。”
“前辈下午好。”
“下午好。”
突然，什么声音打断对话——
“根据赤司同学的话，这一次和人只需要在十球内拦住一球便是胜利，没错吧？”
“没错。”
哗然四起。
十球，浅井由崎不怎么理解这个概念，总之十分之一的拦截不是难事。当然了，对手是少年这一特例除外。
“这也太看不佐藤了吧？”
“你是没看见上次高山前辈是怎么被秒杀的啊……这家伙太恐怖了……”
“等等，赤司征十郎……不是很早以前，有史以来最完美球队‘奇迹的时代‘队长吗？！”
“什么！？”
浅井由崎相信他，不单单因为他曾带领奇迹的时代三次卫冕，或是洛山开辟的帝王，更因为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过表面像是赌注。
“奇迹的时代队长”这一名讳一旦牵扯出来，所有人皆是语无伦次。
他单穿一件白衣，披起外套，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域之风下摆微微扬起。这让她想到还曾是国中，少年一身帝光白静静地在场下目视情况的骄傲模样。
这是赌徒的必胜信心。
这是王者的不败理念。
尽管这信心或是理念多多少少在她高二的反驳下不同于往日。
甩开外套，划过一道弧线，迈步上前。
哨响。
开始——
双方都已经摆好架势，橙黄篮球在力的作用下拍击地面，在谁的控制下做些上下来回的重复运动。
第一球，两边似乎都没怎么集中精力。
刹那间，篮球拍打橡胶地面的规则声音打破，再缓过神来球已经到了佐藤和人身后。
第一球——入框。
赤司征十郎的节奏并无快到惊人，错过第一球完全是佐藤和人有所怠慢的原因。
“第一球，佐藤他就……”
“啧，那家伙再认真点会死吗！”
“喂喂别怪我啦，你们不是也全灭吗！”
第一球的结果，浅井由崎、佐藤和音、藤原伺、河野茜皆无一丝惊奇。
但第二球，第三球，乃至四五六七，就不得不诧异。
连续七次，赤司征十郎一言不发神色骄傲，轻而易举过了佐藤和人这关进篮。同第一球，动作方面完全不会复杂到看不清方向，速度也不会不可理喻，可就是拦不下。
第八球——入篮。
怎么回事……
佐藤和人凝视着面前身高不比自己矮多少，乍一看身材瘦弱纤细的同龄人，却无法想象他的存在。
莫名其妙地笑，淡到若有若无令人脊背发寒，不可名状地压迫感，甚至穿透空气减缓他的思考及行动。
虽然“赤司征十郎”这名字早有耳闻，一直是没怎么放在眼里。大富人家里轻蔑待人，唯恐周围人轻轻松松的他没少打交道，这种类型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九球——倒数第二个机会。
佐藤和人在紧张下已经喘息，明明运动量小到无法比拟，可还是喘息不止。明明只是晃动身体，向上跳跃，转身抬手这几个简单到不行的动作。
“认输吧。”
一秒时间，赤司征十郎直接起跳三分投篮，佐藤和人紧随其后。
没有挡住。
篮球划过弧线，似是理所应当落入篮筐，不着框架——空心球。
那么，还剩下最后一次。
球回手，赤司征十郎淡然问道：“现在认输，看在你是佐藤的哥哥，我不会让你太没面子。”
然而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输得太快了，以至于还没有理解透。
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手下败将。
“那么就是坚持？”轻笑一声，“这份坚持我还挺欣赏。不过，到此为止了。”
佐藤和人见他突然单手持球，意在向左方突破，他也就跟着运动。
可是，似乎有什么不对……说不上为什么。
猛的一瞬间，面前人迅速将球换到另一侧，带动空气使感到他一阵寒意。
现场众多人，现场看过比赛的或者看过录像的不少，可如此近距离接触感受简直上了一个等级。
这一招在三年前的WINTER CUP上撂倒多少选手。
——ANKLE BREAK
以高速运球扰乱防守人步伐以至于摔倒的招数。
天帝之眼百分百触发。
佐藤和人立刻摔倒，两眼呆滞，而身旁人目视前方，不屑于低头俯视擦肩而过。
佐藤和音认识少年七年，也未曾见过强势到无人阻挡的赤司征十郎，也就更别说藤原伺和河野茜。
浅井由崎仅仅一次见过——高二的冬天，那个雨天，他们背道而驰，出门前他的话，他的笑，他的一切一切。
尖锐锋利，桀骜不羁。佐藤和人本以为会是报纸上杂志上的温文尔雅，实际无非就是脱了外衣的猎豹。
篮球入框。落地。
