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离开我》深澍

14、唯有爱不可辜负（2）

　　晚饭持续到八点多，酒过一轮，大家兴致才起，于是张罗要去唱歌，杜冰说自己有些累不去了，让大家尽兴，明天可以稍微晚一点到。

　　方菁最爱这种集体聚会，她极为响应号召的订了王顶堤的东方之珠，大家见杜冰不跟着便更是欢腾。没喝酒的人主动承担了司机的工作，姚冉说要送杜冰回去，她拒绝了。

　　“我又没喝酒。你还是照顾好你的好朋友吧。”说着，杜冰冷眼瞄了一眼正在和曹文轩交谈的方菁，诡秘一笑，“姚冉，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走了。明天见。”

　　“好，开车小心。”姚冉送了杜冰几步，眼看那辆黑色奔驰融进夜里，消失不见。

　　李明月走上来，拉了拉姚冉的胳膊问，“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别让大家玩到太晚。”姚冉微笑着答。

　　“走吧，我蹭你车。”李明月上了姚冉的车，看她一直揉太阳穴便道，“你下来，我开吧。”

　　“你好久不开车了，行不行啊？”姚冉皱皱眉，李明月吐了吐舌头，大咧咧的说，“没事吧，大晚上的，华苑这边车少，路也短，没关系的。”

　　两人交换了个位置，姚冉忽的想起刚刚和曹文轩说话的方菁，便问，“方菁呢？”

　　“你觉得呢。当然是坐曹总的车。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方菁非要和他在一起？”

　　“喜欢吧。有些感情说不好。”姚冉将头后靠，静静的听李明月说话，身体沉沉，说不出的疲乏。

　　“喜欢？你不会觉得方菁能对感情这么认真吧。”姚冉闭着眼睛听李明月讲。

　　“方菁的男朋友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白白胖胖，高高的，最重要的是有钱有地位。”

　　“想找个有钱人是她的要求，她这个人大手大脚又爱美，过惯了舒服的日子，不过感情的事么，不分什么对错，追求不同罢了。你难道想找个穷光蛋？”姚冉眯着眼睛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以前总觉得如果相爱，纵使他什么都没有，可只要爱她，她就愿意和他在一起。如今呢？早变了吧。

　　良久无话，姚冉想了想，哑着声音问，“你们吵架了？”

　　“也不是。我们本来也不太一样。就是因为都和你关系比较好才常常在一起。你不在的日子，我们都不怎么说话。”

　　“为什么？”

　　“我听曹总说总部来了邮件，说“总部半年总结会”时天津这边有一个业务经理的名额，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我和方菁。”姚冉没说话，闷闷的恩了一声。

　　“业务经理么，每个人都想要。我知道她来的比我早，又有你的支持，这种事，我做好本分而已……”

　　李明月一个人说着，姚冉迟疑了半天打断了她，“明月，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和方菁都是我朋友，我不会有所偏向。这件事现在还没有确定消息，你也知道我们的升职流程，业绩是最重要的，还有就是杜冰的意见。”

　　“我知道。”

　　车子在复康路穿行，华苑的路灯不算通亮，过侯台立交桥的时候能从黑暗中看到还在建的科技金融大厦隐约的轮廓。

　　姚冉闭起眼睛，从新回想了一遍刚刚在饭桌上听到的话，慢慢的问，“明月，刚刚，你和方菁说杜冰的那番话，你是希望她听见的，是吗？”

　　“什么？！”车子明显震了震，姚冉没睁眼，心里钝痛。

　　“阿冉，你是聪明人，没什么能骗的了你。我是为了让杜冰听见，但是我没说什么谎话，这些你都该知道。”没错，姚冉很清楚李明月的为人，她没说谎，她只是用了该用的方法，不算违规。

　　“如果我当上业务经理，我和方菁也还是朋友。而且你知道的，你和我都是外地人，我的负担确实也比方菁大很多。”挡风玻璃上印出路灯的光，李明月的侧脸竟那么陌生。

　　姚冉讷讷的答，“我知道，我只是问问。”

