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高中篇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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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9：53，就算提前出发了还是没有早到。估计不会有剩余的座位了。
八点的音乐会。
“小由，要是不想遇见和音的话我去换票好了，到时候我电话call你哦。”
早川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但还是骗了她，这让浅井由崎有些惭愧。
“不好意思，票已经全部售出了。”
“哎，这样吗。那还真是糟糕……”
早川来到前台，但是票已经一售而空。
“喂喂，小由吗？对不起，座位已经没有了。嗯，你不知道在哪里吗？好吧，等会儿我带你去，你在那边等我哦。”
挂下电话，早川叹了口气。
不知道小由到底瞒着什么，那么不想见到和音啊。
“早川老师。”
被叫住的人抬起头。
“哎？”
现在正在某个拐角处的浅井由崎不敢肆意乱动，虽然小时候比赛来过一次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幸运物带上了，也说是运气好的一天，可根本就是一直在倒霉。
“小由，拿到票了哦——”
这算是一件好事，唯一一件。
“现在还有票？”
“啊不是的，我遇到赤司君了。”
惊讶到连声都没发出来就卡在喉咙里。
怎么像是好事。
“赤司君说是他朋友的票，他也是受人之邀来的呢。”
受人之邀？浅井由崎的猜测果然没错。
但她不是侦探，也不希望自己猜对。
“早川老师……你有和他说我来了吗？”
只要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完全可以试着糊弄过去，她这么想。
“说了啊。他还说这张票就当做礼物转交给你。小由和赤司君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呢。”
她不禁皱起眉头。
想都不用想，递票的时候一定又是深不可测的微笑。
要是遇见了怎么办？
要是遇见他和佐藤在一起怎么办？
要是被打招呼了要怎么回答？
完全没有头绪。
真是太糟糕了。
不过到底是不是糟糕还不说不定呢。
有些时候久违的东西带来的回忆不会是好东西。并不是说还没有从小学的阴影中走出来，而是另外一场回忆。
和那个名为赤司征十郎的少年一起的，关于钢琴的回忆。
“我是三号佐藤和音。”
佐藤和音束起长发，淡淡的彩妆加上深蓝色的礼服的模样的确让人赏心悦目。嘴角的微笑看起来就像是端庄，大方得体的富家千金——虽然她本身就是。
不过浅井由崎的注意力全不在此。即使灯光微弱，只有演出台上才是光芒万丈，她也能一眼认出第一排那个黑色西装背对着她的人。她一直认为白色才是最适合他的颜色，简约又不失华贵。
他的发色——赤红。
正好是心脏的颜色。
高二的时候，浅井由崎偶然遇见早川，是在钢琴房里。她不与少年同一班级，在这之前也都不知道多年不见的钢琴老师与她同校。
早川见她还在弹钢琴，还对钢琴有所留念很欣慰，欣慰到当自己学生的面泣不成声。
早川说这是因为太高兴了。
她知道，自己唯独在钢琴上独具异凛，早川希望她能够在钢琴上大放光彩。不过，就算是现在还在坚持练习，也不知道能否在观众面前弹出来。
童年阴影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
“由崎。”
正在琴房练习的人一转专注，慌乱了起来。
“哎……征？”
“早川老师见你在弹钢琴很高兴呢。我刚刚看见她了。”
早川是从钢琴房里出去的，走之前还抹了把泪。
浅井由崎收回谱子，心中的愧疚与自责让她无法安下心。
“怎么，觉得对不起早川老师？”
“嗯……就算还能弹钢琴，我也没办法上台了。”
因为她害怕。
“坐下来。”
然后她真的乖乖坐下了，面对少年的话他没有一点抗拒力。
“刚刚弹的曲子是《songs from secret garden》？琴技不错。”
“哎？是、是吗……”
少年的英语发音十分标准。被这么一夸，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弹给我听如何？”
“但、但是……”
她自从小学那天就没有在别人面前碰过钢琴。她会回想起那时比赛上的尴尬，评委脸上的失望，早川老师的担心。
可是少年正坐在一旁微笑着邀请，清冷的温柔独居魅力，如雪清冽——她一直对少年的话没有抗拒力。
所以她坐下弹了。
起先很紧张，很怕弹错，很怕出丑，她想把最美的一面展示给少年。事实证明钢琴会掌握人大脑，手指一旦碰上琴键，大脑就仿佛身处于异世界。
