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事故，故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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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事故，故事（下）
“她没要杀谁，棠你听错了！”
在绯开口之前先替她掩饰，虹的急切一目了然。
“本座听得一清二楚。绯，你说你要杀湄儿？”
被棠盯住不放的感觉像是被蛇盯上眼的青蛙，背上飕飕的冷气乱窜。绯瞠目结舌地看着棠，几乎无法相信他是几千亿年来的同伴，对虹一心一意，偶尔会犯点小傻的棠。
“浮游无端”的时光漫长枯燥，除了彼此几个同伴曾经有很长的时间里没有其他生命。生活的重心都是同伴，欢笑和乐趣来自同伴，斗斗嘴吵吵架，看棠为虹急得跳脚，看粼无奈的摇头苦笑，看冰被耍得团团转，一切都那么美好。转眼间，美好变得遥不可及，温柔和煦的虹眼看危在旦夕，视之为心头肉掌上珠的棠却杀气腾腾地向她问罪。
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颠倒了？天地变色了？
“棠，你醒醒吧，你的神智被蒙蔽了么，对虹爱逾性命的你去了哪儿？你看看，你都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绯的呼喊换来的仅仅是棠不带丝毫温度的一瞥，刹那间血液停止流动胸腹间一片冰冷的感觉让虹不由自主地哆嗦。
“是不是你说要杀了湄儿？”
“湄儿湄儿，你满心都是湄儿啦！对！就是我，就是我说要杀了你的湄儿，有本事你杀了我好了，杀了你的同伴你就满意啦！”
激动的绯不加思量脱口而出的气话只要还存有几分理智的人都知道当不得真，偏偏她面对的是比她更没有理智，被迷咒蒙蔽了心窍的棠。
银眸中飞快闪过凛冽杀意，与此同时，以棠的全能之力幻化而成的剑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直指绯，动作迅速得肉眼难以捕捉。
“闪开！绯！”
与示警一同抵达的是虹倾尽全力释放出的光之力，仅仅能推开绯让他险险避开棠的剑锋免去开膛破肚的危险，紧接着赶到的粼与冰格开棠随后追至的来势捞起绯直直退到听音壁前方，几个起落身形倏隐倏现不过眨眼间，一想到差一点绯就死在棠的剑下粼也是一身的冷汗。
“多事！”
伴随着棠一击不中不悦的冷哼，勒住虹全身的命运之絮随之再度收紧，滴滴答答的血一时间如瀑泉涌。勒进咽喉的无形丝线割破了虹的喉咙，令他连呻吟都无法发出，一度回响于八度空间界迷醉了所有人的美妙嗓音就此绝响。
“棠！你真的疯了么！怎么能这样对他……”
从来不哭的绯泪水夺眶而出，连冰也红了眼，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虹，竟落得如今饱受折磨的境地。究竟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多少年，居然判若两人，棠——
闪动着命运之絮冰雪般通透但冷冽无情的剑在摇身一变成为刽子手的棠的手中无疑是决绝的屠刀，他的眼里只有绯的身影，他的心里只存下剑出誓无回的杀意，意志中回响的唯一念头——不论是谁，伤害湄儿者，杀无赦！当创世神的内心被负面的杀戮渲染得只剩黑色，沉闷得透不过气来的死寂连痛得几近昏沉的虹都为之战栗。
三对一的局面仍然毫无悬念一面倒的结果，创世神的力量是绝对的，无可战胜的，被压制得死死的三人眼睁睁看着死亡向绯飞来，近在咫尺的粼却连推开绯都做不到，她们都被棠的力量逼得近乎窒息。
[粼，永别了！]
诀别的念头犹回荡未散，身体意外地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得跌倒一边。再熟悉不过的透明身影在她摔倒的瞬间被疾驰而来的剑穿体而过，剑叮的一声牢牢钉上听音壁，嘴角挂着欣慰的笑的透明身影有如生灵界凡人发明出来的电影慢镜头缓缓的，缓缓的飘落，飘落，触到地面的霎那间，好似摔落的精致瓷瓶，“咣”的，碎成无数片，一片片幻作一个个小光点，消散到空中，黯淡，不见。
四双眼睛直勾勾目睹这一幕的发生，从元神强行剥离虚弱的躯体推开绯被棠的剑刺穿，到元神消散悬在半空中虹的躯体化作尘灰洒落，快到谁都反应不过来便发生的无法挽回的消逝。
