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闇夜的奇迹》汤***学

6、第 6 章

　　第六章

　　俊介发现自己在最初就将那件事情揭开，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Vela虽然还会对他绷着冷脸，但是却没有再说出要赶他离开的话，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她的房子里。每周五一次的家政清扫被Vela给辞了，在俊介的劝说下。他给出的理由是现在的Vela永远都不能拒绝的，Vela默默地妥协。
　　两个人单独的同居生活很是简单，Vela话本来就不多，俊介也已经习惯一个人的寂静。只不过现在是两个人的寂静，他们从不过多的干涉对方的世界。俊介不敢盲然踏足她的世界，生怕自己就这样直接被驱逐。
　　Vela工作繁忙，每天要在公司工作到晚上九十点左右才能回来，有时候甚至会更晚。本来就赋闲的俊介现在每天都会开车接送她上下班，原本每天接Vela上班的司机也被另派其他的工作。
　　俊介曾经开玩笑的问过Vela，为什么那几天她都没有让司机接她下班。得到的是太晚了，她不想辛苦司机的答案，俊介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现在俊介每天都在努力研究中餐的博大精深，在尝试了N多次之后，他终于确认虽然这个女人不挑食，却还是偏好中餐。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她的胃！
　　俊介知道自己的进度实在是慢得可以，自从他住到这里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两个人却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主要原因还是在某位一直冰山一般的对象身上，现在的她已经不再跟他唇枪舌剑的来回，面对他不时的调侃和偶尔亲密的动作，她都是冷眼以对。这样俊介一直很抓狂。
　　他现在就像是她的管家一样，为她打理生活中的一切，却走不进她心中。
　　那次她的眼泪，俊介还铭记在心。
　　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再提到那些不堪的记忆，他不想用这些来博取同情、求得怜悯、得到那施恩的感情。现在的他们一切都重新来过，过去的羁绊只是让他们能够再次重逢，之后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
　　毕竟一时的心动不代表永远，他们想要在一起，或者说他想要和她在一起，还需要重新去努力。
　　在Vela上班的时间里，他用大把的时间去了解她，看她看过的书，听她听过的音乐，每天都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找到她最喜欢的那些。看她在高兴的时候会不会眼带笑意，看她在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想要摔东西，看她在烦躁的时候会不会迁怒。
　　现在的他自认为是世界上最了解Vela韩的人。
　　走进楼上的一个房间，俊介静静地看着夕阳透过落地窗给房间里的一切染上温暖的金黄。
　　这是一间拥有舒适木质地板的练功房，它是整栋房子中最大的一间，应该是原来的主卧。对着窗外的那面墙上是大大的玻璃，反映着窗外的景色，倒影里一架黑色的三脚架钢琴静静地靠着玻璃窗沉浸在和煦的阳光里。
　　自从俊介出现在这栋房子里，他就没有看见Vela打开过这个房间，甚至是避开。
　　对这一点，俊介心中有些怅然。他轻轻将钢琴上的盖子打开，黑白相间的按键就在他的指下，触手可及。
　　手指在光滑的琴键表面由上至下轻轻的滑过，落空。
　　寂静无声。
　　停滞在空中的手猛地攥紧，决然地合上琴盖，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终于明白Vela为什么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
　　Vela去上海出差三天，今天晚上就该回来了。俊介换了装之后，出门去买一些新鲜的食材，晚上要给她准备煮自己刚刚从网络上学过来的甜汤。
　　将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夜幕已经降临。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一些忐忑，她的电话在中国是不能使用的，所以这三天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他也不知道她具体的航班时间、到达时间。
　　俊介坐在沙发上眼睛不住地看向大门，等待那种不紧不慢地脚步声随时响起。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已经熟悉的开门声却一直没有出现。
　　眼看着时钟一点一点的走过，俊介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放大。他坐立难安，不时的走到门外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碰到了去公园慢跑锻炼的邻居，寒暄了几句。就一直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直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柏油路。
　　他不断地用手机拨打着Vela的电话，得到的都是您拨叫的用户未开机的机械声音，就如同这三天里的一样。
　　抑制不住自己身体上的颤抖，心中的不安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脑海里不停地回转着那些不好的想法，那长久以来一直缠身的噩梦真实的再现，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在这一刻惊醒，然后面对着是她依旧冷淡的面容。
　　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他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另一个想法也闪过他的脑海，自己也许是被舍弃了？俊介立刻抛开了这个想法，她在临走前没有任何想要和他分开的打算，而且当他告诉Vela，会在她回来的那一天给她煮甜汤的时候，Vela也欣然的接受了。
