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妖》南朝北阙

46、第四十六章（修）

　　娈姝本想乘机将百里沐嫣救过来，却听那边百里箫呻吟出声，肤色呈现出一种异常的青黑色，样子极为痛苦。
　　“二哥！”
　　花锦树听到娈姝急切叫唤，当下回过神来，见百里箫异状，一时怔住，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焦急。
　　娈姝见百里箫痛苦得直挠胸口，一时束手无策，想是蛊毒发作，遂朝花锦树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解药拿出来！”
　　花锦树缓缓摇头：“不……不……”
　　“你——”娈姝气急，欲斥责她的狠心，却见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同是身中蛊毒的百里笙此刻却相安无事，顿觉一股巨大的惶恐涌上心头。
　　白幕探了探百里箫的脉搏，眉头紧锁。
　　娈姝急问：“怎么样？”
　　“这蛊毒霸道得很，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引到自己身上，还需尽快找到解药才行，可是……”
　　娈姝与白幕齐齐看向花锦树，观她那副神情，显然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也未曾发觉。
　　娈姝当即怒火攻心，若不是还顾及着百里箫对她的几分情义，真恨不能当即撕碎了她。
　　“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蛊虫引到我身上？”娈姝心急如焚，不由出此下策。百里箫的状况看来不容乐观，若将蛊虫再次引到另外的人身上，或许能拖延些时候去找解药。
　　白幕挥开娈姝伸出的手腕，愠怒道：“你说什么傻话！这蛊虫原本是种在百里沐嫣身上的，习惯了她的血液跟气味，百里箫此举已是风险异常，若再贸然行事，你们两个都会没命！”
　　娈姝没了法子，瘫坐在地，身上和心里的痛交集在一起，眼泪顿如泉涌。
　　“君漠……君漠……”娈姝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君漠出现，似乎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要是君漠就一定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看样子我来得还不算晚。”
　　娈姝闻声，猛地转过头，看见君漠悠然出现，又惊又喜之下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君漠环视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几人，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之前并未发生过什么生死考验的事情。紧随其后的人一身黑袍，娈姝盯着他兜帽之下异常苍白的下颚，瞳孔一阵紧缩。
　　花锦树随即屈膝颔首：“属下……见过公子。”
　　娈姝将两人打量了个来回，瞳孔忽而一阵紧缩，终于想起花锦树的熟悉之处。原来早在轮回当，他们便有一面之缘，花锦树可不就是韩灵墟身边那名黑衣女子！
　　韩灵墟并未理会花锦树，语音一如初见时那般轻缓，带着一丝清冷：“轮回当一别数月，姑娘别来无恙。”
　　娈姝看了看自己周围一片狼狈，心中憋气，动了动嘴角不知如何作答。
　　君漠轻撇了韩灵墟一眼，道：“本尊让你来可不是叙旧的。”
　　韩灵墟自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递至娈姝面前，娈姝还略存警惕，白幕却知晓君漠这段时间必是去将韩灵墟翻了出来，作了某种交易才得以保她性命无忧，急忙接过丹药，低声劝道：“这韩灵墟向来只认账不认人，搬得动他亲自前来，君漠必定费了不少工夫，你可别辜负他一番苦心。”
　　娈姝听罢，不再抗拒，将丹药吞了下去，不消片刻便觉腿部的疼胀感逐渐消失。
　　白幕探了探她的脉搏，朝君漠点了点头。
　　君漠微悬的一颗心这才落回原处，触到娈姝祈求的目光，有些头疼地转向韩灵墟。
　　只是未等君漠开口，旁边挣扎良久的花锦树蓦然跪地，深深俯首：“属下请求公子救他一命。”
　　韩灵墟默了片刻，微抬衣袖，语气淡淡：“你已非轮回当之人，无须如此称呼。”在花锦树想继续恳求之时，不留丝毫情面地回道，“这蛊毒是你为轮回当卖命十载换来的，亦是你亲手养成，与你骨血相系，且不说我有无办法，即便我愿意相帮，你也无甚筹码来交换。”
　　花锦树闻言，颓然坐于地上，再抬首已是泪流满面。
　　这蛊毒出自轮回当，若连韩灵墟都不能解，二哥岂非无力回天……娈姝只觉一阵晕眩，整个人恍若置身寒冰之中，从头凉到脚，情急之下叫住正欲离开的韩灵墟：“你不是要筹码，用我的眼睛可够！”
　　君漠一听，顿时胸中火起。当日她不惜要剜了自己眼睛得知父母之事，今日又要换取百里箫性命，难道她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了这群只会惹是生非的人么！
　　“胡闹！”君漠猛然一拂衣袖，将娈姝逼退回原地。
　　娈姝惨然一笑：“这眼中所看到的竟是世间污秽，不若除去求一方清净。
　　韩灵虚似乎对娈姝所提的筹码甚是感兴趣，转回身道：“能看透人心可是世间难得的宝物，姑娘可想好了？”
　　娈姝一听有戏，迫不及待地开口答应，却被君漠打断：“放肆，本尊还没答应，谁敢擅作决定。”
　　娈姝心急之下道：“我自己的眼睛，不必你过问！”
　　君漠一口气堵在喉咙眼上，闭目半晌，沉声道：“有何要求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娈姝乍听之下一愣，见韩灵墟停下脚步回身，才知这话是对他说的。
　　黑色兜帽的遮掩之下，看不清韩灵墟到底何种神色，只见他抬手抚着下巴，默了片刻道：“魔君纵横三界，想来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如此——”韩灵墟顿了顿，忽而抬头直视君漠，“便换魔君一个承诺可行。”
　　君漠蹙了蹙眉，对韩灵墟着实捉摸不透。一介凡人，却行踪诡秘，此番找他出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工夫，现在提出这般要求，虽说自己纵横三界，几乎无所不能，可对未来无法掌控的事情，心中难免有些疑虑。侧头看见娈姝一脸泪痕，妥协般地暗叹一声，道：“说吧。”
　　韩灵墟见君漠答应，似乎也是松了口气，正色道：“将来若有一日我有求于魔君，还请魔君不吝出手相助。”
　　君漠更觉奇怪，这个人身为轮回当之主，也可以说是能力超凡，竟还有求于人么？
　　心中虽疑惑不减，君漠还是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
　　娈姝一惊顾不得他们之间交易什么了，此刻哪怕让她豁出命去也是二话没有的，心中记着君漠这份恩，便是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
　　韩灵墟转而看向花锦树，道：“当日你向我换得这生死蛊，却不问这这蛊可有解法，便是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如今，你可有后悔？”
　　花锦树怔愣片刻，垂首啜泣。
　　娈姝想来，为姐报仇确实没有什么悔与不悔，只可惜造化弄人，若不是二哥，她也不必做这样两难的抉择。
　　“这生死蛊是你一手养成，与你骨血相系，也唯有你可解。”
　　花锦树抬起袖子抹去脸上泪水，正对着韩灵墟深深叩首：“还请公子助我。”
　　韩灵墟摇了摇头，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淡淡道：“走吧。”
　　娈姝看着花锦树背起百里箫跟随韩灵墟离去，话语全哽在喉头，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百里笙害死花流云，如今为百里箫解蛊又可能丢掉花锦树自己的性命，真是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