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番外1 ...
-
当我从自己的婚礼上逃走，奔跑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那一声声哒哒哒的脚步声就像是一下下敲打在心上的锤子声，急促也钝痛。
我握紧了手心里的项链站在酒店门口的马路边，茫然四顾却依旧找寻不到那抹纤瘦的身影。
我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给她，而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最后变成了冷冰冰的语音提示，提示我对方早已关机。
我颓然的放下，手心里的项链已被我的用力握紧而嵌进了肉里，我的血染上她的血，混合在一起，颜色很艳丽。
她很倔强，也很坚强，那张清秀的脸庞总因自己而流泪，流泪次数不多，但每一次我都记得非常清楚。
可这一次，她流血了，还是因为我。
然后，我开始疯狂的找她，去她的公司，去她最好的朋友那儿。
舒含玉没有给我好脸色，只留下一声冷笑跟不屑一顾的背影给我。
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被人甩脸色的滋味，不是愤怒，不是漠然，更不是无动于衷，是失望，无尽的失望。
可我仍不甘心，一次一次的守候在舒含玉家门口，无论她做什么我都跟着她，生怕她去找舒含玉的时候我不在场，生怕再一次错过她。
舒含玉骂我神经病，是自作自受。我不在意，只要知道她在哪儿，我随便舒含玉如何侮辱我，打我都行，只要她告诉我。
我单独找过魏斌，我知道他和她是朋友，我猜他或许会知道她的下落。
最后魏斌只告诉我，“程总，我要辞职了，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后来，晏北他们来找我，把我硬拖回大院，说爷爷要见我。
在书房，爷爷举着手杖打我，狠狠的打在脊背上，我跪在书桌前一声不吭任由他打。
奶奶听到响声从门外闯进来，拽着爷爷的手杖不让他再打下去。
晏北和孟远东没有离开，也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扶着我，不让我倒下去。
爷爷气得扔了手杖，指着我说，“为了个女人，你扔下那么多长辈宾客一个人跑掉，一句解释都没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卢家丫头怎么办？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你有没有想过她？你对得起你卢爷爷对得起我吗？”
“爷爷。”我抬起头时，背上又一阵疼，“为了你跟卢爷爷的约定，我丢掉了我最爱的女人。”
奶奶制止我说下去，她怕爷爷会病发，“小西！”
我扯了扯嘴，继续说，“爷爷，卢茜喜欢的从来就不是我，我也不喜欢她，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林一南。小时候我们总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喜欢跟着林一南，所以卢茜也喜欢跟着我。”
“卢茜答应跟我结婚是因为她想让我帮她追回林一南，她说如果在她结婚的时候林一南不出现，她就彻底死心不再喜欢林一南，最后林一南出现了，所以卢茜已经得到了她的爱情。”
“可是我呢？我为了爷爷的约定，为了帮卢茜，我爱的那个女人逃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了。”
我开始笑，笑容可以让我暂时忽略那抹痛，痛的无以复加。可我知道那个消失了再也找不到的人会比我更痛，因为她只有我了，可我让她伤心了。
“爷爷，你如果要打就打吧，我宁可让你打死我，也不想再找不到那个人。”
“爷爷，她是个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亲人了，她把仅有的一颗真心给了我，可我呢？我为了要顾及你的身体，为了要顾及卢茜跟林一南的爱情，我骗她去伦敦，烧了护照把她一人留在国外。我不想她知道我要结婚了，可新娘不是她，虽然这只是个谎言，可我也舍不得她有一丝难过。”
“我以为自己可以掌握所有的事情，以为能让你们所有人都满意，以为只要卢茜跟林一南在一起，我就能回去找她，把她接回来，我能娶她。可是现在呢？”
娶她？已经变成不可能了。
我垂下头，像落败的士兵对着命运绝望。
我曾经把一切都想好，到头来也不过是幻想而已。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终于丢掉了自己的爱情丢掉了她。
我闭上眼睛，无力的倒下去，耳边是一声声惊呼，可我管不了了，更不想管了。
两天后，我才从病房里醒来。
医生诊断说，由于背上的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再加上之前过度疲累，所以这次昏迷时间比较长。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医生，心里想为什么只有两天？为什么不多昏迷几天？这样我就可以在昏迷中继续跟她在一起了。
昏迷时，我看到了她，她坐在我身边为我擦额头上的汗，还一边说，“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啊。”
我摇摇头，把她抱住。
我和她一起躺在狭小的病床上，外面的阳光很好很灿烂，刚好可以照到我们的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她推推我的手臂，问，“你怎么抱我那样紧？”
我说，“我怕你再逃走。”
“我怎么会逃走呢？”她好笑的看着我问。
我不答，只紧了紧手臂，闻着她身上的香渐渐入睡。
醒来后，父亲首先打了我一巴掌，半边脸差不多都麻木了，病房里围着的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劝。
我想，父亲难得回来，肯定是气急了才会对我动手。从小到大他没打过我，即使训斥我都很少。
最终还是奶奶开口，“长怀，小西还病着，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再说，这件事不能全怪他，更不是他的错。”
父亲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没再为难我，只对我说，“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爷爷，你想把他气死才高兴吗？”
我愣住，抬眼看奶奶，“爷爷怎么了？”
“他没事。”奶奶还像以前一样，抚摸着我的头，为我盖好被子。她一直是个慈祥的老人，从不会训斥孩子，只会跟我们讲道理，爱护我们，宠溺我们，就算我们犯很大错，她好像都有办法让大错变小，小错变了。
“小西，以后你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讲，如果你不坦白，我跟你爷爷就不会知道，错怪了你也不知道。你那些话应该早些讲，让你这样难受是我跟你爷爷的错，我代你爷爷跟你道歉啊。”
“还有我！”卢茜站在门口，身边有林一南陪着，他们接到通知也赶了过来。
“京西哥，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任性，你跟她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
我转头望向远处的大树和高楼，不禁开始后悔，如果我不是为了爷爷和卢茜，如果我早些坦白，如果我没有跟她隐瞒，也许结果不会是这样。可惜，没有如果。
两个月后，爷爷在突然的一次病发中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时候，我又开始后悔，如果我没有对他说那些怨怼的话，也许爷爷不会这样遗憾的离开人世。
后来，我的人生仿佛只剩下机械的工作，永远都忙不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少难受一点，少想念一点。我用忙碌来折磨自己，用淡漠来伪装自己。
曾经，我庆幸有陪伴的家人，和关系密切的兄弟朋友。
曾经，我也庆幸能遇到她，带她穿过人山人海，抱她，吻她，最后娶她。
可那也只是曾经，直到现在我终于丢掉了她才幡然醒悟，从始至终她所顾忌的只有我，而我要顾及的不只有她。
黑夜，我坐在她公寓的客厅里，这里还保留着她临走前的模样。我保存着钥匙，每晚都住在这里，一天天等候，希望一觉醒来她就会出现。
当烟头燃烧到手指尖，天际的一夕光焰跳脱出地平线，那些薄云的周围染满了霞光，犹如穿上了红装。
我知道，天又亮了，她还没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番外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