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谋》薇安小猪

14、军人的耻辱

　　第十三章军人的耻辱

　　“‘红枫盗团’？安德鲁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身份还没有从‘皇朝’正规军的编制中剔除出来就贸然加入盗团，合适吗？或者说，您声称盗团的一员也是别有用心？”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从容踏进布置精致的接待室的安德鲁不得不承认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子将了一军的感觉糟糕透了。设下圈套骗到红枫盗团的一干笨强盗落入陷阱再由他出面扮好人救他们脱离危险，闹到最后假吸真做再也没机会回到皇朝。戏剧化的变故连他自己都还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就被人赤裸裸地揭穿。感觉实在不太好。
　　被揭穿倒还不是最可怕的，安德鲁害怕的是宫千秋从何得知，光凭想象吗？在陛下的直接下背负着不成功即成仁的使命潜入盗团试图彻底歼灭帝国的一大危害，说来简单的计划实行起来却担负着超乎平常的风险的计划，如果真的这么简简单单就被人给看穿了……宫千秋，实在是个可怕的人。
　　“宫先生在开玩笑吧。盗团是跟帝国势不两立的组织，从成立以来就跟帝国作对，在下也是对帝国心怀怨恨才选择加入盗团寻求复仇的机会。”
　　“杨先生不用紧张，关乎人命，我不会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千秋平生最佩服胆识过人的能人，既然请到了杨先生来我‘景虞’的船上作客，不谈那些煞风景的事情，聊聊天总可以吧。”
　　不能把话说到死，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安德鲁是个聪明人，想要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还要多费点心思。
　　“当然。主人有意留客，理应客随主便。”
　　安得鲁当然不会幼稚到以为宫千秋跟自己的好奇心过不去。“景虞世家”的当家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可欺，早就被一群如狼之辈瓜分得一干二净。外界传闻，景虞的触手涉及到几乎现有的大多数行业，假如有一天景虞突然崩溃，恐怕世界也会随之塌了半边天。
　　在他面前懒懒倚靠着贵妃榻的年轻男子，那双被长而浓密的睫毛掩盖下的晶眸，不知闪烁着什么样智慧的光芒。
　　“呵呵，景虞的产业非常不巧与各星系都有所接触，而我又恰好知道刑苏陛下目前最想解决的麻烦就是这个所谓的‘红枫盗团’。其实盗团本身规模非常小，能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有限，以刑苏陛下的远大眼光看中的绝对不会是这么个不成气候的小组织，而是在背后支持组织的力量吧。”
　　对方难掩惊诧的表情告诉他他猜中了迷题的答案。宫千秋小小地自我嘉奖了一番，再次感叹天才总是寂寞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超级天才更是凤毛麟角为数不多咯。唉，应该被人好好爱惜才对呢，怎么老有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地非得找点事给他做才满意呢！刑苏大帝也真是的，居然找了这么个正直的军人搞什么间谍战。拜托，有没有搞错啊，几句话就被套出真实任务来了，还有什么搞头，迟早被人家发现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哦！
　　安德鲁先生当然没有宫大少贬低得那么差，很快调整回了正常状态，看似完全不在意刚才曾经说过些什么攸关一大群人生命的话。他从众多帝国军人中脱颖而出不是没道理的，首先他的忠诚不容置疑，假如人选不可靠的话很可能被金钱或其他的利益所诱惑背叛帝国，到时帝国剿灭不成也许还会付出难以承受大代价；其次他也够冷静，在上校的职位上任职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过不下十数次，在目前基本处于和平状态下的帝国军人中算得上经验丰富的军人了，刑苏大帝也相信他能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判断。
　　最最重要的是，他深刻地明白一旦任务失败等待他的是什么。被敌人有机会追查出他的来历之前就必须断然地了结自己，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同样很难做到这一点。他，他有不得以的苦衷需要陛下特殊的许可，所以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来交换。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的末路，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宫先生不该那么聪明的，如果您笨一点，我们都有机会活着离开。”
　　“杨的意思是你打算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安德鲁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出半点问题，慵懒得像只猫一样靠着的宫某人口起中不带半点恐惧的意味，反倒像孩子似的对未知的状况充满了兴趣。
