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魔女之养成（综漫）》龙飘雪

6、山形羽织

　　这天晚饭后，严雪突然发现冲田总司从土方岁三房间里出来，然后穿上浅葱色的山形羽织，全副武装地带人出去。

　　她急忙找到杰。“他们好像有行动，我们也去看看吧？”兴奋到额头都有细汗浸出的严雪，期待地看着杰。杰没有理她，在他看来这是很无聊的提议。

　　“也许可以改变谁的命运也不一定，那你的灵力就……”严雪将袖子举到眼前，隔着布看月亮，不紧不慢地说。

　　杰瞪了她一眼，你这明显是在讲条件，这个女人，真是不一点儿也不可爱！

　　几分钟以后，严雪和杰远远跟着冲田一行出现在街角的暗影里。

　　这天晚上的月亮有些昏黄，被几朵似云非云的絮状物遮掩着，在地上投下迷离的光影。昏暗的街道上冲田一行人个个手扶腰畔的长刀疾步而行。他们转了几道弯以后，停在一家店铺前。在冲田的示意下，队员分散到店铺的各个角落，把守住各个出口。

　　严雪的视力不太好，尤其是一到晚上更是看不清楚。冲田一行人已藏起身形，她犹在四处张望。杰似乎是咬着后槽牙把她拉入角落，这才没有被冲田他们发现。他示意严雪不要出声。

　　“干……？”

　　杰赶紧在严雪的嘴上划了一下，嘴唇马上粘在一起，怎么也张不开嘴。严雪瞪着杰，在喉咙里抗议。杰指了指前面，严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里是……岛田吉尚的菜店？冲田他们到这里干什么？

　　严雪眨着眼睛，满脸的费解。我怎么不记得漫画书里有这么一段呀？

　　突然，冲田大声高喊，“新撰组奉命御前检查！反抗者格杀无论！”随即带领队士破门而入。菜店里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灯光中晃动着影绰，闪动着金属的光泽。低沉的吼叫声中时而还夹杂着几声惨呼。严雪心里一凉，不会吧，吉尚店里真有“激进派”？杰则是一脸的漠然，他冷冷地看着撕杀在一起的人们，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人类就是这样，永远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不懂珍惜生命的人类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

　　有人从店里冲了出来，月亮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从云里探出头。惨白的月光下腥红的鲜血异常刺眼，那人满身是血，胸前一道可怕的刀口裂着大嘴嘲弄着脆弱的生命！

　　吉尚！严雪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岛田吉尚歪歪斜斜地跑了几步，终于不支地倒在地上。倒地的他还是没有放弃，挣扎着向前爬。染满鲜血的手在泥路上抠出深深的血痕。

　　也许是出于学医的本能，严雪几乎未加思索地冲了出去。完全出乎杰的预料，甚至没来得及拉住她。严雪扑到吉尚身边，用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上。还有微弱的触感，他还活着！迅速将外衣脱下来，堵出不停流血的伤口。严雪两手交叠为岛田做心脏复苏。

　　不知道杰什么时候解开了法术，“岛田先生，坚持住。别放弃，一定要坚持住。” 岛田吉尚听到有人叫他，勉强睁开眼，抖着嘴唇却连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缓缓的抬起满是血的手，严雪看到连忙握住，“不要放弃，岛田先生。”可握着她的手却分明没有丝毫力量。

　　漆黑的人影胧罩在头顶，严雪抬起头，手持血刃追出来的正是—冲田总司！

　　看到严雪在抢救自己正在追捕的犯人，冲田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他平静但语气冷冷地说，“小雪，他是钦犯，你让开。”淡蓝色的山形羽织上缀着几点刺目的血红。

