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GL）》久雨茶潭

4、第 4 章

　　两年过去了，这座城市日渐繁华，行人的步履比新景刚来这里时更加匆忙，瘫痪的交通状况未有丝毫好转。
　　新景被堵在十字路口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方向盘，心情不甚愉悦。

　　“前面发生了车祸，我被夹在车流中间动不了，只能尽量赶到。”新景扯掉蓝牙耳机，烦闷的情绪开始蔓延。

　　好在交警动作迅速，到场后立刻疏散车辆，新景的车终于从一堆乱麻里缓缓地钻了出来。

　　到公司时，大部分应聘者已经面试完，只剩下几个正排队等候。她直接推门走进去，等坐定了招手示意工作人员安排下一位应聘者面试。

　　之后是一双尖跟高跟鞋走进来的声音，新景并未抬头，她手里拿着之前通过面试的名单资料，正粗略扫视。

　　那人坐下，道了一句开头问候，新景手一抖，几张个人资料从那沓纸里滑落。她抬头望向苡琳，目光有点呆滞。

　　算是久别重逢吗？不，不能算，她们不过是彼此的路人，从来没有过再见的承诺。
　　那为何又遇见你，着一袭白衣秀美过分的再一次闯入我眼睛里，好似昨日才刚分离。

　　新景旁边坐着的人是最早带她的那个项目经理，他弯腰捡起那几张掉落的纸，平放在自己桌前，奇怪的看着新景，新景的视线没有从苡琳身上移开，而苡琳轻微笑着将男人肩膀的细微动荡尽收眼底。

　　男人又偷偷拍了一下新景的腿，新景才回过神来，她像演戏的科班生，脸一沉，迅速进入情境，精神抖擞又威严四射的问：请问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公司？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左侧的窗户，一缕春天的清风柔柔地吹进来，苡琳打理熨帖的发被吹乱开，反倒自然得不像梦了。

　　新景并非偏私，苡琳通过面试直录全凭她自己的能力，自始至终新景没有吐纳过赞许或者怀疑的言语，她只是在旁边那个男人低声询问时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苡琳上前与她握手，之后带着一缕清香转身消失在玻璃门外。

　　晚间她和他吃饭，他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面前，笑言：“今天面试的美女很多，如果你早点到了，看过前面的就不会魂不守舍了。”

　　新景看他一眼：“是么？那你可是饱眼福了！”

　　“诶诶诶，别吃醋，我心里可只有你，就算对面的女人再美，也只是当花瓶看看心里给估个价，这价永远都比你低好多的。”

　　“是么，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在你心里我竟有这么崇高的位置？”

　　“那是因为你太不关注我了，工作狂……”

　　新景便不再说话，勉强笑了一下，继续嚼那块小小的牛肉。

　　王浩送她到楼下，想上去，再一次被新景随便编扯的理由拒绝了，王浩有点生气但又不忍心发张，只好悻悻地返回公司取车。

　　晚上，新景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挡在光口处，风使劲扬起女人又长又卷的发，新景隐约觉得自己认识她，她跑过去想看看女人的脸，女人却故意躲开她的手，刹时消失在了巨大的光圈里，四周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早上醒来，新景才突然想起做了这样的梦。

　　第三天，苡琳去王浩部门报道，新景当天刚好在王浩办公室商讨工作事宜，出来时与苡琳碰了个面，新景不方便与她叙旧，也就点头礼节性的一笑，快步走了。

　　过后不久，因为一个项目新景这边人手不够，向上申请从其他部门暂借几名精英，别人都不愿抽出人员，推三阻四一番后王浩才站出来表示愿意拨两个人给新景。

　　当天分派过去后，新景见到人才知道其中一个是苡琳。

　　进到公司第二次，新景对苡琳轻扬唇角。

　　“做得还顺心吗？”新景把自己的咖啡端给苡琳。

　　“挺好的。”苡琳接过，却重新放回桌上，“你胃不好，少喝咖啡。”

　　苡琳没有变，任由新景再成熟蜕变，苡琳仍旧不紧不慢地用她恬静的方式处事，这令新景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要输给苡琳，因为她就算再长一万个精明的脑袋，都不及苡琳淡然的一个眼神。

　　一亿万次秒杀妄图逃离的心思，注定要在一次又一次纠缠不清的际遇里步步迈进，直至沦陷在自己杀死自己的循环里。

　　好像是找不到解药了，真的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新景？”苡琳挥手唤回新景游离的思绪，又未等新景尴尬掩饰的话语说出来，让人摸不透的转移了话题，“没有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新景看着她漂亮的眼睛：“是啊。”

