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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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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号要包厢一瓶八七年Champagne产红酒。宁浅,你把酒送过去之后就接苏东佳的班,她去买饺子。”
喝红酒吃饺子?这么奇葩?不过轮不到她置喙。
宁浅表示知道,“我这就去,要不饺子我也顺便吧,给中餐部打个电话让他们做好了送过来。”
江雪拜拜手:“人家点明要江南路的徐家饺子,让东佳去买吧。”
宁浅立刻明白了,又是一名挑剔的客人。
自从被调到娱乐部来之后,没有了舒夜白的打扰,自己的工作果然顺利了许多。
娱乐部总共十八十九两层,十八层是电影院歌舞厅等等普通规模的娱乐场所,十九层的娱乐项目比较复杂且特别,通俗的来讲,就是……赌博。
宁浅当时很是疑惑,在严打这么厉害的氛围下,酒店居然还敢将赌场光明正大地开起来,就不怕被查抄么?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少见多怪,首先酒店主要做的是服务业务,赌场只是顺带,而且规模相对较小。再一个就是酒店会穿马甲,钻漏洞的方法有的是。
宁浅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是见到奇葩客户的几率多了一些,专门要个饺子的这种,已经算是个很简单的小要求了。不过这种人往往更加挑剔一些,倒是不会闹事。
见宁浅走远了,苏东佳才奇怪地问江雪:“她是大堂的,让她去包厢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江雪哼了一声。
苏东佳吐吐舌头,暗怪自己多嘴。
小组长显然是越来越看宁浅不顺眼了,那个宁浅自从被调到十九层来之后,获得经理赏识的速度也太快了,甚至隐隐有些威胁到江雪的地位。
其实这也难怪,不管是她们也好,还是作为经理心腹的江雪也好,她们都是普通家世出身,学历最高也只是普通大学本科,第一点还有高中没念完的。
那个宁浅优势在于,她从名牌大学毕业,不但精通英语,连法语都难不倒她。应付气那些说鸟语的老外开很需要这样一个好用的翻译。不仅如此,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而宁浅虽然自称没有上过班,但她对有钱人们的喜好以及讲究,却掌握得非常清楚。就连上周会场布置时,也是她提供的昊天庆典公司的经理的联系方式。
经理虽然没有当众夸奖她,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在观察宁浅了。这就是她正在被看好的标志。
虽然同作为服务员,她也觉得宁浅很厉害,但她更加明白,江雪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苏东佳摇了摇头,快步朝江雪跟了上去。
由于走得太急,两人差点撞上人。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不知道在这多久了,差点被江雪扑了个满怀,好在那人撞也没有在意。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问她们:“刚才跟你们说话的是宁浅吗?”
苏东佳一愣,然后听见江雪得体的询问:“先生您有什么吩咐么?”
“我问刚才跟你们说话的是不是宁浅?”男人的声音十分好听。
江雪嘴唇动了动,然后点头:“是,刚才那个服务员的名字的确是叫宁浅。”
“哦,谢谢。”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淡笑着向她们点了点头,然后侧了侧身让她们通过。
苏东佳忍不住朝男人脸上看了一眼,而后心中狂跳。
好英俊!
