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思念》一无

13、十三

　　司空领着陆小凤来到一间赌坊。
　　“你的手怎么了？”司空摘星疑惑的看着陆小凤在哪里不断地挠着自己的手心。
　　“不知道，从刚才手心就痒得很。”陆小凤说道。
　　“……”司空拉过陆小凤的手，一看就是一个专精掌上功夫的人，手掌宽厚，指节略粗，不论是掌心还是手指缝隙都有明显的老茧。“我看是你这陆小鸡太久不赌钱，手上的赌虫闹腾才手痒。”
　　“星儿。”就在这时温婉的声音传来。陆小凤看过去，是之前见过和花满楼感觉上有几分相似的白衣人。
　　“烟罗。”司空也打着招呼，面对这人他明显不像对阎君那般剑拔弩张。“你找我？”
　　‘阎罗？’
　　“是阎君要找你们。”烟罗说道，又看向陆小凤。
　　“他又想做什么？”听到阎君的名字司空的神情一下就提起了防备。
　　“咱们到后面慢慢谈。”看看四周嘈杂的人，烟罗说道。

　　两人跟着烟罗来到后堂，人比较少的地方。
　　“星儿，我和阎君刚刚去见过青行了。”烟罗第一句话如此说道。
　　‘青行？’陆小凤记得，他之前半昏不醒的时候听到他们提到过，貌似只有这个青行能赶他离开埋骨地。
　　“那又如何？”司空对于这话题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来我错了，你这位朋友确实不该来埋骨地。”烟罗说道，看着陆小凤。
　　“可是青行并没有发现他来了，更没有出来赶他走。”司空说道。
　　“所以才说我错了，当你们从棺材里面出来那一刻青行就知道了。她之所以没有将你这位朋友赶走，是因为她被吓到了。”烟罗说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陆小凤。
　　“被我吓到？”陆小凤疑惑，这是什么理由啊。难道真是那句话，人怕鬼三分，鬼惧人七分。摸摸自己的下颚。“我难道长得很可怕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青行并不是真的你吓到了，而是她自己吓自己。青行她一见到你就想起了某位我们都有些惧怕之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将你送出埋骨地，免得再像上次那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险些灰飞烟灭。”烟罗为陆小凤解释道，他带着淡淡笑意，就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一只善于抓老鼠的猫突然有一天既然被一只小老鼠吓到’这样的笑话。
　　“但我并不是个真的不能得罪的人。”陆小凤说道。
　　“绝对不是。同样你也并非因该来此之人，所以青行可以随时将你从埋骨地赶走。”烟罗说道，语气中透着一种威胁。
　　“随时将我送走？”陆小凤重复一次，竟勾起了一抹笑容。“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刚觉得这里呆的挺舒服，打算长住些时日，有机会认识几个漂亮姑娘，留在这里养老得了。青行？听名字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吧。”
　　“……”对于陆小凤那种‘想赶我走就尽管试试。’的语气烟罗并不在意，而是将视线转向司空又说道。“星儿到时还希望你不要让青行难为才是。”
　　“好，青行要是来赶这个陆小鸡走我绝不干涉。”司空同样给出了干脆的回应，当然他看烟罗的表情也带着一种挑衅。
　　“那就好。”对于司空的反应，烟罗只是点点头。
　　“你找我就为说这个？”司空说道。
　　“当然还有一件事。”烟罗略有些无奈的说道。“阎君他想再赌一次。”
　　“他还敢和我赌？”这个消息倒是让司空出乎意料。
　　“他自然不敢和你赌，阎君他想要和……他赌。”再一次看向陆小凤。
　　“我？”