　　东方之珠。方菁要了大包，然后又点了啤酒和饮料，她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曲接一曲的唱着，曹文轩坐在角落，冷眼看着她穿行在男同事之间，格外碍眼。

　　“阿冉，你唱首歌，好不好？我们来个情歌对唱。”说着就挤到点歌机器前，三下两下点了一首《当爱已成往事》。

　　以前方菁见姚冉听过几次，所以每次到KTV就拉着她唱，李明月见姚冉皱眉便劝着，“方菁，我和你唱吧，阿冉不舒服。”

　　“不要不要！阿冉，我要和你一起唱。”方菁可怜巴巴的看着姚冉，她心内柔软，点点头。接过张希手里的麦克，又看着眼圈通红的方菁，叹了口气。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姚冉唱着，眼前空白的场景又鬼使神差的飘了出来，她发现，她真的很平静，平静的对待裴宇宁的离开。他的背叛，他的改变，他的一切真的都过去了。

　　“你怎么不唱呢。不好不好。小纪，你和我一起唱。快来快来。”或是姚冉走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纪已经从她手里取走了麦克。

　　姚冉回到沙发上，苦笑看李明月，她打了个哈欠冷哼着，“唯恐曹总不杀人！”

　　曹文轩坐在不远的角落里静静的抽着烟，忽明忽暗的火星，均匀漫开的烟圈，眼光冷漠的盯着屏幕，说不出在想什么。

　　李景艳移到曹文轩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个人眼色交流居多，李明月看在眼里笑意不明。

　　“笑什么？”姚冉问。

　　“笑世界上任何的绯闻都不是空穴来风。”姚冉清楚李明月说的事。朝她的视线看，说话的两人很有默契，不过再好看也比不上方菁那血红的双眼，简直分秒钟把李景艳凌迟了个遍。

　　在MZ没有什么比绯闻更有杀伤力，尤其是关系本就亲近的男女。李景艳和曹文轩都住在河北区，上班下李景艳经常蹭曹文轩的车，后来听说她为了躲避绯闻自己买了一辆瑞纳，但是基本没有人见她开过。最受人瞩目的还是他们出入公司的时间，如果李景艳不在，那么曹文轩也不在，而且他们上下班打卡时间永远都差5-8分钟。

　　方菁粗心，从来不去在意这些，她也常在外面跑业务，办公室的流言蜚语知道的不多。真难想象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姚冉看着喝的迷迷糊糊的方菁让李明月去拉她，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经快23点了，姚冉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接过小纪手里的麦克，笑呵呵的说，“大家玩吧，我先撤了啊，我住八里台，有蹭车的可以和我一起哈。账结过了一部分，你们唱你们的啊，回头谁结了最后的单明天找我报啊。”

　　“冉姐好好！”张希在下面拍手叫好，显然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几个九零后的小孩儿兴致犹在，姚冉笑笑没阻挠他们继续玩。

　　“走吗？”姚冉走到方菁身边，她一身酒气，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我还没唱完呢。我跟你说，我要和曹总合唱一首，感谢他曾经和我师徒一场。”李明月见状况微妙，赶紧制止，“方菁，你喝多了。赶紧的，让阿冉带你回家。”

　　“我不回去。我还没唱歌呢。曹总，您赏脸吗？”曹文轩冷着脸，看着满面绯红的方菁瞪了瞪眼睛，随口叫，“景艳，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还有去金纬路的吗？可以蹭车。”之后又起来了几个人，大家纷纷的离开了包厢。曹文轩走的急，连个招呼都没和方菁打，显然是两个人又吵了架。

　　“我们也走吧。”姚冉拉了拉方菁，她哇的一下哭出来，吓得在座的几个小孩儿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李明月一时讲不出话，愣愣的看着姚冉，满脸求救。

　　姚冉脸色不好，收拢了微笑，冷声讲，“方菁，我再说一次，擦干你的眼泪跟我走。”

