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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良人 ...

  •   长秋宫中金碧辉煌,拂帐似有千尺长,摇曳出威严的壮丽。齐锦辰赶着最早的时辰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齐谨元望着自己的大女儿,点头允礼,“后宫女眷都是在已时跟皇后请安,今儿这么早来给朕请安,何事?”
      “儿臣每天都想给父皇请安,但父皇日日忧心锦国百姓。儿臣若来的勤,打扰父皇的政事,那便是儿臣的错了。”齐锦辰道:“今天儿臣来给父皇请安,是有事想求父皇。”
      “哦?”齐谨元望了望天刚亮的晨曦,允道:“说说看。”
      “儿臣请罪,想为自己求个情。”齐锦辰坦诚道,“前日相府公子上官文,在府中宴请赏画,儿臣与昭月皇妹受邀参加。说来也巧,江公子刚好也在船上,儿臣调侃了皇妹和江公子几句。可能是言辞过重,皇妹她生气就走,这才出的事!如今皇妹在初华宫里躺了两日,儿臣左思右想忐忑不安,怎么说事情也都是因儿臣而起,儿臣实在过意不去。想去跟皇妹赔罪,却又不能贸然的进初华宫…”
      “没你的事了。”齐谨元望着大女儿,遣人道:“昭月的事,自有皇后做主。”
      “是。”齐锦辰跪礼道:“儿臣越矩了,儿臣告退。”

      齐谨元想起近日流传的言论,问向一旁,“太医说昭月得了什么病,躺了两日不曾好?”
      “这…”吴辅国低头规矩的回道,“回皇上,前日公主晕在丞相府。皇上有政事要处理,便只派人将公主接回。公主的病…太医说是疲劳过度……”
      “疲劳过度?”齐谨元冷哼一声,“昭月什么性子,朕不知道?疲劳过度就躺了两日?可是丞相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被皇后关禁闭了?”
      “这,后宫都是皇后娘娘一人做主。公主有没有被关禁闭,奴才不知。”吴辅国观言善色的提议道:“不过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向来得当,皇上要事在身,还是准备上朝吧。”
      “家事都处理不好如何处置国事?!皇后就是太偏宠她了!”齐谨元冷下脸来,“你遣人把昭月叫来,朕倒是要好好问问她!她上一次就闹着宁死不屈的不嫁江知佑,要不是皇后保证,朕当时怎么饶的了她?!现在看来,皇后还是没管教好,她倒是越发不知天高了!”
      “是。”吴辅国唤来小太监去初华宫传话,自己去朝堂上传旨免朝。

      批阅着奏章,齐谨元没等来齐昭月,倒是等来了慕容舒。
      “臣妾参见皇上。”慕容舒一礼一拜。
      “为昭月而来?”齐谨元头也没抬,道:“你后宫中事物繁多,忘了教导昭月,朕不责怪你。如今她都快笄礼的人了,再不收敛收敛性子,被贻笑大方的可就是皇室了!”
      “是臣妾的错。”慕容舒道,“皇上前朝事物重,还要抽空调理后宫中事,是臣妾的疏忽。昭月不孝,让皇上罢朝说教,实在顽劣!但不知昭月犯了什么罪,需皇上如此大动干戈?”
      “皇后。”齐谨元停下手中的笔,目光幽长,“将军府和皇室之间,皇后应该是清楚的。昭月不想嫁给江知佑,是想不嫁,就不嫁的么?皇后还是等昭月来之后再言论吧。”
      慕容舒闻言不在开口,看着齐谨元手头的奏折出神。

      齐昭月醒后,震惊之余慢慢缓过来,想出初华宫却因为母后的命令被阻。第三日一大早接到父皇召见的消息,也是讶异的。
      “这位公公。”景蓝接到齐昭月示意的眼神,问道:“不知道皇上召见公主什么事?”
      “这,奴才就不知道。”公公道,“皇上要见公主,奴才只是受吴公公之命,前来请公主去长秋宫。”
      “本宫要听实话,不然你就留在初华宫吧。”齐昭月梳理着妆容,理所应当的说着。
      公公听得一阵哆嗦,这才小声道:“奴才多的真不知道,只知道吴公公去金銮殿宣旨免朝,不然来初华宫唤公主的,就不是奴才了。”
      免朝?!齐昭月还有些慵懒的睡意瞬间消失了,她以前在婚事上抵抗颇多,可父皇对她的管束,也实在没有到免朝见她的地步……
      匆匆忙忙赶到长秋宫,看到父皇母后,齐昭月怔怔的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安。”

