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前传之措手不及》那日良辰

2、链

　　这个兔崽子！
　　我把手伸进她的被窝里，在她后背上轻轻抓痒，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她安安静静的睡颜了。
　　大概是正巧挠到她痒痒的地方，她把后背冲着我凑紧了了，喃喃了一句。
　　“萧山，你真好。”
　　明明手下那么暖那么实在，我却觉得心里那么冷那么空。
　　这漫无边际的空虚，来的措手不及。

　　我把从香港买来的水晶手链放在你床头柜上，按照你的生日买的，同行的女员工说现在的小姑娘都愿意带这个，然后星座日历的说一堆，我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要是别人都带的话，你大概也没什么理由说贵重，学生不能戴之类的话。
　　第二天，我正在吃早餐的时候，你下来了，手腕上带着我昨天晚上放下的那条链子，买的时候没觉得多好看，蓝不蓝紫不紫的，衣服不好配，又不是多上档次。
　　戴在你手上倒衬的那手腕又白又细。说不上来的雅致。
　　“莫先生，谢谢你。手链我很喜欢。”你先开口说话。
　　“嗯……”我吃饭的时候一般不说话。你看我性质缺缺的样子，也没在说话，一时间，餐桌上竟诡异的沉默。可是这样一顿饭吃下来，倒比在慕家假装的其乐融融让我更安心。
　　吃完饭，我去书房发邮件，这个城市里不仅仅有你，还有一个名气不大的永怀，几乎没有人知道永怀是我的，是我用来重建莫氏的根基。叶大有次还说要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不动声色的赚钱，那国民经济得倒退二十年。
　　你敲敲门进来，我立刻那手中的瓶子藏起来。站在我面前不敢说话，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想过两天回家，想舅舅舅妈了。你听见我冷哼了两声吓得赶紧说算了。你关门退出去的时候，又眼巴巴的看了我一会儿，我被你看的心烦意乱，只得答应你。
　　反正我后天就走，也不好拘着你。结果你一听到我答应你，眼睛立马就弯了起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等了一会儿，觉得你走远了，才把手里的瓶子马上来，那是在海边别墅时候给你吃的药。你刚来的第一年，无意中看见了，吓得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大骂我不要脸，是禽兽。困住了你还要留着那瓶药纪念，骂我是变态。你哭的声嘶力竭，最后还是我把你吼停了。
　　结果后来我就把那瓶药锁在了保险柜里，你也好几个月没敢进我的书房。
　　你以为那是我得到你的记忆，但是你不知道，它之于我，是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拥有你的证明。

　　下午我去永怀来了个会，回来的时候，你正在午睡，盖着薄薄的空调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就像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样没有防备。可是，我不敢去看，担心听到你的美梦，我知道你的梦里有萧山，没有我。又害怕听到你的噩梦，因为给你这个身份的人，是我。
　　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我随手打开历史记录，除了几个室内设计的论坛之外，还有几个购物网站。我有点儿意外，平常问你要什么，你就说什么都不缺，结果自己在这儿逛购物网站，我知道你偷偷的外面打工，你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其实你那点儿小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想走，却又不敢走。
　　原来你在网站上看相机，也是，你是学设计的，这种东西少不了，倒是我大意了。
　　但是再看看你定义的价格区间，我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你，真是笨死了，打了几个月的工，就挣了这么一点儿。
　　我给你裹了裹毯子，发现你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已经摘下来。大概又放进了那个首饰盒里。
　　原来你还是不喜欢，早晨高高兴兴的样子，只怕也是装给我看的。
　　其实，我送的东西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哪怕是你想要的，也会因为我，变得讨厌起来，对不对？
　　原来在我身面两年，连你也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虚以逶迤。
　　晚上，我从外面回来，我把蛋糕放在给丁管家去厨房放好。你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逗可爱，挺高兴的样子，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还是因为我不在才这么高兴。
　　你看到我回来了，放下可爱跑过来给我换鞋，半跪在我面前，穿着粉红色的蕾丝衬衣，长长的头发一些垂在两侧，一些散在背上，你的头发好看，脖颈也好看，又白又细的，和头发配在一起，黑的亮，白的柔，美得自然，美得惊心动魄。
　　我把你的头发拢到一侧，露出颈子，“过敏还没好？”我看你脖子上还有红红点点。“嗯……”
　　“不是说一天就好了吗？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叫谷医生来？”我把手搭在你的脖子上。“可能下午没吃药……”把鞋换好之后你就站起来。
　　我用双腿夹住你，冷哼。“不想好？今天你就算没好，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吃闲饭的。”“我知道……”你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苦的我觉得连刚刚在蛋糕房沾染的糕点味道都苦涩起来。“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是你的谁。”

　　那你怎么不吃药？
　　我心里这样想，可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一样。“你自己知道就好。”然后我一脚把你蹬开，“滚吧，换件和身份的衣服，装纯情给谁看呢！”
　　“是，莫先生。”明明你说的很镇静，我却听出浅浅的哭腔。
　　是不是我总是这样，习惯了商场上的言不由衷，连对着你，都是笑里藏刀的。，

　　我心里乱七八糟的，坐在沙发上，三百多个频道轮番换了个遍，也没找到想看的台。正好丁管家送茶水上来。我让她去把蛋糕扔了。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有话跟我说？”
　　“是这样的，莫先生，童小姐午睡醒了之后问我您去哪儿了。我就跟童小姐说您出去给她买蛋糕，给她过生日。然后童小姐还挺高兴的。就说晚上不吃药了，怕睡着了，等不到您。”
　　我心里忽然一紧，原来你也只是个19岁的小姑娘，父母双亡之后，恐怕从来没有好好的过过一个生日。我想起你唇边的那抹苦笑，顿时觉得心里什么滋味都有，有的时候，也许你无意间察觉出一些我对你的好，靠我近一些，但是马上又被我伤的回到自己的壳。
　　你和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一直都是我，把你……越推越远。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只是贪恋现在的温暖，放任自己在这清醒里沉沦。
　　“把蛋糕给童小姐送上去，告诉她我走了……”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逃，可是就算逃，我又能逃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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