然后她立刻不敢看地低了头。
好像有什么东西剧烈地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整个人都要跟着漂浮起来。她不知道男人的目光有没有落到过自己的身上,但是她不由自主地在意起自己的姿态来。暗暗地收紧腰腹,小心地挺直了胸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抬头,那人已经转过身朝窗外看去了。
一种难言的失落感袭来,苏东佳将两条腿并拢,这才发现江雪跟自己一样手足无措地傻站着。
受过的训练告诉她们,这时候男人明显没有要跟她们说话的意思了,按照职业规则,她们应该立刻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让客人觉得自己打扰了他。然而不知道什么心里,让她们内心里舍不得走,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要说一说的。
苏东佳一边看向江雪,一边用余光紧紧追随的男人。
男人身材十分高挑,大约有一米八七左右的样子,但是由于并不壮实,所以让他显得更加高了一些。
从侧面看去,他的面部线条稍显柔和,并不是通常男人们的冷硬阳刚,好在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刀鞘般飞扬的眉毛加强了他的英气。那乌棕色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被眼镜阻挡着,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他一定是个律师或者脑科医生。”苏东佳这么想。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小步跑了出来,看见男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略带讨好地说:“阎工,您在这里。”
中年男人到跟前停下来,一边擦汗一边对那英俊的男人点头哈腰,“实在是抱歉实在是抱歉,早知道阎工您不喜欢这里,咱们就不安排了,早早换一个地方……”
“不用了,刚才我想了一想,之前你们说的那件事儿其实并不是没有可能。”男人突然转变了态度。
中年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连擦汗的手都停住了,脸上呆了一呆,很快喜笑颜开:“好,好,好,那你看我们……”
“带路吧。”男人的眼睛隔着镜片,只能看到一道柔和的目光。中年男人虽然奇怪他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又愿意谈了,但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最要紧要紧。于是他点头哈腰得更加厉害了,一边颠着小脚,一边为男人引路。
江雪跟苏东佳目送他们离去,才猛然反应过来她们还有事要做呢,立刻急急忙忙地走了。
那天之后,宁浅发现自己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首先是她的值班时间被调整,原本一个礼拜上班五天,要是轮到上夜班的话,可以连着休息一天半。
但组里的值班表一调,她突然就成了没有假期的那个人。
找经理问原因,经理只说这段时间人手不够,把她的时间都调前了,等过了这里个礼拜可以给她放长假。
服务行业随时调班也属正常,宁浅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是除了没有休假之外,还有其他让她吃不消的事情。
比如:她一下子变得受关注起来了,所有人都可以随时随地指使她。
组长,小组长,跟自己一样的普通服务人员,甚至比自己后来的新人,他们好像一夕之间心里有了灵犀,全部卯起劲儿来指使她。
端茶倒水,打扫,去外面买东西,楼上楼下拿东西,解决客户矛盾,扛水桶,杀鱼,追猫(某位客人的命根子)打架(不服输的赌客),等等等等,她就像一颗万能的钉子,大家伙随时随地将她拉来顶上去。有时候明明下班了,其他人闲的坐在一起斗地主,她还得忙着将所有员工的衣服弄到洗衣房去。
这太明显了,宁浅忍无可忍,干脆找到经理处去告状。谁知以前一直很公正的经理大人,这回只是看了她一会,然后说了声知道了,就想把她打发了。
宁浅暴怒,想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而这时候经理慢条斯理地拿出合同,告诉她她至少得在公司干满两年,要想提前离职的话,也可以,就是赔偿公司损失的数目可能有点巨大。
宁浅一口老血,他们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有人在整她,肯定是舒夜白那个渣,那混蛋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屈服。
想到那人渣一边左拥右抱一边对自己赶尽杀绝,她就一身的力气。不就是想让她投降么?没那么容易!
挽起袖子继续干,宁浅分分秒秒准备着应付这种砸到头上的大杀器。
就连被她得罪了的江雪都有点可怜她了,也不晓得她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这么钝刀子割肉般地折腾她。
每天牛马一样地上班,睡觉前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舒夜白诅咒一遍。
她以为自己不管是心脏还是□□,都已经经受过淬炼,能够抵抗任何狂风暴雨的袭击,直到半个月之后,宁浅才明白,自己真是图样图森破。
那天她跟照例被拉去充当壮劳力,在十八楼,凌晨两点,舞厅正high,宁浅站在角落里,一边偷偷哈着哈欠,一边算时间。
巨大的舞台上穿着暴露的性感女郎跳着挑/逗的舞步,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女郎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薄。
舞池里喝高了的男人们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随着快节奏的音乐摇摆着身体。
表演过后,音乐停了下来,主持人拿着话筒,宣布今天的舞夜皇后争夺正式开始。
宁浅对这里面的规则不太清楚,只看到刚才跳过舞的那些女孩一个一个上台,拿着话筒说了什么话,然后就会有人争相送花。
那些花是花是舞厅的道具,分为金冠银冠花冠三种,卖价分别为三万两万一万不等。
收到的花越多,舞厅赚的越多,女郎们得到的奖金就越多。
眼看拼比纪要结束,宁浅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莫名其妙,就被一束光打到自己身上。
宁浅吓了一跳,她可是个服务员,不是这里的跳舞女郎啊!