　　方菁一直都觉得姚冉是个无坚不摧的女金刚，她这辈子唯一脆弱的一次还被她赶上了。往后的日子一直是姚冉在照顾她，告诉她如何保护皮肤，如何保持身材，如何与人交往，如何的太多了。方菁对姚冉的依赖像是亲人，她听姚冉的话，尤其姚冉发脾气的时候，用方菁的话讲，真的很可怕。

　　果然姚冉收敛了神色后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方菁嘟着嘴巴擦了擦脸，灰头土脸的跟着李明月走了。姚冉又嘱咐了张希几句，怕他们身上的钱不够又留下了一千块钱。几个孩子均是乐呵呵的，年轻，真是不同。

　　姚冉扶着方菁，李明月去楼下取车，楼梯上方菁走的摇摇晃晃，姚冉恨铁不成钢的捶了她两下，她惨兮兮的瘪着嘴，眼角泪痕未干，“阿冉，为什么我狠不下心说离开他。”

　　“你懂什么叫自作孽吗？”姚冉懒得理她。

　　“我懂。自作孽不可活！”方菁本是哭丧着的脸变为哈哈一笑，那笑容背后是说不出的悲伤。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姚冉本不想问，可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她。

　　“你有没有听过市场部的传闻？”方菁傻乎乎的问，姚冉没说话，一直嘱咐她当心脚下的楼梯，心里却隐约的不安，想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在办公室的时间少，从来没关心过为什么他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周末不能和我约会，下班不能陪我看电影吃饭，别人都去跑客户了，他才想起来和我约会。我是什么？备胎？”方菁红着眼，笑的悲悯，“有一次我忍不住了，我说，分手吧。他就可怜兮兮的跟我说他爱我，舍不得我，然后，我就又莫名其妙的原谅了他。阿冉，到底还有多少次，他才能真心明白我对他，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回家吧，回家睡一觉就都好了。”姚冉心里酸涩，嘴上却笨的说不出安慰的话。

　　“阿冉，你说，为什么是李景艳！”

　　“别胡说了，快走，明月等我们呢。”

　　“明月？！明月早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不是当我是朋友么，她都清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我是不是像个傻子？”方菁的酒劲儿彻底上来了，她双眼猩红，摇摆之间如同行尸走肉。

　　“你给我好好的。赶紧回家！”

　　“我不！是不是连你也知道，你们都不告诉我！”方菁站在KTV大门口，晚风瑟瑟，吹不散的是她心中的怒火。

　　姚冉本就头疼，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更是难受，她想都没想上去就推了方菁一把，她无力的坐在地上，膝盖毫无预兆的碰到地面，丝袜破了，头发也蓬着，说不出的狼狈。

　　“哭有什么用！他不爱你了，你也不爱自己？！你想怎么样？博取他同情？他会看你吗？他会管你吗？为什么不能是别人，谁规定了他只有一个选择！”

　　李明月看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动起手，着实吓了一跳，赶紧下车去拉姚冉，又扶了扶方菁，她坐在地上不肯动，哭的歇斯底里。

　　“不用扶她！我看她起不起来！”

　　“阿冉，你这，她喝多了。你这样……她腿都破了，还流血呢。”

　　姚冉眼睛酸酸的，却硬着心肠说，“方菁，我告诉你，路你是自己选的，我和明月知道了不告诉你，也只能怪你自己！我说过几百次了让你离开他，你呢？你怎么办的！”

　　李明月小心翼翼的扶着方菁，慢声细语的安慰着，“方菁啊，别哭了，我和阿冉不是不告诉你，我们想过告诉你的，可你，哎，你根本不听我们说，每次还总因为这个和我们生气。我们是想你自己知道后才会相信。”

　　姚冉站在夜色里，她两肩萧索，身影说不出的凄凉。她想起自己，想起两年前的她也曾无力的在方菁的怀里哭泣，她还是走了过去，拉过方菁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别哭了，我还在呢。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