　　其实苡琳的事新景早有耳闻，毕竟苡琳家里的事情在一年前闹得很大，那些关乎政要的纠葛新景没有兴趣关注，但一个偌大的公司在前一天还在和他们竞标，后一天就被查封冻结账号这种事情实在是转折得毫无防备，据说是把所有家产变卖才勉强偿还完债务，可惜牢狱之灾终未幸免。

　　新景当然不敢问苡琳，她在意的并非提起伤心事惹苡琳不开心，而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关心她？

　　关心过界，过界了才会忍不住去关心。

　　新景和苡琳有一种天然的默契，每当组员意见不一致时，这两个人总会不约而同的站在同一边，想法相近得令人咋舌。
　　每每如此，新景都是看一眼苡琳，苡琳却低头浅笑总不望她，给她一种“我并不在意与你是否同一条战线”的无所谓的态度。

　　新景冷笑，自己真是想太多。

　　既然无所谓各自的态度，就更不要你来我往推进什么友谊的发展——新景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苡琳和一个女同事挽着手路过新景的办公室，王浩走在她们后面，推门进去。

　　苡琳在听同事说话，侧脸看到新景从桌前走向王浩，王浩将百叶窗随手扯下，最后一幕画面被落下的百叶窗一下子挡住了。

　　但是搭在新景腰间的手的动作，苡琳十足的看清楚了。

　　晚上有一场饭局，新景带着苡琳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她主要看中苡琳姣好的外形，新景的酒量不好，那两个男同事的任务则是挡酒。

　　几轮客气过后，气氛开始回到正轨，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可着劲连续进攻新景，新景两口下肚已经有点晕，双颊绯红，一旁的男同事看着情况不对，刚要抢白把皮球踢回去，苡琳先一步站出来，说着好听的话，从新景手上拿过酒杯，竟一饮而尽。

　　新景痴痴地看着她。

　　第二杯再下去，苡琳的口红印在杯口，她又倒满一杯，照旧是温和甜美的声线，顺着兴奋的空气腾升到头顶：“我酒量不错，我陪几位大哥喝两杯吧。”

　　从来没有见过在饭桌上这样得意忘形地说话的，苡琳用非常方式成功转移了对方的攻击目标，新景十分不理解她这种行为，眼看着又是两杯高纯度白酒吞入苡琳细嫩白洁的颈部，新景想叫停她。

　　苡琳就把酒杯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按在新景肩上，力气足够大到新景不能站起来，新景睁大眼睛看着她，只见苡琳又长又弯的睫毛一抖一抖，她坚持着不让新景阻挠她。

　　这一下，新景彻底清醒了。

　　她拨开苡琳的手，一把夺过那杯还在晃动的酒，怒斥道：“够了！”

　　包厢里的人感受到新景浓浓的怒气，只看到苡琳已经撑着头有点站不稳了。

　　新景就这样把苡琳拉扯出饭店，强行把她塞进出租车里，冷脸问：“住哪？”

　　苡琳不说话，闭着眼睛头转向另一边。

　　新景拨正这颗头，再问一遍：“地址，哪？”

　　苡琳很不高兴地躲开新景的手，重新转头对另一边，眼睛还一直不睁开。

　　新景被她气得恨不得把她踢出车外，司机转头催她，她只好报了自己家的位置，拿眼又横了苡琳一眼。

　　到了地方苡琳倒是没有再让新景不省心，乖乖地跟在后面，进到家里。

　　“洗澡吗？”新景问，口气并不好。

　　苡琳抬眼看着她，看了一会才说话：“你为什么生气？”

　　“我为……”新景才激动两个字就恢复了理智，马上调节到另一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理直气壮的样子快把酸酿到更酸。

　　苡琳嘴角一弯，倾身把新景压在墙上，混着酒精的味道靠近那倔强的唇。

　　也只是靠近，可就算是单纯的靠近，新景也控制不了胸腔里的悸动迅速狂跳的节律。

　　那柔出蜜汁的声线，淡淡地吐出酒精的味道，闻之沉醉。

　　“你再说谎，小心我吻你哦……”

　　新景完全没有抵抗力，她已经分不清苡琳所言是真是假，她脸上消失的红晕腾地一下回来了，她屏住呼吸静待下一秒的邂逅，苡琳却腾地转身跑开，左右看了一眼后直奔卫生间去了。

　　新景靠着墙，听着那里冲水的声音，再提不上力气的闭上了眼睛。

　　晚上，苡琳回家了，她不让新景送，说有人来接她，新景没有问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