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惜若水》浅酌低唱

10、京城 2

　　原本湖蓝打算带我看京城的夜景，但又思及我一路奔波劳累，遍让我只带我在酒楼附近转了转便送我回来了。此时酒楼生意正值大好，湖蓝送我回房后就去了前厅。

　　我住在后院的北厢，离前厅虽然算不上多远，但却很是恰好的阻去了吵杂的声音。房间并没有很大，由一间外厅和内室组成。沐浴的地方由一架精美的“芙蓉出水”绣屏图隔开。正当我考虑是否要找个下人帮我烧桶水沐浴时，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丫鬟装扮的清秀女子敲开了门。

　　“奴婢彩云给小姐请安。”边说边微微福身。

　　“我？”颇为惊讶的看着她，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但却绝对可以算一个清纯佳人。只不过……“姐姐寻了错房间吧？我可不是这儿小姐。”

　　她冲我柔柔一笑，微微福了福身，道：“爷担心小姐初到京城，身边又没个体己的人，所以特意谴了奴婢过来侍侯小姐。”

　　“啊？噢。那你先进来再说吧。”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是。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只需吩咐奴婢一声就好。”

　　“这样啊……”心下一动！这个丫头可真是……来得刚刚好！

　　“嗯，我想先洗个澡可以吗？”

　　她掩唇笑了笑，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股别样的韵味。“那是自然。小姐只需吩咐一声就可。奴婢这就去准备，请小姐稍候片刻。”

　　她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如无骨垂柳一般，让人听了好生舒服。这么出色的女子竟然只是区区一个婢女？太不可思议了！

　　想归想，还是向她道了谢。

　　“那……麻烦你了。”第一次被人称做小姐和服侍，感觉还真很别扭。

　　“这是奴婢的本分。”说罢遍退了下去。

　　哎。看来我还真是没福气被人伺候，仅仅是这么片刻的相处也让我浑身怪异的紧吖！

　　无聊的趴在桌上发着呆，歪着头望着天花板。镜……哪去了？为什么一直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呢？不会是真的将我一个人丢下回去了吧？？他还真是放心我！闷……

　　转念又想到湖蓝。还真担心他已经忘了我……

　　呵呵。

　　一想到他今天帮我擦油渍时那温柔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傻笑。虽然他突然表现的温柔令我有点不安，但相较之下，喜悦的心情似乎占了绝大部分。不过，他似乎比在济南那时候清瘦了许多。尽管他极力掩饰，但眉宇间却依旧有挥不去的疲惫和憔悴。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小姐，水准备好了。需要奴婢伺候小姐沐浴吗？”

　　“啊？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小姐洗好了就喊奴婢一声，奴婢就在门外候着。”

　　“好。等等！那个……”见她就要出去了急忙叫住她。“那个……”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啊…不是！那个……我就是想问问，湖……噢不！艾时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脸一瞬间滚烫滚烫。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彩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主子的事，奴婢们不敢妄议。”语气生疏无比。

　　说完，也不管我是不是还有问题就将门关上了。

　　真是个死心眼！说说又会怎样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说他也不会知！想不到湖蓝看起来这么随和，管起下人来还真是有一套啊！

　　初夏的京城已经慢慢开始炎热起来了，难得我也起了个大早。实在是太闷了，都闷出了一身热汗。早晨洗脸的时候，在彩云震惊的目光下也顺便擦了个身子。真是不懂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擦几下嘛，我还不是为了她好，省得她又跑来跑去的为我抬洗澡水。哼哼～

　　其实原本约好今日带我逛街的湖蓝同学，由于某些事走不开，所以只好万分抱歉的谴了一个小厮跑腿来知会我一声。当然，我也不忘顺便不经意的向那人打听有关于湖蓝的事，得到的答案与彩云给我的无二样。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侧着头打量着他，除了消瘦憔悴了一些，与以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浅笑着静静地看着我，丝毫不顾我盯着他看时那怪异的眼神。终于，还是我先败下阵来，悻悻的收回目光。

　　他勾了勾嘴角，似乎颇觉好笑的说道：“怎么？你今天好象怪怪的。”

　　“不是。”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直问他，“为什么我问彩云她们有关于你的事，她们都不肯说呢？还说这是规矩。真的有这样的规矩吗？”

　　湖蓝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的问他吧？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张微笑迷人的面孔，淡淡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为什么呢？”

　　他蹙了蹙眉，道：“大概是怕下人乱嚼舌根，挑唆是非吧。”

　　暗自吐了吐舌头，见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便识趣的换了一个。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还没问你找我做什么呢！？”

　　好象终于记起自己的目的，他展眉笑道：“你不说我还给忘了。正巧我得了空，带你去街上逛逛。如何？”说笑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光彩。

　　原本还有些沉闷的心情却在穿梭在人群中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高兴的咧着嘴角，挨个挨个的把玩着小摊小贩上的新鲜玩意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钻来钻去。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高过人群一头的冰糖葫芦，脑中立刻浮现了在济南时吃的那几串美味的红色小果，酸酸甜甜的。经不住谗虫的作祟，顾不上看其他的小东西，把手中的东西一放，直往冰糖葫芦那边赶。

