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24、混乱的一次合影

　　“说啊。”
　　王奕娇等得着急，用胳膊肘碰下顾可。

　　十个人，二十只眼睛，哦不对，顾可另一边的陈默川，好像转了眼神，没有看她。

　　“我...”她讷讷地开口。

　　桌子上摆了一瓶白酒，估摸能有五十多度，倒在一个玻璃杯内，专门用来惩罚不老实做游戏的人。

　　顾可一闭眼，站起来，伸出胳膊一把举起玻璃杯，仰头，一口灌下。
　　“喂！”
　　大家阻拦来不及。
　　“咳咳！”
　　她灌地猛，只觉喉咙像呛了辣椒一般，火辣辣地烧。

　　顾可捂着嘴咳嗽，王奕娇赶紧抢下她手里的酒杯，换了一杯水。
　　“顾可，你怎么这么虎，不愿回答也用不着喝酒啊！”
　　孙博宇也赶过来给她顺背。
　　吴楠指着他俩，“诶诶，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当过白娘子，我办过许仙，我俩本来就合法！”
　　“我呸！”
　　王奕娇拍开孙博宇放在顾可背上的手，“起开，少占我们可儿便宜！”

　　顾可咳得脸通红，眼睛都咳出泪花。
　　“不行，我得，得去...”
　　“我扶你去厕所。”
　　王奕娇挽着顾可的胳膊，拉开椅子，去了卫生间。

　　孙博宇瞅了瞅李辉和吴楠，“就怪你们！”
　　吴楠表示冤枉，“怪我们干啥，又不是我们问的！”
　　李辉站起来，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朝另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川抬抬下巴。
　　“你说，顾可喜欢谁，能这么害羞都不愿说。”
　　吴楠和同学甲乙丙丁齐齐点头。
　　“对对对啊，谁啊？”

　　李辉一口吞了豆腐，咂咂嘴。
　　“我猜这人啊，搞不好就在我们这里面。”
　　一听这话，孙博宇赶紧清清嗓子，直起胸脯，十分不要脸地拍胸膛。
　　“这，看这里。”
　　“喜欢你？”吴楠惊讶道，猛地摇摇头，“不可能。”
　　孙博宇不乐意了，“为啥不可能？”
　　吴楠不说话，继续摇头，“反正肯定不是你！”

　　“喂！”李辉叫陈默川。
　　陈默川十分不情愿地应了一句，“干啥，大姨妈？”
　　“噗！”孙博宇一口水差点喷了。
　　李辉也不恼，继续问陈默川。
　　“你猜猜，顾可喜欢谁？”

　　陈默川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
　　“反正她肯定不会喜欢大姨妈。”
　　“噗嗤！”
　　孙博宇一口水彻底喷了。

　　洗手间里，顾可用温水洗了脸。
　　王奕娇掐着腰，一脸不争气地指指顾可，“怎么回事，给你个告白的机会，你都不好好把握！”
　　顾可用毛巾擦干脸，抹得香喷喷的乳液算是白擦了，洗了脸，刘海也湿了。

　　看她不放声，王奕娇又轻轻碰她下，“你俩都白聊这么久了啊？”
　　顾可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我。”
　　“啥？！”王奕娇很惊讶，“怎么事，你俩没加□□吗？”
　　心想瞒不过王奕娇，顾可索性一口气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了她。
　　半晌，王奕娇竖起大拇指。
　　“墙我都不扶，就服你！”
　　这话在顾可听来，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顾可喝下的那一口白酒后劲十足。
　　不过还好，小时候在父亲顾城强的教育下，顾可三岁开始，就偷偷趁着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偷舔过爸爸的酒杯。
　　顾城强觉得女孩酒量好，长大出社会不吃亏。
　　顾可的酒量，在顾城强背着刘凤的屡次指导下，还算出类拔萃。

　　第一次准备从王奕娇家里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
　　同学甲乙丙丁先走，陈默川和顾可他们，又多玩了半小时才准备离开。

　　王奕娇舍不得大家，拽住顾可的胳膊站在大门口，道：“要不你们再待一会儿吧。”
　　李辉家住得近，他勾着陈默川的肩膀，想要蹭车去陈默川家。
　　陈默川一巴掌推回那张伸到眼前的脸。

　　“我爸不想让你去。”
　　李辉不干了，“怎么可能，我大舅那么喜欢我！”
　　“可他儿子不喜欢。”
　　“他儿子...”李辉歪着脑袋想，过后，爆喊：“靠！他儿子不就是你啊！”

　　顾可先整理好，穿好鞋，站在走廊上等他们。
　　孙博宇手里拿着个苹果，和吴楠比赛谁吃得快。

　　陈默川弯腰穿鞋，李辉一个跃起，一个大熊抱狠狠抱住陈默川的腰。
　　“爷来了！”
　　‘嘭’的一声。
　　陈默川毫无准备，猛地一下，两个人一起摔倒。

　　“我的妈妈啊！”孙博宇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家惊呼，紧接，又是一阵狂笑。

　　陈默川被压在底下，脸都黑了，李辉却是玩性不改，压在他身上，脖子一个劲不忘往陈默川怀里钻。

　　“不要推开我，不要推开人家！”
　　“李辉，你脑子进水了吧！”陈默川使劲推他。

　　李辉两只胳膊牢牢环住陈默川的腰，“不要不要，人家对你可是真心地！”
　　他故意学女人的声音，嗓子吊起来，表情也丰富，逗得旁边的孙博宇和吴楠笑得腰都弯了。

　　孙博宇：“没，没想到，大姨妈你居然是个女人胚。”
　　李辉佯装生气，“不要叫人家大姨妈，人家叫，护~舒~宝~”
　　他伸着兰花指，吴楠指着他，眼泪都快笑出来。“我不行了，不行了！”
　　孙博宇笑得锤门。
　　顾可和王奕娇，也是哈哈大笑。