      “起来吧。”齐谨元威严的声音让齐昭月一度失神。
      齐谨元望着下方依旧行着礼,不起来的小女儿道:“朕召见你,你倒是知道错了,不肯起来?皇后一直要朕给你个机会,你倒是说说看,相府里是怎么回事?”
      “相府?”齐昭月抬头,追忆道:“相府中的事情,儿臣不太清楚,当时宴会到一半,儿臣就昏倒过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医只是说你是疲劳过度,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齐谨元生气的对着一旁的慕容舒道:“你瞧瞧你养的女儿!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堂堂一国嫡亲公主,私底下和男人私相授受不说,如今甚至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男人,就敢意图欺君!简直是……”
      “皇上,昭月如今都快笄礼了,还忘了礼数规矩,的确是臣妾的过失。”慕容舒温雅的声音缓缓道,“可昭月见的,好似是相府的大公子。”
      言外之意便是,这交好的男人若是个野男人。那野男人的爹,当今锦国的丞相——又是什么?
      “就算是相府公子,那也……”齐谨元一身龙袍加身,话至一半便有些尴尬的甩起袖子。

      “皇上。”慕容舒见齐谨元后继无言,才开口宽慰道:“昭月是公主,皇上您是看着她长大的,为人如何臣妾也是亲手带大。如今只是出宫一趟,相府也是出了名的礼数周到。您不如好好问问昭月,到底是如何?昭月一进来就受到皇上的责斥,难免也是有些委屈的。”
      “委屈?”齐谨元哼声道:“你倒是会帮着你女儿找理由!你听听她刚刚说的什么话?还在为自己开脱!上次她就因为婚约的事情忤逆朕,满眼通红的望着朕,像是要吃了朕似的,哪儿有半点儿委屈?”
      慕容舒见齐昭月还半跪在地上,道:“昭月,先站起来,然后慢慢和你父皇说清楚!你和相府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就让这逆女跪着!”齐谨元呵斥了齐昭月想起身的动作,“朕倒是要看看她的嘴能有多硬!”

      慕容舒听着这话,目光幽幽的望着女儿,昭月不想嫁去将军府,她是知道的。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女儿,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为了这事,皇上已经不下三番跟她说一定要好好管教。如今昭月在相府因为江知佑晕倒,禀告的人也说,昭月三番几次的偷溜出宫,和相府年纪相仿的公子相谈甚欢。
      她从小就教导昭月,礼仪淑德样样得体,可却怎么会有今天这样宁死不屈的性子!慕容舒有些微微懊恼的想着,目光却急切的望着女儿,如今事态,可别再像上次一样,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了!

      听着父皇母后的争执,齐昭月垂眸,“是儿臣的不是,父皇母后忧烦国事后宫事,儿臣不能为其分忧,还添不是……”
      母严则子刚!她幼时不听教诲,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明白母后的用心,却早已物是人非……

      “父皇,这都是儿臣任性妄为的错。”齐昭月撑着身子,顺势一跪一叩首。她暂时分析不出全局,但眼前却是绝对要认错的。
      慕容舒的心里顿时缓了一口气,接话道:“皇上,您也听到了。昭月也知道她错了……”
      齐谨元听着齐昭月干巴巴的认错,没有顶撞,脸色也好了几分。他这个小女儿,贵为公主,又是嫡出,颇受宠爱,心气儿高的堪天!虽然不晓得是不是皇后教的这番话,但虚弱的柔声也让他心里软了下来。
      这骄纵的性子自己能压的住就行,一切不可操之过急。

      “昭月。”齐谨元想起事发所因,却还是正色起来,“就算没有这次昏倒的事,宫人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说你频繁的往丞相府里跑了,你贵为一国公主,还是有夫家的人!不管什么事,避嫌总是应该的!”
      “父皇说的是。”听到丞相府和夫家两个词,齐昭月明了的一礼恭腰,“儿臣当时只顾着仰慕相府公子的才华,所以才往来频繁。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失误之处!儿臣该罚,请父皇赐罪!”
      “昭月。”看着眼前恭顺起来的女儿,齐谨元突然低沉的问道:“你是不是很不情愿,父皇从小就给你定下的亲?”

