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明媚,一面是忧伤》蔚暖

40、10结束（一）

　　与房东退了房，寥寥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公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心释然了。

　　结束了，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不会再恨，再怨，不会再内疚，不会——再悲伤！

　　一步步走下楼梯，一步步与过去远离。去了维也纳，这里的一切就只剩回忆。

　　“小小姐，行李给我吧！”司机从寥寥手里接过行李放入了后备箱中。

　　摇下玻璃，外公探出了头：“寥寥，时间还早，回家再呆一会儿吧！”

　　“好！”回头再次注视这座公寓，寥寥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挨着他坐下，寥寥抱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外公，我错了！”

　　终于认错了啊！曾经那样的固执，还好，最终还是放弃了。

　　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外公说：“乖孩子，知道错了就好。”

　　“外公，你会怪我吗？”抬起头，寥寥看着他，眼中有泪。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你跟你妈妈不一样，你非常善良而且清醒，或许会因为关心的事变的不像你自己，可是我知道，你永远是你。”

　　你永远是你……寥寥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体味着这一刻的宁静。

　　车缓缓驶出居民楼林立的街区，挥手与往昔道别。

　　“外公，停一下车。”寥寥突然睁开了眼睛，紧靠着外公的身体坐直起来。

　　外公摆摆手，车停下了。

　　“外公，我要去一趟教堂，算是跟依川做最后的道别。”

　　可以不用解释的，可是看着外公早已斑白的鬓角，她就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嗯，就在这儿下车吧，是该去说一声。”身体前倾为寥寥打开车门，他为她整了整衣领，“从教堂出来就直接去机场吧，不要误了飞机。到了维也纳给我电话。”

　　寥寥的心里很酸很涩。她知道外公疼她的，尽管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一切只是因为外婆，可是仍旧拒绝不了骨血里的那份亲情。想要狠心地去拒绝这一切，其实自己知道根本就拒绝不了。

　　“外公……”俯下身体，寥寥抱住了他，“其实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很爱很爱外公的，所以外公不要不喜欢寥寥好不好？寥寥现在只剩下外公了……”

　　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眼泪竟然止都止不住，寥寥哭得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个让人不得不心疼得孩子。手掌有节奏的拍打着寥寥的背，外公安慰的声音一同变得哽咽：“好孩子，不哭啦不哭啦，外公怎么会不喜欢寥寥呢，外公是最疼寥寥的不是吗？到了给我打电话，不喜欢在那里了就回来，外公等你。”

　　擦干眼泪，寥寥抽泣着下了车：“外公，你先走，我看你先走。”

　　点点头，外公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将车开走了。

　　寥寥就这么看着，直到车子变成一小点儿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夏天了。法国梧桐枝叶繁茂生机盎然，浓浓的墨绿色遮挡住了湛蓝的苍穹，营造出只属于教堂的小小悠密天地。这样的环境，很适合人静静的思考。

　　做完祷告走出教堂，寥寥找到上次那张长椅坐下，心灵澄澈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上面似乎还有南生的味道。

　　依川，这次我真的要走了。我不知道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庄周的话，可最终我却选择了相信庄周。也许是因为南生的确是个好人，也许是因为我累了，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比爱你还要爱他……不想要去想了，依川，你就找一种你喜欢的原因去接受吧！依川，很对不起，不管你想不想要让我为你报仇，我都是辜负了你。

　　依川，你会想我吗？

　　依川，我真的真得好想你！

　　有人打破了这种只属于一个人的宁静，他走过来坐在了寥寥的身边。

　　寥寥不悦的睁开眼睛准备起身离开，转头的一瞬间却僵住了。

　　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命运开的玩笑，为什么会是他？

　　“是不是觉得命运弄人？我也是这么觉得！”

　　说完这句话，南生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寥寥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别走，陪我说说话。不然，只听我说也可以。”

　　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寥寥叹口气，坐了下来。

　　“处理完这次的事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手机关机。我打电话给庄周，他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于是我就去你的公寓找你，可你的房东说你已经退房离开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就想到了这里。我觉得你会来这儿看依川的，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寥寥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听你的话了，今天的飞机，我不能误了时间。”