　　“小莲！你去哪儿？”

　　听到湖蓝的喊声，边小跑着边回过头冲他咧嘴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糖葫芦，喊道：“我很快就回来！”说罢，转过头时却猛的与一个人撞上，踉跄的退了两步。

　　“你怎么搞的？！没长眼睛啊！”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下意识的皱紧眉头，寻着声源看去，发现一个单眼皮，长相普通的少女正装腔作势的怒瞪着我。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我刚刚撞到的是她？

　　“小晴！不许没规矩！”

　　“可是小姐……她……”

　　“好了！”那位柔媚的紫衣少女柳眉蹙起，似乎对自己的小丫鬟有些不耐，但见那个小丫鬟不满的嘟着嘴垂下头去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温柔的问向她身边的人：“没事儿吧？”

　　她身边的男子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用他那柔和的嗓音说道：“没事儿。不过，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女子想也没想就点头说好。

　　可是…这些都不是关键啊，关键是……那个人…那个人双眼无神，好象什么也看不见！！

　　“莫……少言……”心微微一痛，在他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无法克制着想要颤抖的感觉，轻轻的叫着他曾经大声告诉我的那个名字……

　　他的身体猛的顿住，略带僵硬微微侧过头，似乎是在靠耳朵方才听到的声音寻找声源。

　　鼻子一酸，强忍住想要落泪的感觉，再次出声。

　　“少言，是我……”其实我设想过很多次与他相遇的场景。在某条人来人往的街上，或者某家酒楼，然后再幻想着该怎样骂他整他来消他放我鸽子之恨，然后他再怎样的耍无赖或者辩解，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还是相信莫少言不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可是，我却从来没想到过，再见他时会是这种情景……

　　场景是对的，可是情节…似乎出了点问题……

　　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表情似乎疑犹不定的揣测着，隔了许久才轻声的试问道：“小……小莲子？”

　　狠狠的吸了吸鼻子，骂道：“你再这样叫我试试！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他一怔，随即低笑道：“侠女饶命！小人我现在可是没了双眼，不想把小命也丢了！”笑起时眼睛呈弯弯的月牙状，一如从前，只是那原本动人的双眸中少了该有的神采，寂静得如一泓吹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随意的拿自己的双眼打趣，弄得我反而不知道怎样接口。很想问他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表哥，这位姑娘是……？”他旁边的那位紫衣女子柔柔的开口问道。

　　莫少言愣了下，似乎这才想起他的表妹还在身旁，笑着说道：“在济南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女子愣了一下，似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尔后又对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莫少言，柔声问道：“表哥，我们回去吧？”

　　莫少言颔首同意，然后又对我笑道：“小莲子，我先走了，有空就来莫府找我玩！”

　　“莫府？我记住啦！等我逛完这京城就去你家找你，你可别又放我鸽子啊！”

　　“放鸽子？”他有些迷惑的笑了笑，应道：“好。”

　　“那再见。”

　　“呃…嗯。”

　　目送着他们离去，看到湖蓝朝这边走来，在与他并肩而擦、看到莫少言的时候，眼神似乎有点怪异，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往常。人还未近我身，就朝我抱怨道：“你怎么搞了这么久都没回？咦？你没买到吗？？”

　　“是啊。碰到一个朋友就顺便说了两句。”下意识的看着莫少言并未走远的背影老实答道。是的，的确很老实，真的只有说两句话。

　　湖蓝皱了皱眉，“你怎么会认识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湖蓝的口气似乎颇有责备。不过…… “难道我不能认识他？要不是你不辞而别的走了，我怎么会和他抢一条画舫诶！”故意把“不辞而别”这四个字咬重，看到他有些尴尬的表情竟然会觉得畅快无比。

　　他干咳了几声，作势看了看天色，道：“该饿了吧？我们回去吧？”

　　不反对也不同意，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笑看着他除了微笑和被我吓到后发愣的第三种表情。

　　原本他还想继续装下无，却无奈在我的注视下越笑越尴尬。最终，恼羞成怒的瞪了我一眼，然后甩袖就走。独自走了一会儿见我仍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转过身狠狠的瞪着我。

　　暗自笑着吐了吐舌头快步跑上去，然后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顺手抓起他的手，拖着他在人群中小跑着。他先是有些僵硬的任我拉着，尔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轻轻的回握着我，依旧让我拉着他在人群中穿梭。温暖干爽的手掌包握着我的手，他的体温仿佛从我的掌中延伸到心口处，心不期然的加快了跳跃速度，嘴角无意识的咧开。

　　侧头看着湖蓝，阴柔俊美的面容仿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薄薄的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神在我看着他时也柔和的回望着我。突然在这一刻，我竟有些莫名的迷惑了，湖蓝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吗？还是说……