　　看大家玩得那么开心，陈默川索性也不生气了。
　　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垂着眼，瞧李辉继续玩。

　　李辉像虫子一样，在陈默川身上左动动，右磨磨。
　　孙博宇看不下去了，一脚踹他屁股上。
　　“没完了，还想生个孩子出来啊！”
　　王奕娇一听这话，急忙回客厅拿出一个抱枕，扔给李辉。
　　“孩子来了！”

　　李辉玩性大起，也不继续缠着陈默川，接住抱枕，直接塞到厚重的羽绒服里。
　　然后，他从陈默川身上爬起来，双手扶着腰。
　　“艾玛，艾玛，不行了，要生了，我要生了！”
　　他学得有模有样，表情到位，走路的姿势都不忘八字撇，这下，连躺在地上的陈默川都笑出了声。
　　“你，护舒宝你太变态了！”

　　李辉学着孕妇的样子走，陈默川趁他不注意，一伸脚，扎扎实实让刘辉吃个狗吃屎，抱枕也掉到了地上。
　　陈默川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抱枕，啧啧啧地摇头。
　　“命苦啊，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陈默川你报复我！你故意绊我！”李辉指着陈默川大喊。
　　陈默川把‘孩子’扔到李辉肚子上，呵呵两声笑。
　　“就是故意的。”

　　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到一起，还这么有意思。

　　闹剧结束，最后要走了。
　　“等一下！”王奕娇忽然想起什么，再次跑回屋子里。
　　李辉支着脚，倚在门框上说：“她真坐不住。”

　　王奕娇拿了一个相机跑出来。
　　“来，我们合个影吧！”
　　“对哈，我们拍个照，留作纪念，以后每年都来这么一张！”
　　孙博宇很支持，吴楠随后也积极参与。

　　大家开始摆好姿势，站好位置。
　　男孩们都积极踊跃，王奕娇拿着相机站最前面。
　　顾可看他们都站好了，她才站到了最后面。

　　“顾可，你个子矮，站中间！”
　　王奕娇摆弄着相机，指挥他们。
　　李辉回头，看顾可站在他身后，身子一偏，从中间让出个位置，把顾可一推。
　　“你站这！”

　　顾可站到了所有人的中间，她左边是李辉，李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顾可总觉得他眼中晦暗不明，样子有些贱贱的。
　　再看看右边，陈默川高出顾可一个半脑袋，虽然顾可已经算女生中个字高的了，可站在这群一米八多的大男孩身边，她显得很娇小。

　　陈默川没有看她，但是故意往旁边挪了一下，给她留出了足够的位置。

　　“来，准备好了啊！”

　　王奕娇把相机调好倒计时，然后按下一个按钮，飞一样冲回到队伍中。
　　可惜，她没跑好，拖鞋甩飞了，整个人还滑倒，整个身子扑向大家。

　　“小心！”
　　“啊！”
　　大家一时都乱了，有人伸手接住她，有人让道，有人躲开，鸡飞狗跳。

　　“咔嚓！”
　　照片拍出来的，就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样子。

　　嘿嘿，真好玩。
　　顾可抿着嘴，偷笑。

　　离开王奕娇家，从楼道出来，吴楠刚推开楼道门，他身后的顾可瞬间哆嗦了一下。

　　天完全黑了，还下起了小雪，伴随着冷风，吹得雪花直往脸上打。
　　昏黄的路灯下，雪花飘啊飘的，像蒲公英一样，可能是因为太开心，顾可有了想追雪跑的冲动。

　　孙博宇搓着手，跺脚，“真冷。”
　　顾可后悔死了，她真是大脑缺氧，穿这么少出门。
　　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就感觉那股冷风像钢丝一样，沿着小腿开始蔓延到她的全身。

　　一个黑影落了下来。
　　顾可抬头，看见陈默川背对她，站在她前面，挡住了一部分风。
　　大家都没想到外面变天了，李辉打着哆嗦问：“你爸的车呢？”

　　大家都看向陈默川，顾可只看得到他的后脑勺，漆黑的短发下，脖颈很长。
　　“我没让刘叔来接我。”他淡淡地说，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孙博宇：“啥？”
　　李辉：“靠！”
　　吴楠：“天呐！”

　　相比几个大男孩的惊讶，顾可倒显得很淡定。反正她和他们也不顺路，她现在只想赶紧坐上公交车，车里面肯定会比室外暖和很多。

　　顾可跺了跺脚，在一片惊讶声中，轻轻开口。
　　“那个，我得去下面坐13路，我先走了。”
　　陈默川听到话，身子向后转，看她。
　　顾可觉得他个子高，一张脸又面无表情，有点压力。

　　她戴上羽绒服帽，迈着小碎步想赶紧离开。
　　忽然，背上的书包被人一提。

　　“诶？”
　　书包被人从后拽住，背带向上勒住顾可的肩膀，她的两只胳膊几乎都被提起。
　　顾可艰难地回头。

　　陈默川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脸。
　　只是眼睛被路灯照得又黑又亮，整个脸被照出阴影，更显青春的帅气模样。

　　像是注意到顾可搞笑的造型，他弯了弯嘴角。

　　“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