　　“不错，你被阎君伤到魂魄，不但没有魂飞魄散，还能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将魂魄修复。若是一般的散仙妖物牛鬼蛇神受了如此创伤，至少也要折损个百年道行。”
　　“这是什么意思？”
　　“说你小子的命硬，什么鬼东西遇到你都要绕道。”见陆小凤听的是云里雾里的样子司空摘星说道。
　　“还不是被你这猴精克的。”陆小凤笑道。
　　“不止如此，若不是你初来埋骨地还有所不习惯没有防备，阎君他未必能轻易伤到你。”烟罗说道，不出意外地他在陆小凤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兴奋与些许不甘。烟罗的话没有说完，自然也没必要明说。
　　“所以？”陆小凤明知故问。
　　“阎君说若是你真的能逼得他出手，那么他愿为你作保，许你留在埋骨地。即便你不能做到，他也不会伤你性命。”烟罗说道。“如何你可想试试看？”
　　“那若到时是我胜了，更或是伤到他又要怎么算？”陆小凤说道，语气中有着一种不满，显然是因为这样的赌局是将他给小瞧。
　　“那么你愿意和阎君赌这一场了？”烟罗并没有回答这不可能出现的局面。
　　听到烟罗这么问，陆小凤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望向站在身边紧紧拉着他手臂的司空，正好对上司空略带威胁的目光。陆小凤跟他笑一下，让他安心，表示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为何不呢？我本来就是来赌的。”陆小凤却如此回答烟罗。
　　“陆小鸡你这白痴没脑子还是没耳朵，我怎么跟你说的……”司空骂道，刚要抓陆小凤的却反被扣住双腕。
　　“星儿。”见司空如此，烟罗劝道。
　　“不用说了，我们不赌。”
　　“星儿，阎君并不是要与你赌，所以这不是你说的算的。”烟罗有些无奈，望向陆小凤。
　　“我只是说想赌，但我没答应说会赌。”陆小凤对着司空一脸无辜的说道，而当他转向烟罗之后却又换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除非……”
　　“当然你还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烟罗并不感到意外的说道。
　　“我答应可以，但是你们必须把从猴……司空摘星之前输掉的东西给我。”陆小凤说道。
　　“就这样？”烟罗显得有些稍稍惊讶。
　　“不行吗？还是你做不了主。”陆小凤看着他，眼神很是认真。
　　“当然可以。”烟罗目光在司空和陆小凤之间游荡几番之后很是肯定的说道。“星儿的东西可以给你。”
　　“说话算话。”
　　“这你自可放心，埋骨地之中言魂想通，若是言出未达重可魂飞魄散。”烟罗说道。
　　得到了这承诺，陆小凤刚想对司空露出一个‘这不就没事了。’的笑容。可就在他的手稍稍有所松懈，被钳制的人就逃脱了。也就在同一瞬间陆小凤眼前一个黑影，随之而来就是鼻子发酸。
　　“你这猴子……突然疯什么……”陆小凤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他怎么也料想不到总是打弯别人鼻子，竟也会被人差点把鼻子打断。
　　“我自己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偷回来，哪里用得着你这陆小鸡多管闲事。”因为气愤喘着粗气，司空摘星狠狠地骂道。虽然是骂陆小凤，可是司空满是怒意的眼神却是抛向了一边的烟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而烟罗面对司空这毫不掩饰的怒气却丝毫不在意，反倒露出笑容。一副‘他自己答应的，我也没办法’。
　　“唔！”更是气不过的人在又狠狠的给了陆小凤肚子上一肘，越过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反正再多说也无意。
　　‘你这陆小鸡，是不是每次都非要把麻烦整的要命才高兴。说你命硬你就真当自己是铁蛋了。’

