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明媚,一面是忧伤》蔚暖

14、3机会（四）

　　设计部联欢，寥寥第一次参加。

　　居然是在“遗失”，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南生，为什么会选在这儿？”站在门口，寥寥不知所措。

　　“是大家选的，以前我也没来过。”PUB啊，南生微笑，从回国后还没进过呢，今天要好好玩儿玩儿。

　　“没关系的，跟子路打好招呼了，不用担心！”庄周搂上寥寥的肩膀安慰，早在决定之后就通知子路了。

　　“走吧，联欢就要开始了。”大家起哄，蜂拥而入。



　　寥寥依旧坐在只属于她的角落。看着喧闹的同事们，她淡淡的微笑，座位一定是子路的悉心安排。

　　“来寥寥，一起玩儿！”林夏将她从角落拉出，加入了大队伍行列。

　　“夏夏，你们在喝酒啊！”摇摇头，寥寥准备退出，她喝酒是不行的，很容易醉，酒品又差，出丑怎么办？

　　“不行，一定要喝。”林夏端起酒送到了寥寥面前，她已经有些醉了。

　　“夏夏……”她伸出双手一直推辞，急得额角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酒那么烈那么苦，她真的不喜欢。

　　“喝一点吧，不会有什么事的。”南生微笑着看寥寥，眼中星辰闪烁。跟醉酒的人讲理，有道理的也会变成没道理，所以也只有劝寥寥喝。

　　庄周救命啊！寥寥满怀希望的寻找他的身影，却在吧台旁发现了他。

　　还是算了，这个花花公子又在兴高采烈的泡MM，绝对没空理她，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爽爽快快端起杯子喝下去。

　　“就是嘛，这才是我认识的寥寥！”看着一饮而尽的寥寥，林夏大呼痛快，竟又倒了一杯递到了她面前，“来，再喝！”

　　“啊？”寥寥为难的看看南生，又看看林夏，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痛快。看来没有办法，只能端起来再干到底了。

　　两杯下肚，头已有些晕了，身上也开始发热。依川教过的，酒喝得不能太急，否则很容易醉，可惜现在想起来已经太晚了。她扶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竟腿一软倒在了南生的怀里。

　　“寥寥……”南生赶忙伸出手扶住了她。皱皱眉，有些后悔，原来她真的不会喝酒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南生又把她放回了角落的沙发上：“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吧台给你要一杯果汁。”

　　“南生……”不能让他从身边走开，寥寥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几近恳求，“不要走……”

　　温柔的捧起她的脸颊，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南生软语安慰：“寥寥乖，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南生……”紧一紧手指，寥寥更加抓紧南生的衣袖，“我喜欢你！”

　　周围是无法让人忽略的喧嚣，纸醉金迷的世界在“遗失”中遗失，灵魂的失落，放纵的归属地，在男生的身边化为了虚无。他的周围是安静的，安静的出奇。在他的眼中，只有脸颊绯红却眼神认真的寥寥，只有这个集天赋与努力于一身却身世成迷的寥寥。

　　在寥寥漆黑的瞳仁中，他看了自己，只有自己。

　　刹那间心动，一切，再不复从前。

　　“寥寥……”南生愣在那里，只一味任寥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放。

　　联欢还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小小角落的不同，只是有一个人的心中漾起了不平的波澜，像海面扬起的波涛，想平静却总是静不下来。



　　回到家。

　　南生端一杯酒，静静坐在花园里。

　　夜风温凉，传送栀子花的清香，脑海中寥寥的话不时盘旋，心久久无法平复。



　　“什么，你跟南生告白？”端着醒酒汤的庄周讶异的看着寥寥。

　　“嗯！”裹着毯子瑟缩在沙发一角，寥寥接过汤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皱着眉擦了擦嘴角，“不要说我醉了，我很清醒！”

　　只是想看一看，南生究竟会为难道什么程度，又会容忍到什么程度。

　　“不是这样，只是……”坐在寥寥身边，庄周将她搂在了怀里，“有些突然，会不会早了些？”

　　“什么时候算不早呢？他结婚之后？”寥寥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就晚了！”

　　“但……”欲言又止，庄周低头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反正寥寥是一直这样不按条理出牌，只要她认为对就好。现在，只能祈祷是福不是祸了。



　　“寥寥……”南生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她，明明表情坦然，眼神却闪烁不定。

　　“嗯？”端着杯子站在南生面前，寥寥低下头与之对视，眸子尽是清澈的明媚。

　　“我的个人服装设计展即将举行，今后可能会很忙，所以你还是跟着庄周吧，我相信他会好好带你的。”理由是蹩口了一些，可总好过没有理由。

　　寥寥神色一暗，看来，真的是为时过早了些。

　　放下杯子，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好的，如果你介意我喜欢你的话，我会远远躲开。林总监，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寥寥……”南生急急得站起来叫住了她。可当看到寥寥真的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又后悔了。该跟她说些什么呢？