　　冰冷的语气让严雪失望透顶，她知道这些手持利刃的人号称“鬼之子”；她知道他们杀人不眨眼；她知道他们为了所谓的“王道”不惜成为杀人的工具；她知道故事的发生、经过、结局……她知道全部的所有，可是……白天还与自己开玩笑的岛屿先生，现在却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生命悬于一丝之时，自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她完全不理会冲田的话，手里没有停。她转头对着角落大叫，“杰！过来帮忙！”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严雪让杰帮她按住伤口，而自己做着心肺复苏，“岛田先生，坚持住！不要放弃！一二三……呼……一二三……呼”。简单单调的人工呼吸声断续地响起，被追杀的人躺在血泊中间，追杀者缓缓站成一圈无言地注视着。

　　血已经不受控制地浸透衣衫，严雪手上、身上、脸上全是岛田先生的血。她清楚地知道，照这种流法儿，凶多吉少！该死！这血怎么止不住！如果有插管和肾上腺素，只有0.8毫克就可以……为什么止不住！

　　严雪不停地做着人工呼吸，已经数不清做了多少次。杰已经看到来自地狱的使者来到身边。地狱的领路人看到杰在这里，冲他颔首。杰看了看严雪，冲使者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严雪还在尝试，不停地尝试。汗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了下来，混杂在地上的血水里，混浊不清。所有的人都在看，没有人说话。

　　吉尚停止了呼吸，严雪并没有停，她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他死！我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

　　“小雪，停手吧，他去了。”冲田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来拉严雪。

　　“别碰我！”严雪一掌打开冲田的手，两只眼睛里全是泪水。她强忍着内心无法释怀的悲痛，“他不能死，不能死。他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他还想再开一家店……”

　　手掌下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冰冷，严雪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无法从愤怒和震惊中恢复过来，眼前好像还可以看到满地的鲜血，那冲鼻的血腥气仿佛还滞留在鼻腔。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杰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便一闪身隐入房间。

　　房间里很暗，也没有点灯。她窝在角落，听到动静，瞪着像雾一样进入房间的杰，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去不吭声。杰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个女人真是麻烦。他走过去，蹲在严雪面前，淡淡地说，“你是个医生。或者说是将来要成为医生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消沉？”

　　严雪没说话，头顶也没有出现一个字。杰有些愕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拉她。严雪猛然抬起头，杰被她眼里的泪花扼住，有些失神。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你到底怎么回事？”

　　泪水顺着严雪并不算精致的脸颊滑落唇边，她抬手抹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我没事儿。”

　　你这副德行像是没事儿吗？杰唉了口气，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尤其是女人。他坐到严雪身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坐着。

　　光影从明亮慢得昏暗，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直到看不清对方的脸，严雪才出声问道，“杰，你是魔鬼的儿子。你觉得生命是什么？”

　　生命？杰不出声的轻笑，“生命，只不过是个过程。就像是一段旅程，仅此而已。”

　　“旅程？难道就不值得珍惜吗？”

　　“那要看个人的看法。人类对于它的珍惜程度远没有想像中那么多。”杰的眼睛停留在黑暗的角落，低低地说。“人类不知道珍惜生命，因为人类基本只有一次生命，当他们失去它的时候才想到生命的可贵，但是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不明白……不明白……”，严雪第一次开始质疑生命的价值，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武士的生命就像花一样，从出生到终老，不如在它最美的时候消亡掉……”，冲田的话让她无法释怀。生活本该灿如繁花，哪怕只是一朵白色的小花也该是芬芳满地的，可是……

　　哼，不止你不明白，人类真能明白的少之又少。杰想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还是地狱最适合人类。

　　“人的想法不同，看待生命的意义也就不同，你问什么是生命，其实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或者说没人能替你回答，你的答案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

　　连你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吗？

　　“杰……”，严雪低沉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挣扎，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可以吗？”

　　杰侧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揽过她的肩。长发顺着杰的前胸垂散开来，肩头有些湿润，温热的感觉渐渐蔓延。

　　“杰，我真没用……我救了不他……”

　　人类真是脆弱的动物，这么容易动摇自己的心。杰淡淡地想着，心里却忍不住叹息。是你要来这个时代的，他们对待生命的态度与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