　　“你说什么？”南生一下惊呆了，到嘴边的话竟然忘记了是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了！

　　寥寥没有回答他。她站起来，近乎逃离般的快步向门口走去。

　　南生立即苏醒过意识，站起来跑到她的身后抓住了她：“我送你去飞机场。”

　　“不必！”寥寥使劲想要从他的手中抽出手臂，可是一切都是徒然。

　　南生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话，硬抓着她的胳膊拽向大门外。

　　“你放开我，快放开！”寥寥挣扎着想要摆脱南生，拉扯之中的两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走到车旁南生打开车门将寥寥塞进去，自己走到驾驶座坐下发动了车子。

　　她就要这么离开，就要抛下他这么离开了，难道她的心里自始至终就没有他吗？那是不是从开始起，她的心里就从不曾有他？

　　“我依然记得那天你到公司报到的情景。冒冒失失的样子，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去保护。你被安排跟庄周实习，当时的我并不清楚你与他相识，出于对你保护的考虑，我将你留在了身边。”

　　“先前并不觉这一行为有什么不对，我更加忽略掉了内里自私的成分，忽略掉了我对你的感觉，忽略掉了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

　　“慢慢觉得你开始变得重要，甚至变得与我的生活密不可分。我会反感卓娅打扰到我的工作，可对于你，我却出乎意料的包容。会想念你的阳光蓝山，看到你与我一同加班到深夜会心疼，对于你在设计上的天赋会感到十分的欣慰。”

　　“后……”

　　“够了！”寥寥情绪失控的捂上了耳朵。

　　不能再听他说下去，否则她真的永远的走不了了。

　　“下车，对，我要下车！”此刻的寥寥已张皇失措，眼神变的张皇失措，情绪十分不稳定。现在南生没有丝毫放慢车速的迹象，她却直接打开了车门。

　　“听我说完！”放弃了一贯的温和脾气，南生大吼着，从方向盘上挪出右手关上了车门，并且抽出安全带将寥寥系在了车坐上。

　　“后来你在酒吧里向我告白，我一瞬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是啊，我喜欢你。不，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订婚了，我已经有了未婚妻！”

　　“原来你就是昔日豆豆的妹妹，并且你已经做好准备离开这个国家。我以为这就叫做‘有缘无份’，当我正要向命运低头，当我将要放弃这段感情的时候，上帝却重新给了我选择的机会。你遭遇了抢劫，及时中断了那场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没有爱情的婚礼。”

　　“我终止了这场婚礼，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庄周说这一切都是你导演的，可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会爱上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

　　说到这里，南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沉静：“可是我错了！”

　　可是我错了！

　　听到这五个字，寥寥浑身一颤，眼泪立刻滑出了眼眶。

　　“你的心思远比任何人都要深沉，我根本就看不透你！”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寥寥已经哭得满脸眼泪狼藉，她挣扎着想要扯下身上的安全带，可颤抖的双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求求你让我下车，求求你……”

　　可南生并没有如她所愿，他像是没有听到寥寥的话一般继续说着，越说越激动，车速也越来越快。

　　“或许你曾经彷徨过，可是最终你却还是选择了让我毁灭，而且是最最残忍的——身、败、名、裂！我不知道最后又有什么牵绊住了你，让你最终放弃了毁掉我的念头，可是寥寥你知道吗，猜想到这一切的真相比毁掉我更令我痛苦难受。原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原来你一直是恨着我而非爱着我的，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南生的情绪再度失控，他紧踩着油门向前开去：“你认为是我辜负了依川害死了依川，可是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甚至于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除了友情之外的任何感情，这样对我公平吗？寥寥，你觉得这样对我公平吗？”

　　“南生———”眼看着十字路口迎面而来的货车，寥寥想都没想就伸出双手使劲将方向盘打向了右边。

　　“吱———”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紧接着便传来“哐”的一声碰撞声。

　　车辆纷纷急刹车停了下来，好心的司机走到已经严重变形的蓝色BMW前察看，当看到已经昏迷的两人时赶忙喊来同伴进行抢救。不出十分钟，120和交警也都赶到了事故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