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钢琴独具韵味的声音散开，眼帘微微垂下。
身旁熟悉的气息让人安心。
《songs from secret garden》——悲伤与梦幻的最高杰作。如梦的花园，伤感的身影跃动，跳着附属于舞者的舞蹈。缺少了原曲的小提琴，意境显得缺少了些神秘，只是单纯的悲伤，静谧安宁的悲伤。
浅井由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我地演奏，心里打着节拍，左右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时，她唯独在钢琴上能够令人震惊。
最后一个音节缓缓落下，掌声响起。
“果真不错。”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刚才有一段。应该是这段。”他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着某排的琴谱，“我觉得这段应该停个半拍比较好。”
先不说少年认识五线谱的事。
“为什么？这是标准的谱子喔。”
少年笑了笑，“我只是觉得高潮的衔接应该慢一些更合适，不过是个人见解罢了。”
“征对于音乐的话也有独特的理解呢。我试试吧。”
手指再次放在琴键上，早已没有任何紧张感。
弹到少年所指的地方，浅井由崎特意停下半拍。
“哎……真的，停下来会有那种舒缓的感觉呢。征果然很厉害，在任何方面都。”
“不，音乐只是略懂皮毛。不过我很喜欢钢琴这种高雅的艺术。”
她喜欢少年的谦虚。
虽然在这之后不久，她看见了少年的另一面。
下一次早川再来的时候，浅井由崎已经可以在熟悉的人面前演奏。听闻，早川又差点哭出来。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等到自己学生的琴声。因为不久之后，那个笑着告诉她说不定能够继续弹钢琴的棕褐色头发的少女转学了。转去了东京。
她没有收到浅井由崎的联系，这一年也没有打扰她。早川经历过懵懂无知的青春，她明白这时应该让她的学生一个人换个环境静一静。
然后，就是今日的音乐会。
不得不说，佐藤和音的琴技不比专业钢琴手的差，不过若不是因为断了六年的学习，她绝对能够挺起腰背自豪地说我的钢琴会比你更好。
音乐会上的演奏，佐藤和音的曲目是《梦中的婚礼》。她没有多认真地听，沦陷于过去的回忆。
记忆是一个麻烦的东西。
她因为一句“不过我很喜欢钢琴这种高雅的艺术”，一周花时间练习不下一两次。除了一些其他的曲子，主要都是在反复练习《songs from secret garden》。不论练习多少次她都不觉得无聊，倒是乐在其中。
高三这一年，她没有懈怠。不过一周只有一次的练习，也不再练习那首曲子。
让它封闭在大脑深层的记忆之盒里永远都不要现世。
“小由？”
浅井由崎从回忆的洪流中挣脱开，听到的是早川的声音。
“小由怎么了？一脸很累的样子。”
“不，我没事。”
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没事。
她明明可以把事情倾诉给早川，但下意识选择了埋在心里。
一个小时的音乐会，浅井由崎不能说在状态，不过是认真一半放松一半。
散场的时候，她埋下头，露出一点视线范围观察走出音乐厅的听众们。
一个，两个，三个……
只是为了躲开两个人罢了。
一波又一波人走出去，陌生的动作陌生的装束陌生的脸。然而在这之中，她终于看见了。
蓝色礼服的少女披上毛皮外衣，和另一个并不高大但意外很显眼的黑色西装少年走在一块。
他留下的又是背影，就连背影都是深不可测的模样。
不过能够说是少年少女吗。在对年龄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看起来意外的像自家企业的成功管理者一般象征着成功和成熟。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有些门当户对的意思。
她瞧见佐藤和音停住笑脸往她这瞥了一眼，皱了下眉头，没说什么便离开了。或许这个新锐钢琴手也不希望和她碰面，在少年面前。
作战成功，浅井由崎避开了那两人，避免了尴尬。其实她更希望少年能够看见他，就算是一抹有距离感的微笑也好，请看见她。
最后还是无望而终，纵使佐藤和音都发现了她的存在。也许她现在已经走不进少年的视线范围。
身体似乎要被无形的力量扯开。
说不定佐藤和音和少年在一起了，原本就是挺般配的一对。那自己那天在洛山说的话不就像是傻瓜一样了吗，还带着那么嚣张的气焰。
不过，浅井由崎本来就是傻瓜。
“小由？要不要回去休息？”
“早川老师？啊不用，我还想……碰一下钢琴。”
早川对事物格外细心，她发现了些端倪，没有多问任何关于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说好的建议也是。