无论佐藤和人，佐藤和音，藤原伺河野茜或是篮球部众，无不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无法相信。
十球机会，无力回击。
帝王淡然回眸，蔑视世界，清高傲骨，不与任何人同座，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这才是奇迹的世代领头人。
这才是帝王。
赤司征十郎。
“那么遵照约定，现在开始篮球部由我管理。没有异议？”
鸦雀无声。
在场所有无不折服于他的技术以及无人能比的气场，连少于议论都唯恐高声语给自己惹麻烦。
有谁天大的胆子打破死寂。
“佐藤和人，你还打算坐在地上多久？”
可惜就是存在那么一个人在特定情况下能够突破帝王的压抑。
河野茜一时间是乱如麻，友人莫名其妙出声弄得她一头雾水。
由崎，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自然，众人也都被这一声扯回心绪，反应快的一个个都在猜想浅井由崎用意何在，反应慢的暂且不谈。
甚至赤司征十郎都没料想到。他应该觉得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你被撂倒就坐在地上接受了？你当着我的面不是挺狂气的麽大少爷？”
浅井由崎特意走向惨败的雄狮，居高临下蔑视他。
像上帝根本不把区区灰尘放在眼里，像宇宙主宰见小星球毁灭不过一哼。
“你是想怎么丢脸才觉得舒服？”
她小声提醒佐藤和人。
佐藤和人一直对浅井由崎挺感兴趣的，赤司在自家妹妹的存在下却选择了这个女人，最初听说浅井由崎入校他就忍不住想去会会。后来听说她开学第一天就当众哭起来，便越发看不起她。再后来他找到她，不过也就稍微高冷些，他一点都不觉得这女人有哪点比得过自家妹妹。
现在发现了。
“听到没有？”浅井由崎有点不耐烦，伸手。
赤司征十郎若是天生的王者，一味顺服者若是无大用处自然不上眼，只有本性正直驯服不了的野犬才能吸引他。
确实，胆识性情小半与生俱来大半后天养成，佐藤和音童年本就不怎么美好，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情有可原。
佐藤和人眼中光亮终不再停滞。
“嘁，我才不要你扶，把手拿开大小姐。”
你想让我不失骨气，输得别太狼狈，那我就自己站起来。摔倒又怎么样，我不认为输就从未输过。
佐藤和人撑起身体，手掌骨骼分明，仅仅右手中指前端有一个茧，健康的亚洲人皮肤——富家子弟终归二十青年。
“赤司，我承认我输给你了。你赢得确实漂亮。”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不屈汹涌澎湃，仿佛惨败一词形容他就是笑话。
“下次再战。”
一句话，东京大学篮球部十连败画上句号，但输得不失仪态。
要我趴在地上才算？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为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招惹整个佐藤家的大二前辈。
佐藤和人蓦地明白，这还不到输的时候。
斗志昂扬。
“好，来日再战。”
少年提起兴趣回应。
洛山的赤司征十郎渴望任何事皆顺他所想，自己是独立的王，孤高的王，没有谁能打乱他的布局计划。
东大的赤司征十郎一反过去，倒希望生活不平不淡，无须险象迭生意外丛生，但不能一帆风顺。挑战和震撼才是激起全身细胞兴奋的唯一途径。
他蓦然回首，浅井由崎正含笑对他。
她就站在那，在一片灿金下，莞尔，不语。像见到什么感动，如梦美好，如阳暖心，如花开幸福。
除了黑子哲也给他太多震撼，还有谁。
When times become difficult, remember a moment in your life that was filled with joy and happiness, and you will have the strength you need to get through any trial.
当你身陷困境，回想你生命中快乐和幸福的时刻，你便有了走出困境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大学篇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