　　街道尽头的暗影之中，有什么在闪动。
　　俊介刚开始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大脑中各种想法还是停不下来，当他再次看向那团黑影的时候。
　　他才真正看清楚，那是一个人影。
　　俊介直接否定了那个娇小的人影是Vela的可能性，Vela的执着他已经看了太多次，每天即使再累再辛苦，她从来都是腰背挺直、步伐健稳。这个身影垂下的双肩、虚浮的脚步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
　　俊介本来就紧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都几点了！她要是今天回不来了，好歹给个电话啊！万一……万一……
　　他压抑着自己奔向某个地方确认她是否安危，这样的话，不管Vela是否在那个地方，就会直接将他自己暴露危险之中。
　　还没到那个时候，还没到那个时候！俊介不断地深呼吸，将自己激荡的心绪尽力平复下来，也不住地用语言安慰着自己。
　　那个黑影渐渐地走进，在昏黄的灯光下，身上的细节也一闪即逝。正心急如焚的俊介仅仅只是一眼的余光掠过，脸色更显严峻，他快步地冲上去。
　　“Vela？！发生什么了？”在靠近她的时候，俊介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但现在的事情不容许他多想。
　　Vela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运动服，尺寸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她的脸色带着不寻常的苍白，发丝有些许凌乱，唇瓣正被她自己紧紧咬着，隐忍着什么。
　　顺着她垂下的双肩，俊介找到她隐忍的原因。
　　她右手正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左肩，刺眼的鲜红正侵染着她苍白的手指，从疏漏的指间一点一点渗透而出。
　　黑色的衣服显示不出她究竟出了多少血，但是她失去血色的脸颊让他知道绝不可能只是他看到的这些。
　　Vela原本流离在边缘的意识在视线对上俊介担忧的双眸时，彻底的飘散而出。“我不能去医院。”
　　俊介慌忙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心中虽然有众多疑问，但是现在医治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一圈，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刚刚嗅到的那一丝不寻常的气味，比之前要重一些。俊介没有去深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气味，将已经昏迷不醒地Vela直接打横抱起，飞快地回到两个人共住的家里。进门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让她蜷起双腿，上身放平仰躺在沙发上，完全不顾她肩头流下的血液浸染了她身下淡紫色系的沙发，转身直接去拿医药箱。
　　上次他受伤将里面的绷带什么全部用完之后，他又将里面的东西全部补充完整，更甚至弄到了一套基本的伤口处理工具，和一些处方类药物，原来这些都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俊介深呼吸了几下，将所有的工具依次平摊在一旁的茶几上。脸色凝重的拿起剪刀，将她身上的外套直接解开，用剪刀剪开里面的套衫。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那黑色衣料靠近左肩的大部分都已经被血液浸透了。
　　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正敷在她的锁骨下方靠近肩肘的地方，鲜红的液体还在不断地向外涌出，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带来强烈的视觉对比冲击。
　　俊介左手紧紧攥住自己不停战栗的右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手停止了微微的颤抖，他拿起镊子将固定纱布的胶带一点一点揭下来，另一只手不断用蘸着消毒液的纱布稀释干涸的血液和皮肤的粘连，让那块已经不堪重负的纱布一点一点从皮肤上面脱落，伤口的形状渐渐完全的显露出来。
　　俊介愣住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圆孔，原来强行将圆孔边缘缝合在一起的缝线已经崩开，边缘泛白向反方向卷翘着，中心的部分带着黑红的淤血，还有一些带着温度的鲜血正在不断地从那里涌出。
　　再次将脑海里纷乱的念头全部抛开，继续有条不紊地用镊子和剪子将原来的缝线给去除。除了手部还带着微微地颤抖，他看上去十分镇定，冷静地处理着一切。并不熟练的动作一不小心就牵动了刚刚昏迷过去的Vela，她猛然惊醒起身，警觉地伸手紧握着俊介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
　　定睛看到他的脸之后，才不自然的放开，脸上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虚弱，双唇微张却没有说出什么。
　　“子弹取出来了吗？”俊介也绷着脸看着她心虚闪躲的眼神。
　　“取出来了。”Vela躺回原来的位置，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
　　“我们没有麻醉剂这种东西。”俊介冷冷地告诉她这件事情，麻醉剂本身属于管制药物，他们没有特殊渠道是买不到的。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薇拉，不去医院就要忍受痛楚。
　　其实他心中是很害怕的，毕竟他处理的不是一块破掉的布，而是真真正正的生命。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薇拉看向俊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