      “父皇开创锦国一番新景象,前无古人!昭月相信父皇的眼光,您为昭月挑选的夫婿,是足以配得上昭月,能够让昭月一生安康的人。”
      最后一句,是绝对实话,江知佑是她前世今生的良人!
      载载多年,齐昭月深知他的父皇,是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恐怕任何一个帝王,也不允任何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她年幼时仗着宠爱,倔强的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在姻缘一事上。之后,更是将这种不和睦,和失宠的原因归结在江知佑身上,越发的愤懑不已。
      齐昭月垂眸,如果以前都是一场梦,抑或是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么,她永远也不要离开了,她来不及言语的事太多。

      前后择词,齐昭月缓缓辩解道:“江公子年幼体虚,儿臣贵为公主,却不是御医,不懂怎料理他的身子。儿臣思前想后,只有在诗歌辞赋上承父皇聪颖,略有看头。只想着以后成亲,在这方面博夫君一笑,夫妻相处也算是伉俪情深。所以女儿沉浸诗书,父皇又予儿臣恩泽天赐……”
      “行了行了!”齐谨元打断了齐昭月的话,听到最后也消气了。看着宫里一群人战战兢兢的,皇后也抿唇不语。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就话说的好听。但如今这错认了,便也够了!

      齐谨元缓和气氛,道:“话虽然勉强了些,倒也贵在中听。你这一番口才,是皇后教你的?这溜须拍马的,连大臣们都比不上!”
      “这话,皇上冤枉臣妾了。”慕容舒适当的接话,缓缓道:“臣妾就事论事,是从来不会这么前无古人的夸皇上的。”
      齐谨元挑眉,就听到齐昭月在一旁道:“大臣溜须拍马,也是因为那马是匹举世无双的好马。儿臣也是就事论事,直接奉承您,那是觉得委屈,指望着开脱。”
      “哈哈——”难得听到自幼高傲的女儿这般爽朗,齐谨元笑起来,对着慕容舒感慨道:“这丫头不管怎么顽劣,这直率的性子倒是跟你一个样儿!”

      前后几番对话的误差,让一旁的宫人实在胆战心惊,就怕圣上迁怒到自个儿头上。可也就是这前后落差之大,让宫里人都侧目不已。
      之前看着那僵持的样子,他们都要以为公主难脱此身!
      哪儿知,就这么几句话,这局势瞬间就反转过来。
      杵在一旁的吴辅国见状,心下更是惊了惊,公主这性子倒是转的快!原先,公主贵为嫡公主,皇上皇后本就宠爱万分,公主也有了些骄纵的性子,怕是讨喜不长。可如今看这进退得当的礼度,这以后的恩宠怕是要上天了!

      “昭月由臣妾一手带大,性情自然随臣妾。”慕容舒当仁不让的收下齐谨元的夸奖,转眼却冷下声来意有所指道,“昭月来时冲动了些,臣妾依然会罚她面壁抄写《禅境》,压压冲动的性子。只是,后宫中人实在是多事。昭月一国公主,她们嚼舌根坏皇室名声,实在是该整顿一番了,皇上,您说呢?”
      “这事……”齐谨元一怔,想起了什么允道:“后宫的整顿,本就是是皇后做主。”
      听到这里,齐昭月才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切真的是从来了!

      她母后的身份,有些复杂。
      锦国太上皇在世的时候,就封当朝太尉嫡女为公主,与靖国和亲。后来锦国国力逐渐强盛,靖国又将和亲公主所生之女,反送回来和亲,交两国之好。
      两国和亲,交好往来可以说的上是造福百姓、平定天下!夸张些说,锦国谁娶了母后,便会得民心。更重要的是,母后是当朝太尉的嫡亲孙女。自古帝王,得民心者拥天下,得军权者震天下!
      二者结合,更是引发了一场盛世的夺妻!
      可后来,母后却并没有嫁给当朝太子,父皇最后也顺利登基。这其中密切相关的,齐昭月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就凭这一切经历,不论后事怎么变迁,宫中人如何千姿百媚,母后都是,绝对能获得父皇的尊重的!
      母后温雅淑德、母仪天下,虽然有些善妒,不喜父皇偏宠嫔妾。但却依旧仪表朝野,乃后宫之主典范。所以如今这番话,才能这样没有什么忌惮的说出口。
      但也因为如此,母后从来不把后宫妃嫔放在心上,所以前世才会屡屡有些过失,最后自请退位。
      母后无疑是高傲的,不屑与妃嫔使手段争宠爱。
      可后宫中男人的宠爱,从来都是女人争来。在权力之下,没有什么会长盛不衰,只会一山堪比一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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