“其实啊，小由那个时候和我说能够当着我的面弹钢琴真的吓了一跳。”
她听见早川的声音从音乐厅侧门传来。
“我本来还一直以为这个坎，小由是跨不过了。我也看得出来小由还是很喜欢钢琴，不过果然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但是呢，赤司君办到了这点，真的很厉害。不仅是在学习，待人处事上也有自己的办法呢。”
她本想说什么，比如谢谢之类的话，可是说不出口。
“啊我稍微有点事情，可能会耽误二十分钟。小由在这里等下我好吗？”
早川的声音又带上了颤抖的音色，她的老师一直是个爱哭的人。
“我也想听呢，小由亲手弹的《songs from secret garden》。”
但绝不是脆弱。
浅井由崎想要碰钢琴，不是全都在于对早川善解人意的谢礼
坐上木质的凳子，在灯光下之下。
这是久违的舞台。
她正试图打开潘多拉的宝盒，把那份关于钢琴的记忆取出。
手指轻轻放在在钢琴键上，纵然没有谱子她也能记得。
《songs from secret garden》，可是一口气反复练习了不下30遍的曲子。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第一个音符伴着指腹的按压蹦出，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又像是进入了一座神秘的花园。花园安宁寂静，弥漫着植物的清香。她作为主人公踏进花园，为一片淡雅叹为观止。
然后看到了一朵红色的花。
“不对……”
浅井由崎停下手指的动作，感觉有几分怪异。她又从刚才的那段开始。
“不对啊，这里。”
她很少会在练习的时候出现类似的情况，多年来训练的节奏感和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没办法，她只好在心里一个一个拍子打着节奏。
之后便发现了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关了，她现在只是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手指僵硬起来。
因为那一段，是高潮转向结尾的部分。
打过拍子后得出的结论是——某个音节上她慢了半拍。
少年曾经说过，“我只是觉得高潮的衔接应该慢一些更合适。”
浅井由崎接受了这个建议并且日复一日按照这个建议练习，就演变成了今日再次弹奏《songs from secret garden》的时候大脑下意识慢半拍。
鼻头又开始酸了。
“不行，要慢半拍……”
她决定打着拍子重新来一次，一定要改掉这个习惯。
第二次弹这首熟悉的曲子，脑海里已经不是什么花园，而是满溢的记忆。
少年怎么样想办法让她办到当别人面弹奏钢琴，听过演奏之后淡淡的笑容，亦或是那之后一起在钢琴房彼此之间的对话。
不管重复多少次，手指都会在那个音节上停半拍。
她以为大脑可以强行控制下意识，但她的大脑还沉浸在载在海马体的记忆洪流中不能清醒。
眼前的琴键变模糊了，脸颊开始痒痒的。
琴声停止。
她知道自己哭了。
在这个没有听众的音乐厅。
这就是打开潘多拉宝盒带来的灾难。
“可恶……”
埋下头，浅井由崎强忍住抽泣声，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呼吸紊乱不齐。
眼泪的阀门一旦开了，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关上的。
她不会像早川那样容易掉眼泪，但她是更脆弱的那一个。
也许她坚强了，但也绝不是在与少年的回忆这方面更加坚强。
那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征……”
她不由得喊出少年的名字。
嘴上虽然很久没有开口，心里又呼唤过这个名字多少次呢。
在现实中也好，梦境也好，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脑海里。
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好麻烦。
可她又怎么知道，音乐厅的门口，一直站着一位赤红头发黑色西装的少年。
露出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深不可测的微笑。
谁说一定是噩运呢。
浅井由崎在逃亡中忘不了关于幻宴的那场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高中篇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