“他死了，终究还是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听音壁前静静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收眼底的湄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不急着逃走，接下来暴怒失控的棠会怎么处置她，她不关心。那个人已经死了呢，就此天地之间再不会有虹的身影，轻而易举的，悄无声息的，他就走了，她还来不及看到他痛彻心扉的样子，他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棠！你个混蛋！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绯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拽住棠的领子拼命地摇晃，她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要不是创世神是不灭的，无法杀死的话，她真想马上把他送去跟虹团聚。“呜呜，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他是那么爱你，那么爱你啊……”
一直努力地活着，努力地爱着棠，爱着世人，努力笑着温暖周围的生灵的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他的心里可有不甘，可有怨怼，他可还牵挂着他们，可还眷恋着背叛了他的情人？
世界，曾经长长的时间里空落落的，一下子被填满了，又紧接着，狠狠的，被再度挖空了。过往的记忆如奔流江河润泽心田，锋利的剑刃斩下，天地瞬间崩溃……
被创世神之力杀死的人将魂飞魄散，不得一丝半缕的残魂入轮回；他，亲手，用他的剑，杀死了他捧在心上的人儿，他相伴几千亿年沉淀得最深爱得最深的伴侣，他永永远远地失去他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千多年，深沉的痛仍是不是涌上心头，即便绯向来没心没肺的个性都难掩不时的自责。在她的感觉里，如果说棠是直接杀死虹的罪魁祸首，那他自己就是间接的刽子手，如果那天不是她突然出现惹怒了棠，或许最后不会以虹的死划上句号，或许还会有转机，或许他们还能苦尽甘来生活在一块儿。
而不是永诀。
棠自那以后很少清醒，难得的清醒就是不停自责、流泪，再不然折磨自己，让自己过得生不如死，仿佛不那么做他活着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浮游无端”的通道从此再没有对外打开过，湄出人意料地当场自尽，两个图谋不轨之徒未等到预料中的八界大乱，在承受棠的怒火前逃得不见踪影，成为宇内八界唯二的永久性通缉犯。
然而，不管事后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他们共同热爱的那个生命的逝去。
“我担心的恰恰不是你，依你的个性，全天下人都疯了你也不会疯的。”
“什么意思啊！”
这个评价好古怪，听起来怎么就是不像赞扬的话呢。
“绯，我担心的是棠的生活该何以为继，接下来无尽的岁月，他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是活该！活该！”
存在感薄弱的冰也有着与粼同样的忧虑，虹的离去棠固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终究是创世神，哪怕宇宙毁灭，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又一次的洗牌重来，他的生命永无止境，他对自己的苛责就永无止境。创世神的情绪潜移默化间影响着宇内万物生灵，眼下各界都有虹预留下的人或神鼎力支撑，这样的模式又能维持多久？万一棠暴走再度发生他们无法及时赶到呢？千秋他们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能逃过一劫。
虹英明地替棠，替他自己留下了足以维持各界正常运作的操控者，出乎他意料的事依然不断发生着，至少，依凭着虹所赋予的力量代行神威的一些操控者竟同时背负着无法预见的危险——谁都说不准他们哪一次运用虹的神力会被那位迷失心神的创世神感应到，毕竟宇内的变化再细微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召开一次高峰会议吧。把相关的都找来，即便谈不上集思广益，至少把棠的状况报备一下，让大家都有个心理准备。虹的力量与棠本出同源，与那些变质异化的不同，更容易触动棠的意识。”
显然，这次宫千秋受重伤正是因为他在皇朝治疗时伴随呻吟无意中发散出的力量非但摧毁了皇朝帝都朝歌的大半建筑，同时也导致处于苏醒边缘的棠被唤醒后失控。
“看来也只有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先防患于未然再说。”
恨恨地用脚尖伺候了几下重新沉眠的棠，绯一千个一万个不爽，干脆提着棠的后领一路拖回“浮游无端”。
棠，你个混账王八蛋，怎么整你都不算过分哒！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事故，故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