　　寥寥缓缓转过身，表情淡淡的看着他：“林总监还有什么事吗？” 再没了往日的亲密感。

　　看到寥寥刻意制造出来的距离，南生的心没来由的疼痛起来：“寥寥，请原谅我，我已经订婚。”

　　“林总监，”寥寥赶忙截断了他的话，“请不要向我解释些什么，否则我会误会，误会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我……”

　　“还是说，”寥寥满脸希冀的看着他，“南生你真的喜欢我？”

　　“我……”几乎冲口而出的话鲠在喉咙中，南生的理性与感性冲突着没有出口。

　　“我知道了！”希望一点一点消失，只剩失望，寥寥弯腰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给林总监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很抱歉。”

　　说完，她迈步走出了南生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一刹那，南生感觉到，有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或许，再也找不回来了。端起那杯依旧温暖的蓝山，心，若有所失。



　　“你以后跟着我？”庄周上下打量着寥寥，她究竟在干什么，怎么会就这样离开，连一点办法都不去想？

　　“嗯！所以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寥寥装作欢快的看着庄周，虽然她知道他一定看得出自己在硬撑。

　　“好吧，跟着我就跟着我。现在，”庄周故作神秘的走到她身后，“我们去卖场做调查！”

　　算了，不管怎样，只要寥寥高兴就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带她出去散散心，她现在的心情一定糟透了。



　　庄周居然公然带着她翘班逛街！寥寥万万没有想到。

　　庄周陪她在专卖店买了好多泰迪熊，还到茶店买了今年的新茉莉。他们跑到游乐场坐海盗船，吓得寥寥一直大叫。中午两个人去了红茶店，寥寥喝了思念好久柠檬奶茶。最后还偷偷回了“遗失”，跟子路开心的聊了许久。

　　等回到公司，竟已近下班时间。

　　“庄周，今天真的要谢谢你，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撑得过去。”在大厦门口，寥寥驻足，想想还是要道谢的，虽然只字未提，但她明白庄周用心的良苦。

　　庄周点点头算是接受，心里却五味陈杂，他不明白寥寥这么做的理由，但却选择了尊重她。

　　“小心！”楼上传来惊呼，庄周凭直觉抱住寥寥闪到了一旁。有东西在脚下应声碎落，庄周低头，发现是一只花盆。应该是放在窗台上不小心被碰落的吧？

　　看花盆支离破碎的躺在脚边，泥土松软的铺张开来，鲜活的一抹绿色无声倚在碎瓷片上，无助而又悲伤，寥寥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记忆中悲伤的画面不断重复上演，依川纵身跃下，自己伸出双手却只抓住一抹空气，拼命奔到楼下，血已潺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开出了妖冶的红花。依川的身体柔软的散落在地上，诡异的笑容荡在嘴角，生命却已抽离……

　　“依川……”脸色苍白的可怕，浑身失去了力气，耳中轰鸣，寥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梦里尽是残缺不全的记忆片断，或喜悦或悲伤，却总围绕着一个明艳的人——依川。醒来的时候，寥寥已泪流满面。那些关于依川的记忆，即使被深深的隐藏，在不经意间也会被挖掘出来，暴露在残酷的现实之中瑟瑟发抖。

　　等意识恢复，寥寥才发现，这竟是南生的办公室。头昏昏沉沉，这次的打击对她实在不小，光脚走到门边，她伸出脑袋向外室沙发处张望。

　　天已经全部黑下来，墨染一般浓重得令人窒息。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庄周与南生并肩坐着，脸色凝重。

　　气氛很安静，安静得令人畏惧，看样子两人间进行过一次并不令人愉快的谈话，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她。

　　其实还有什么必要呢？她已经决定了要放手，已经决定了要离开。

　　“你非要这样对她吗？”庄周口气凌厉，极力压制怒火。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对不起卓娅。”

　　“在对不起卓娅之前，你已经辜负了豆豆。”

　　无边无际的沉默袭来，寥寥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那不一样！”

　　不一样？寥寥讶异的抬起眼睛。

　　不一样。倾尽一生的等待，用二十年荣枯只为换这一句“不一样”？这就是依川爱了一生的人，真的为她不值。第一次，在寥寥的眼中出现了恨意。

　　林南生，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庄周……”寥寥倚着门框，面容憔悴。

　　“寥寥……”不由自主地起身，庄周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需要休息。”

　　过往的种种是寥寥一生都放不下的包袱，庄周知道。

　　“我们回去吧，在这儿会打扰到林总监的。”怯怯的看着南生一眼，寥寥目光闪烁着转开了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

　　“寥寥，还是在多休息一下吧！”看这寥寥的一脸苍白，南生内疚的走过去要扶她，却被庄周伸手退了出去。

　　“林总监，还是让我回去吧。”低着头攥紧手指，任谁也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南生尴尬的抽回手，听到那一声声的“林总监”，更觉心中失落。

　　庄周走过去搂住寥寥的肩膀，让她整个偎在自己身上，半搀半抱扶着她走了出去。

　　林南生，真正的精彩即将上演，我保证，从今天起，你的生活绝不会再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