还没等她说什么,主持人已经报起数来。
“今天获得夜皇后称号的是这位宁小姐,她收到的金冠是,七十九束。”
掌声嘘声喝彩声爆炸开来,宁浅糊里糊涂地被拉上了舞台。
“宁小姐这身装扮跟特别哈,居然跟公司的服务员穿的一样,啊哈哈。”主持人个头还没有宁浅高,胖乎乎的脑袋上,黑色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他笑对宁浅说:“那么在表演节目之前,请宁小姐点对您的粉丝说几句话。”
他笑眯眯地将话筒递给了宁浅,宁浅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你弄错了,我是服务员,不是演员。”
“没有关系,今天是例外,你只要按照规定表演就好了。”
表演节目?唱歌,跳舞?她都不会。
而且她不是傻子,这种表演明显身上不能穿衣服。她可没有那个好身材可以暴露出来供人意/淫评论。
然而宁浅越躲,下面的嘘声越大。
几百号人的舞池里,有人骂骂咧咧说话开始说难听的话。
他们喝了酒,来取乐,不是为了看贞洁烈女的,他们要看的是火辣辣的臀,要看的是破涛汹涌的胸。
“跳不跳,不会跳,爷来教你。”
刚才花钱买金冠却没有让自己心目中的女郎获得第一的男人们开始吹促。
宁浅又气又急,她知道舒夜白在整她,但是她不相信舒夜白会让她出这种没有尊严的丑。
“唉,这里这里。”就在这时,终于有人说话了。
在舞台对面的吧台边,一个男人拿着话筒大声说:“我老板刚才花了大钱买花给宁小姐,宁小姐不愿意表演,可老板那么多钱花出去,总得听一声响儿吧?你们说是不是。”
“哟呵,光听响儿啊?我们可是为了看响儿来的。”下面人开始起哄。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宁小姐要是实在不愿意表演,那就算了,我们也不能硬逼不是?大家都是文名人,不可以做强迫女人的事儿。那么这样儿吧,宁小姐让我老板听个响儿,咱们今天这遭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主持人笑得见眉不见眼,立刻颤着声儿问:“那不知老板想听什么响儿?”
“就……宁宁小姐放个屁吧,对着话筒,一定要响一点儿,我老板耳朵不太好,要是不够响可能听不到。”
听了男人的话,下面开始哈哈大笑。
主持人愁眉苦脸,可他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只好转回头推搡宁浅,让她识相点儿。
舞池里吧台边,甚至坐在远处喝酒划拳的人走被吸引了注意力。发酒疯的男人们一边拍手一边大喊:“对,要放得响一点儿,屁/股得撅得高一点儿,要是被裤子挡住了不够响,那下回嘛……哈哈,就脱了放……”
听着男人们下流的话,宁浅羞愤欲死,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她死死地看着吧台那边,到底是谁这么阴自己。
舞厅里灯光变换莫测,宁浅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个拿着话筒的人,不认识,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他身边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清瘦修长,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将他略显俊秀的面孔武装了起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就那么随意而又优雅地坐着,明明在这喧闹的舞厅里,却好像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他知道宁浅看到他了,也毫不避讳地迎接着她的目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那轻抿着的唇边,宁浅看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阎曦烨,我他/妈操/你祖宗!”
确定了对方是谁,所有的旧恨新仇一秒钟全部冲进了大脑,宁浅想也不想,一下跳下了舞台,顺手抓了个酒瓶就朝着男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