　　即使对方表现出再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也无法改变他既定的方案。
　　“很抱歉，宫先生。恐怕是的，”
　　“杨，千万不要保证你无法达成的事，尤其是在我的船上，你不妨将之视为诺亚方舟。”
　　“宫先生？”
　　“Alva，系统连接完成了吗？”
　　似乎已经对安德鲁失去了兴趣，宫千秋别过头询问最信赖的管家。之所以用暂时投降的方法迷惑安德鲁，甚至提出貌似合理的人质要求来平衡他们的疑心，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做准备。
　　所有“景虞”所属的船舰上都配备了一个特殊的系统，精确的术语应当称之为“定向瞬间导航超光速联结型转移装置”，一手开发出这个系统的宫千秋则给了它另一个更为形象的名称“幻象”。一旦该系统启动，将可以在三秒种之内在原地制造一个与原物一模一样的替代物达12小时之久，而原物早就借助该系统的另一个功能逃之夭夭，类似于一种空间置换的原理，技术水准远远超出了目前宇内公认的水平。然而，它有着不可忽视的致命伤，那就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做准备工作。
　　宫千秋不着声色的争取到了准备的时间。
　　“是的。只等您的命令。”
　　“那我们还等什么，发动吧。”
　　带着一丝俏皮期待着接下来的绝妙景象，相信安德鲁的变脸会比系统发动时的效果更令人惊叹吧。
　　微不可察的光速凝聚在“景虞世家”的主舰和护卫舰外壳，镀上一层薄薄的银光，真的仅仅喝口水的时间都不到，主舰的探测雷达从被雪花片覆盖，完全失去通信功能，到再次显现画面。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什么就已经身处异地。更可怕的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下子，他就从冒牌海盗沦为阶下囚，天差地别的待遇连适应的时间都还没给他。
　　“Alva，让主控制室报告情况。”
　　自始至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的宫千秋直到此刻才在心里真正的舒了口气。虽然计划十分周全，他们的“幻象系统”也运行良好，变数同样存在着，尤其安德鲁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他的应变能力超出常人不少，假如他能及时反应过来反制住自己，那Alva可能会投鼠忌器，这么做的确不可谓不冒险。哪怕他只能选择冒险。
　　“操作情况良好，各舰没有损伤。人员基本无恙，主舰下层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小意外？”
　　宫大少相当好奇从Alva口中透露出的“意外”会是什么样的惊喜。呵呵，一天之内给了他两次大大的惊喜，有段时间没出门，世界还真变得有趣多了呢！
　　“定位系统出现3.869%的偏差，我们的主舰下舷擦到了‘皇朝’的隐形警戒线。”
　　“也就是说马上会有一堆人出来列队欢迎我们的到来？”
　　“恐怕是的。”
　　此行的目的地的确是皇朝，但他不打算跟防卫军打照面，要是提前惊动了刑苏陛下，要办的事情难保不出点什么意外。眼珠子灵动地转了两圈，宫某人决定适时地继续“生病”。
　　“他们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回去养病。”
　　身体没痊愈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出来，本来就满肚子诟病一腔不满的大管家先生对主子的明智选择满意得不得了，也懒得追究他把责任再次转嫁到自己头上，正打算扶着“病弱”的主子去休息，忽然余光扫到某个碍眼的家伙还傻愣愣地杵着一动不动，看来是还没回过神来。
　　果然是个麻烦。
　　抱怨归抱怨，该解决的还得解决。
　　“主子，安德鲁·杨该怎么处理？”
　　果然是个麻烦！
　　最怕麻烦的宫千秋还真没想好怎么“回收”眼前用过一次之后就失去利用价值的大个子军人，懒病再次剧烈发作。非常不雅地翻个白眼，无奈地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暂时先把他“收藏”起来好了。
　　“找个合适的地方关起来。别让他见到任何生人。总不能杀了他吧，要不放他走，要不还给刑苏，放有放的办法，还也要还得合情合理。不急，不急，慢慢看着吧。等事情风平浪静了再说。”
　　“等等，你们可以把我作为战俘处置，但你们不能羞辱我，我是皇朝的帝国军人！我要求保有我的尊严！”
　　回过神来的安德鲁徒劳地为自己的权益做最后的申诉。
　　可惜他义正词严的诉求并没能激起任何的共鸣，事实上没有人有兴趣去理会他此时此刻维护尊严的行为。
　　“安德鲁·杨，你没有申诉的权利了。请记住，你是皇朝帝国军的前军人，代表着一旦被交还皇朝军构处，等待着你的将会是军事法庭无情的判决，而你最为信赖的刑苏陛下也找不到为你辩护的立场。”
　　Alva难得好心地为他作出解释。安德鲁在某些方面与过去的他很相似，盲目地追逐着一个身影，哪怕离得十万八千里远。不同的是安德鲁衷心崇敬的人永远不会为了他而犯下某些过失，自己眼中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存在着太多的缺点，却也因为这些致命的缺点而显得可爱。
　　“既然没能顺利完成任务，你将不再是军人的骄傲，而是军人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