　　“这个猴精真是……”陆小凤揉着自己的腹部，颇为无奈。“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你们是不是先把东西给我。“
　　“自然，随我来。”烟罗说着领着陆小凤走进更里面的一个房间。“在我们埋骨地讲究的是能者居之，若是你真能胜的了阎君，那么你就能取代他的地位。”
　　“干什么突然说这个？”陆小凤不解。
　　“你刚刚问，难道你不想知道？”烟罗不过是回答陆小凤刚刚提出的问题罢了。
　　“不想。难道在埋骨地，以卵击石会有其他可能性。”陆小凤笑道。
　　“不会。”
　　“那不就得了，这场赌局说白了，就是石头躲鸡蛋。看什么时候石头躲累，然后就是鸡蛋撞石头。虽然我这混蛋命是硬了一点，但是终归不是一个铁蛋。”陆小凤说道，他不是猜不到司空为什么那么生气。“这根本就是一个只要答应那就是必输无疑的赌局。”
　　“既然知晓，那为何还要答应赌。”烟罗对陆小凤起了好奇。“难道你就真的那么不想离开？”
　　“若是如此我不答应岂不更好。”陆小凤却如此说道。
　　“……”听到这答案烟罗，有些疑惑的望着陆小凤。但是他没有再询问什么来肯定陆小凤是否已经知晓这赌局真正的目的。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另一样东西。“那么你是为了这个？”
　　“……”陆小凤看着那东西，一粒小小的念珠，刻有一个‘命’字。“我要的是他输给你们的东西了。”
　　“没错。这就是此次星儿输给阎君的，他的阳寿。”烟罗说道。
　　“……”陆小凤将东西小心的接过。但是司空的那一串明明只有十粒。本就少一粒，加上这输掉的。‘十二因缘’那么应该还差一粒……什么呢？司空给陆小凤解释的时候，却唯独忘记了这一个。
　　‘这一姻缘究竟名为何物？司空的那一颗又去了哪里？他又是为何而失去的？更重要的是怎么样才能找回来？’陆小凤自然有很多疑问。
　　——不准问！
　　然而无形之中却有人这样在陆小凤的耳边嘶吼，他甚至能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阻止他发出声音。
　　“你还是不要将此还给星儿的为好。”烟罗见陆小凤拿着东西沉默不语似乎在思量什么的神情说道。“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们就那么希望留下他。”陆小凤看着烟罗。
　　“不，是他只能留下。”烟罗更正道。
　　“不然呢？”
　　“他将活不了多久。”
　　“可他并不会老更不会死。”陆小凤反驳道。
　　“星儿确实没有‘老死’这一凡人因缘，可是这不代表他就能活。他的阳寿是借来的，如今也所剩不多。”烟罗看着已经在陆小凤手中的念珠，若是能对比的话会发现，这粒珠子缺少应有的光泽，而且布满裂痕。“星儿若留在埋骨地就不需要耗费他的阳寿，而若继续留在阳世他的阳寿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陆小凤盯着烟罗，似乎在掂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那时又如何？”
　　“会很糟。星儿现在可以归于是埋骨地，自然也可以回去阳世。而阳寿一旦耗尽，阳世不能留他，阴司收不了他，就连埋骨地也无法容他。他将没有来世化为孤魂野鬼，终而烟消云散。”烟罗说的平淡，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这些他知道？”陆小凤握紧手中的东西。
　　“若是不知他也不会去阳世找死了。”烟罗有些无奈。‘不知道的是那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在埋骨地我确实不会被当做异类，可是我也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这样说来司空的确是去找死。
　　“你知道他还剩下多久？”陆小凤问道。
　　“至多十年。”烟罗说道。
　　“那你看看我还剩下多少。”陆小凤掏出自己那串。
　　“至少六十年。”烟罗看了眼他手中那串饱满的念珠。
　　‘一个人有十个桃，一个人有六十个李。怎么分才能公平？’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算术不是吗，甚至不需动用九章之法，周髀之术。
　　“就算将你与他阳寿互换，只要没有那样东西而留在阳世，星儿他也只会比你更先耗尽阳寿。那时你可以入阴司再等轮回，他却不行。”烟罗看出了陆小凤的心思，他的视线又回到陆小凤手中的串珠上，细细数着。‘果然不在你这里。’
　　“那样东西？”其实答案根本不难猜到，司空不愿意告诉他的，他自己也不敢追问的。不知为何，手心的瘙痒感更是严重，这种痒并非肌力表面，更像是从骨中传来。“他的第十一……”
　　“正是。十二因缘之中唯独这一样，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用他人来弥补的。”烟罗确认了陆小凤的猜测。“星儿一日不找到自己的，不论是生是死，阴司阳世皆无他容身之处。”
　　——不许问。
　　“他的呢？为什么会不见。”即便那声音又开始在耳边威胁，犹如鲠骨在喉陆小凤还是追问了下去。就连陆小凤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对于司空的事情就那么害怕去知晓，明明是个好奇心重的要命的人。以为知道毕竟不同于真的知道。
　　——蠢货为什么要问，难道问了你就能找回来吗？
　　“在很久以前就被人抢走了。”烟罗说道。“虽说是被抢的，单终归还是星儿自愿给他的才是，因为星儿认定了他肯定会遵守承诺找到他，还给他。”

作者有话说

　　答应的中秋更~~~本来想完结的看来还需要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